第91章 一隻繡鞋

    哦，”那丫鬟咽了口唾沫，“蓮常在的屍體旁發現了一隻不屬於她的繡花鞋，奴婢遠遠地看著，像是娘娘您的。”

    啊，”蘇慕惜輕叫，忙提著裙子，低頭去看自己的腳，隻見一雙小腳上，果然不見了一隻繡鞋，她拍了拍額頭，隻怪自己急暈了頭，隻穿了一隻鞋也沒發現。

    丫鬟一瞅蘇慕惜腳上的鞋子，伸手指著蘇慕惜的腳，顫著聲音，“就是這個，娘娘，我遠遠的見了。”

    聽到丫鬟的肯定，蘇慕惜一驚，腳一抖，把那隻繡鞋踢了好遠，她拍著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既然屍體都送漪瀾殿裏去了，一不做二不休，鞋子也扔那去，一來是陷害蘇慕容，二來嘛，即使陷害不到，也查不到她頭上來。

    蘇慕惜讓丫鬟再找了鞋給她穿上，自己撿了那隻繡鞋就要出門。

    娘娘，奴婢去吧，你歇歇。”

    蘇慕惜拍了拍她的肩，“你剛從那邊過來，不方便再去，再去隻會引人懷疑，你隻好好看著這裏，就是對我好了。”

    是，”那丫鬟眼含淚花，“奴婢什麽都聽娘娘的。”

    別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我不耐煩看，”蘇慕惜撇了撇嘴，整了整裙子，出門了。

    剛走到漪瀾殿附近，遠遠的隻見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好些人，娘娘，宮女，太監……大家擠在一處，對著漪瀾殿指指點點，都在議論誰是凶手，這麽狠，半邊臉都花了。有說蘇慕容的，說她監守自盜，自己殺了謝卿卿，自己報案，有說皇後的，有說別宮娘娘的，各說各話，都仿佛是自己親眼見了似的。

    蘇慕惜站在遠處，正準備進去，隻見人群讓出一條路來，是五王爺來了，說是皇上宣進宮來，參與查案的。見了五王爺，蘇慕惜趕緊退了幾步，隻巴望著五王爺根本沒看見她才好，五王爺睿智精明，想要在他手底下使什麽花樣，說實在的，沒有一點手段的人是不敢的，蘇慕惜退縮了，悄悄的往回走。

    從漪瀾殿回到她自己的宮殿的時候，蘇慕惜路過了雲貴妃的住處，隻聽見裏麵傳來了雲貴妃的叫罵聲，說是丫頭不把她放在眼裏，竟然拿了冷菜冷飯來給她吃。蘇慕惜心裏冷笑，沒想到現在雲貴妃混得這麽慘，她摸了摸懷裏的那隻繡鞋，當下一狠心，將那隻繡鞋拿出來，隨手一拋，就扔進了雲貴妃的院子。左右看了看，應該沒什麽人發現，蘇慕惜拍了拍手，隻撿沒人的地方，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住處。

    內務府派了大量的人來，開始各宮各院挨個搜查，隻皇後的地方放到了最後，各宮裏的娘娘都怨聲載道的，那些人因得了皇上的旨意，一進來也不管是誰住的地方，隻講速度，到處都搞得雞飛狗跳的，很快就被翻了個底朝天。但凡有一點可疑，或者有一點像的繡鞋都被搜了出來，在漪瀾殿外堆了不小的一堆，那裏又有人一隻隻盤查，對比。

    直到搜到了雲貴妃這裏，後院一隻大紅的繡花鞋擺在那裏，讓人想不發現都難，內務府的人撿起來一看，可不就是漪瀾殿裏那隻繡鞋的另外一隻，當下也不管這繡鞋是不是雲貴妃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隻下了命令，先將雲貴妃拿下，到了皇上跟前再說。

    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急於抓到凶手，一出心頭之氣，內務府越晚抓到人，皇上的怒氣越大，牽連也越廣，現在既然雲貴妃的嫌疑最大，內務府還不立馬抓了獻到皇上跟前，在宮裏待得越久的人可都越精啊。

    雲貴妃在宮裏待得久了，外麵的事兒一概不知，今兒莫名其妙闖進這麽一幫人，本來就夠她吃驚的了，正想逮著機會問問怎麽回事，隻見他們風一樣刮進各個房間，到處翻得亂七八糟的，又往後院去了。回來的時候領頭的那個手裏拿著一隻繡鞋，看著雲貴妃的眼神陰測測的，雲貴妃一句“大膽”還沒罵出口，那領頭之人手一揮，後麵的幾個人如狼似虎一般衝到雲貴妃跟前，七手八腳就把她捆了個結實。

    雲貴妃嚇傻了，被人強帶著往漪瀾殿走，說是走，不如說是拖，他們步子大，又急著回去複命，而雲貴妃，根本就腿都嚇得軟了，“這又發生什麽事兒了，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那領頭的人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娘娘到皇上跟前再喊冤吧！”

