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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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葉飄落下來,幾隻蒼蠅總是吹來吹去,在周圍。它們一會落到我鼻子上,一會在我嘴角邊爬來爬去。平日裏這裏搞來拴牛的地方,一股牛糞味總是揮之不去。當然還有胖子身上的腐爛的腥臭味。

    假如不是一聲異響,想必我也會一下眯過去睡到天亮。我一個手摟著的小孩,掙脫了我的手坐了起來。

    “你幹嘛不睡?”我輕聲問他,他手指朝外一指說:“看爸爸,在幹嘛?”我抬頭一看,嚇出一身冷汗。

    黃誌華挺著一肥胖的身子在幹活呢。他在刷漆!我們買回的棺木放在前麵,用兩張木凳停放。他熟練的用刷子粘上油漆然後一筆一筆地塗。這漆也是我從李麻子處帶回來的,主事的齋公說,壽木也來不及刷漆了,本來是準備明天放胖子進棺材的。

    想不到他今晚自己起來刷漆。我抱著九兒,嚇得一動不敢動。不能讓他發現我們醒了,撞破了他,他若腦羞成怒,豈不會害我倆。

    死胖子,隻是沒刷漆而己。你願刷就自已刷囉,沒人會攔住你。

    胖子表麵看象肥冬瓜,幹起活來還是蠻利索的。也不知費了多少時間,一付白花花的棺材被他刷成了烏漆嘛黑的,夜中泛出悠悠地光。他把壽木刷完漆,然而邁腳朝自己家走去。

    推開院門,在客廳裏稍待片刻。直往臥室。林桂蓮睡得昏沉,穿著睡衣,背影看上去凸凹有致。我暗暗咽了口水,我遠遠看著胖子,怕他凶性突發傷人。九兒被我放在客房,讓他拴門幹萬別開門。

    黃誌華歎了口氣,回到大榕樹下。我跟林斌去買回來的另一隻黑狗不知啥時候出現在榕樹下。我突然如發狂的怪畜,抓住黑狗咬上一口吸它的黑狗血。我把黑狗遞給黃誌華,讓他也喝上一口。

    他搖了搖頭。別說生狗血,我記得他煮熟的狗肉都說不吃。“火氣大重了,吃了會流鼻血的,”他說。

    他躺進棺材裏,示意我把蓋蓋上。我說:“時辰不到,不好。”他又爬起來,想自己拿蓋。談何容易。最後我決定幫他。他躺下去的時候,我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舒暢。

    躺進棺材的是我。黃誌華微笑著朝村外跑了。我看見石屋婆在黑暗中笑起來露出幾顆金黃的牙齒。

    “喝一點黑狗血就可解去你身上的屍毒?”她自言自語地說。

    這死胖子剛刷的黑漆,味道難聞得很。這時我發現,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頭腦也很清醒。想喊也喊不出來,連敲棺材板的力氣都沒有。李麻子做的棺材應該密實封嚴的,蓋上棺蓋不死也給悶死了。可是卻有絲絲清涼的風吹上身來,讓我輕鬆地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棺材周圍圍了一群人。“咦,一付棺材一個晚上就被刷成了黑?”一個人說。“肯定是老潘晚上睡不著刷的,”另個接口說。

    “老潘,還是蠻勤快哦,這工藝刷得一點都不流淚,專業水準,”一個伸起了大姆指。

    直到林桂蓮出現才發現端倪。“咦,黃誌華呢?”是呀,這夥笨蛋,一具屍體不見了都看不見。這是,有人搖了搖棺材,而且發現棺材被釘死了,就說:“肯定是老潘把誌華裝入棺材了,人在棺材裏呢。”兩人兩頭往上抬了一下說:“挺沉,是誌華。”

    他二百斤,我一百六,相差四十,兩人都識別不出,真是笨到家了。齋公叫黃誌華妻兒跪在壽木前,叩拜。林桂蓮這時才哭出聲來。她嚎啕大哭。眼淚鼻涕一把一把往下流,嘴裏還不停念叼著跟胖子從相識相戀到結婚生子的過程。她說:“原以為可以跟你白頭偕老,共享榮華,誰知你半途狠心拋棄。”說得我暗自心傷。

    “侄媳婦,別傷心了,節哀順變,”我聽得是石屋婆的聲音。可以想象,林桂蓮對於她是即恨又怕。

    “即然封棺了就抬到寺堂做做法事吧,”石屋婆說。所謂寺堂就是她的練鬼堂。這個村有覃,黃,李,劉四大姓,卻有一個共同的寺堂。

    因為靈婆是能跟鬼通話的人,所以村人把所有靈異之事都托付給了石屋婆。

    石屋婆把裝有我的棺材抬進她那間黑房子裏,然後她起壇,將紅綢布包著的一木盒放在壽木邊。

    “今日是你們的良辰吉曰,”爬燃香鑄告。幾條紅綢布讓黑房子充滿了喜氣。我去,老妖婆我看你陰謀能得逞麽?

