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女巫季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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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得一陣整齊劃一的清脆腳步聲,白薔薇家族的白銀女戰士踏著一致的步伐湧進了廳堂。這些女戰士的容貌都屬上等,每一個都有資格讓人仔細觀賞。白銀盔甲的關節處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而細膩的金屬聲,迪倫甚至能感覺到她們身上所煥發出來的強硬的氣息。她們踏著紅毯,莊嚴而優雅地走向自己的坐席,坐了下來。
此時,門口站著一個人,赤紅長發,銀白戰鎧和純白披風掛在他修長的身軀上。隻見他踏上紅毯,一步一個腳印,如一座白色雕像般穩重地走向塞瑟斯。
穿過水池的前直橋,身子飄過豎琴,又穿過水池的後直橋離開水池,他最終來到了大台前。
他緩緩地單膝下跪,微微低頭,那赤紅的秀發優雅地下垂著。
他發聲了,像是著名女吟遊詩人的嗓音般細膩柔軟,散播至整個廳堂,進入所有人的耳內:
“尊貴的塞瑟斯陛下,我的未來父王,愛瑪·白薔薇前來覲見。”
雷布王塞瑟斯麵無表情,似乎並不怎麽歡迎這位美貌的公爵。他俯視著愛瑪公爵,沉沉說道:“起來吧。”
愛瑪並沒有立馬站起來,隻見他微微閉上眼睛,說道:“我和我的戰士們取道西境寒川,一路長途跋涉,雖然多有勞累,為了覲見陛下,我們不惜辛苦繞道鋼鐵之城。今天,”愛瑪又緩緩抬起頭,露出一絲微笑,“大好宴會,愛瑪略懂豎琴,願意為在場的各大高貴家族演奏一場,還請陛下準許。”
塞瑟斯並沒有點頭,卻也沒有拒絕。眼見愛瑪緩慢而優雅地站了起來並轉過身子,踏著輕柔的腳步走向豎琴。
他來到豎琴的座位上,輕拍自己的披風,坐下來,雙手放於豎琴上,悠然的音樂徐徐響起,那音樂緩慢中帶著輕快,淡淡地憂傷下卻有著沁人心脾的寧靜。
在場的人紛紛私語起來,迪倫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了讚賞。
“這是……”愛麗絲聽出了神,她也是很喜歡音樂,“這是雷奧帝都的宮廷樂師所作的最好一曲——《雷布的天鵝》。”
羅克也笑道:“還真不愧是愛瑪大哥,自小在薔薇堡長大,那裏的音樂可是最發達的。”
“但是,”愛麗絲捂著嘴道:“這可是雷奧宮廷樂師的高等樂曲,可是隻有最高等的樂師才能熟練彈奏的,愛瑪哥哥連這個都會,真是太厲害了。”
迪倫雖然不懂音樂,但也從中聽到了絲絲的溫柔與寧靜。
忽然間,樂風突變,如同力挽狂瀾一般激進起來。可以看到,愛瑪閉著眼睛,淡然笑著,雙手卻如疾風般在琴弦上來回撥動。那極具進攻性的聲音在整個廳堂回蕩起來。
“這是雷奧宮廷樂師的拿手作。”愛麗絲笑道,雖然樂曲的種類的數目繁多,但是從小在雷奧宮廷長大的愛麗絲,早已聽慣了雷奧宮廷樂師的曲子,自然對任何曲子都有印象。
再次,樂風變了,而這一次,經過一個輕緩的過渡,其風格轉變為沉悶和激進,如同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那壓抑的聲調抵撞著每一個人的心,就連迪倫也能感覺得到那股窒息感。
“這是……”愛麗絲頓時眼睛瞪得有些大。
“愛瑪大哥他在幹嘛?”羅克突然拍住桌子,皺著眉頭,原本懶散地身子坐直了起來。
“怎麽了?”迪倫偷偷問愛麗絲。
愛麗絲沒有回頭,也是眉頭緊皺,一邊擔心地看向父王,一邊說道:“這曲我曾經聽過一次,是一首民間吟遊詩人的樂曲,作於二十多年前,那時候……”愛麗絲沉默了,她的手早已捂到胸口那白皙的皮膚上。
“怎麽了?殿下。”迪倫催促道,他明顯感到了廳堂裏的氣氛發生了變化。多數人臉上的讚揚變成了各式各樣,首先是雷布家族的慍怒,而後是布林頓家族的緊張,再是其他兩個家族的疑惑和猜忌。至於白薔薇的那幫女戰士,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麵無表情地坐著,領頭的那個白發戰士更是一臉輕蔑。
“我所知道的是二十年前,”愛麗絲道,“六大家族攻陷薩拉格帝都後的一年,這首樂曲廣為流傳,被稱為諷刺領導者雷布家族叛變為王的樂曲,傳唱這首樂曲的人大都是薩拉格帝國的擁護者。”
那不就糟了,隻要是知道這樂曲由來的人,就不會不明白,彈奏這樣的歌曲明擺著就是在嘲諷雷布家族。沒有哪個雷布家的人會喜歡,更何況如今聽著樂曲的還是當今的雷布王!