    一行人到了漪瀾殿，皇後也來了，正坐在皇上身邊，像是在寬慰皇上，見內務府的人帶了雲貴妃來，皇後指著雲貴妃，又看著內務府的人，“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帶了她來，”這個時候，皇上也站了起來，盯著雲貴妃，雲貴妃被嚇得一抖，話也不敢說。

    回稟皇上，皇後娘娘，”那領頭之人把手裏的繡鞋呈上來，“這個是在雲貴妃宮裏發現的。”

    皇上一見那繡鞋，往日與蓮常在的親密浮上心頭，隻覺得氣血上湧，怒上心間，一把抓過雲貴妃的頭發，逼迫著雲貴妃仰著頭看他，“又是你，你怎麽就不安生呢，非得逼得朕殺了你是嗎？你是不是以為朕不敢啊！”

    皇上的眼睛瞪得很大，語氣陰沉，雲貴妃忙辯解，“臣妾沒有啊，臣妾什麽都沒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皇上一把扔開雲貴妃，“給朕上刑，打到她認錯為止，既然你不知悔改，朕會讓你知道。”

    不要啊，皇上，臣妾真的沒有，”雲貴妃的眼淚流了出來，恍惚間看見五王爺也在場，忙跪著爬了過去，“五王爺，臣妾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您給皇上說說情啊，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啊！”

    莫允灝看了一眼皇上的臉色，淡淡地說，“新晉封的蓮常在被人殺死在漪瀾殿了，她身邊有一隻不屬於她的繡鞋，而另一隻是在你的宮裏找到的。”

    不，”雲貴妃大駭，一邊搖頭，一邊後退，“我沒有，不是我。”

    正在她說話的時候，內務府負責行刑的小太監已經拿了一副夾棍過來，雲貴妃看了一邊站起來就要跑，一邊大喊，“不要啊，皇上，臣妾真的沒有殺害蓮常在，”卻不想被身後的兩個小太監捉住了，將她的手拿了出來，放進夾棍裏。

    兩個拿著夾棍的小太監往兩頭一拉，十指連心，隻聽見雲貴妃淒慘的叫喊聲回蕩在整個漪瀾殿裏，外麵看熱鬧的人聽得心裏直發毛，忙各自回到自己的宮裏，囑咐了身邊的人不要出來惹是生非，隻希望這件事不要牽扯太多人才好。

    莫允灝看了蘇慕容一眼，兩人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事態會怎樣發展，驗屍官還在裏麵，仔細地查看傷口，現在光憑一隻繡花鞋就斷定了雲貴妃的罪似乎太武斷了些，況且，剛才蘇慕容也看過雲貴妃的腳，那雙鞋小巧些，不太像雲貴妃的東西，不過現在皇上正在氣頭上，沒有確鑿的證據，蘇慕容也不想多說什麽。謝卿卿死在她的宮裏，本來她的嫌疑就夠大了，現在如果還要跑出來為雲貴妃辯解，無疑是引火上身，自己作死，蘇慕容可沒這麽傻，隻等著，慢慢看罷了。

    雲貴妃在進宮前雖說家裏不是什麽權勢滔天的人物，卻也是養在深閨裏的小姐，幾時經曆過這番折騰，見過這般陣仗，不過行刑了兩次，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不成樣子，隻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了。

    蘇慕容看了，有幾分不忍，正準備上前為雲貴妃說說情，莫允灝看見了她的舉動，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動作。

    這個時候，裏邊急急忙忙跑進來一個麵前圍著白巾，頭上戴著白帽的老頭，正是蓮常在被殺一案的驗屍官，他瞅了瞅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雲貴妃，有點見怪不怪的撇了撇嘴，接著跪了下來，“啟稟皇上，微臣在蓮常在的頭部發現了幾塊細碎的瓷器，而蓮常在臉上的傷也是碎瓷片造成的，她的身體別的地方並無明顯傷痕，也沒有中毒，頭上卻有腫塊，微臣斷言，蓮常在必然是死於頭部受到瓷器重創……”

    呈上來朕瞧瞧，看看是哪個宮裏的東西，”皇上道。

    那老頭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將手裏的瓷片兒放在皇上旁邊的一張桌子上。

    此刻，大家都圍攏了過來，看著桌子上的所謂的證據。

    那瓷片兒隻有小孩的手掌那麽大，可仍然看得出來釉色溫潤亮麗、釉質如玉、晶瑩碧透，瓷片兒尖銳的一角還看得見一抹嫣紅，那是謝卿卿的血。

    蘇慕容盯著那瓷片看了好久，又拿起來在手裏試了試質感，分明是越州官窯裏特產的彩繪瓷，因那裏的瓷器手工精細，色彩明豔，很有觀賞價值，所以特地被皇上選做了官窯。越州每年都會進貢大批的瓷器進宮來，有花瓶，餐具，擺飾……這種瓷器的物件自己宮裏就有好幾樣，蘇慕惜那裏也不會少，其他各宮各苑的主子，保不準個個都有件把兩件的，蘇慕容抬眼看了一眼皇後，隻見她眼含警告地盯著自己，蘇慕容便明白了，皇後估計也是看出了這瓷片的出處，她那裏也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