    我暗自心想,等下有丹我也第一個吃下去。可是怎樣煉丹呢?不是象太上老君煉孫猴子樣有個八寶鼎吧。

    隻是我看見,羅小鳳在化妝。她仔細梳理著一頭秀華,細心描眉,塗上口紅。她還是那麽美,對男人有巨大的誘惑力。羅大鳳等另外幾個女鬼都在興奮地忙碌,布置各種場景。

    廳堂外來了一群看熱鬧的村民,他們被充許觀看靈婆通陰的過程。

    石屋婆六角狀安排羅大鳳六個鬼占位,自己居中,梅花狀團團圍定我跟羅小鳳。

    羅小鳳天使般美麗。被石屋婆揮手化作一縷煙塞進密閉的棺材裏。

    我跟她齊頭躺在狹小的空間。我感受她真實的存在,她的善意。

    “其實,我一直對你有好感,我認為你跟其他男人都不一樣,”她說。

    “沒啥不一樣的,我也是男人,”我說。

    我這個男人隻是有點膽做事顧前顧後多,看見漂亮的妹子也有壞的念頭。就象現在,我還不是一個柳下蕙。

    外麵石屋婆的儀式進入**。她已經宣布我跟羅小鳳已結為夫婦。羅小鳳已經是我的妻了。現實生活中應該下一步是送入洞房了。她隻是先送入洞房,後宣布成婚罷了。下一步她會施什麽法,我拭目以待。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羅小鳳在我耳邊絲絲吹著暖風,說道:“這一輩子,不下幾輩子,你都擺脫不掉我了。”

    “可是我有吳媚姿,我們這樣是違背常理的,而且我還有兒女呢,”我掙紮著說。

    “她是你陽間的妻,我是你的冥妻,以後我會保佑你陰陽兩界都吃香。”她信誓旦旦地說。

    好象我們倆是自由之身一樣,不是他人的手上工具一樣。

    假如她是自由的,不是煉鬼,那怕是山野間的孤魂野鬼,隻要她沒有害我之心,愛我而我對她也愛慕,那麽我會毫不猶凝地擁抱她,愛她。

    現在,她說的也許不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就象她的動作也完全不是她身體的本意。因為我也一樣。

    石屋婆己經驅法讓我跟羅小鳳完成了一項儀式。羅大鳳六隻女鬼看得心癢難禁。

    六鬼齊發功,棺材懸空,一股赤紅的煙霧在棺材底部如火焰燃燒。純陽與純陰的碰撞,摧生出一顆滾圓的丹體,從棺材間飄蕩到空中。石屋婆眼睛發亮,正要把練丹摘去。

    突然,一隻枯瘦的手一把抓在手裏。而這個枯瘦的人是覃二寶,她石屋婆的兒子。她暴怒了,欲生生撕了他。

    隻見覃二寶,象一隻靈巧的猴,幾步竄到了大門外。將煉丹遞給了一位白淨的中年人。

    白淨中年人馬上把丹丸塞到嘴裏,對同來的一人識:“李平,看來我們來的最準時了,”他笑著對覃二寶說:“謝謝覃兄幫忙,不過看樣子,你媽真的變曆鬼了。”

    此時的石屋婆真的如曆鬼般猙獰。她舞動身邊所有的法器一古腦地拋向李平兩人。李平說:“東福小心。”

    東福說:“不礙事。”他讓李平靠邊歇息。猛喝一聲“孽障,看你還有啥高招,一起使出來吧。”利矢般的法器紛紛在他的周遭墜落。

    羅大鳳等六個女鬼,披頭散發,張著嘴紛紛向東福撲去,她們尖利的指甲如利刃刺向他的喉嚨。東福抽下腰劍,啪啪啪啪,打著六鬼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