迪倫看向塞瑟斯,發現塞瑟斯的臉色早已青了,他那抵在臉頰上的手顫抖著攥得通紅。
突然一聲巨吼:“愛瑪!”
迪倫一眨眼,發現塞瑟斯身體已成直立,如一座山般豎立著,這聲巨吼就是他發出的。
音樂戛然而止,留下最後一根琴弦在劇烈地抖動著,發出單調的細音。愛瑪依舊閉著眼,手停在豎琴的弦區。
隻見塞瑟斯一步步走下台階,那腳步聲如雷聲般轟隆著。不愧是曾經的雷布第一勇士,就算如今的塞瑟斯已不如當年威嚴,卻也讓所有人不得不畏懼他身上發出的強大氣息。除了白薔薇家族,有許多人臉上都浮現出了敬佩——這便是那個能把五大家族控製在麾下的君王。
塞瑟斯落入紅毯,走向水池,甩動自己的黃金鎧甲,身子在快速擺動著,臉上的胡須難以掩蓋肌肉的瘋狂抽動。
這時愛瑪也離開了豎琴,他走過後直橋,同樣落入紅毯。
塞瑟斯咣當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那把劍——泰坦,一陣疾風散向四周,甚至微微吹動了迪倫的衣袖。
那把劍如一條粗大的黑色鐵柱,藏在披風裏還看不出來,而現在卻迪倫大吃一驚,這難道不是人類能搬動的最大的劍嗎!
更讓迪倫大驚的是,愛瑪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竟然俺不猶豫地走向塞瑟斯,仿若沒感受到那把劍的威懾力。迪倫以為他要拔劍應對,卻不料愛瑪竟然隻手從腰間解開了自己的劍鞘,連同劍一道拿起。
“父王……”愛麗絲站了起來,露出非常擔心的表情,這樣的場麵是她始料未及的。
兩個雷布帝國最有名的男人相向而行,最終聚到一起。隻見愛瑪單膝跪下,低著頭,雙手將劍平托過頭,大聲而沉穩地說道:
“陛下,我的劍就是您的劍,如果您一定要殺我,請用我的劍。”
這時廳堂鴉雀無聲,塞瑟斯也已經停住腳步,高高舉起的泰坦懸在半空,讓人難以相信他竟能長久堅持著這樣的姿態。
時間在一秒一秒流失,而迪倫卻感覺得到每一秒都如一分鍾般持久,而在場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知道塞瑟斯一旦發怒,那並不是自己能阻止,隻能靜靜觀看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咣!
泰坦著地,紅毯被砸出一個大洞。
接著他又將泰坦收回劍鞘,轉身大踏步往回走了起來,又是一陣轟隆的雷聲,塞瑟斯很快便回到了大台寶座,而後轉身猛然坐下吼了出來:“說!”
愛瑪依舊低著頭,卻侃侃道:“陛下,五年來,雷布國內再無戰事,門迪卡薩的走狗們早已縮了回去,不再進犯,這是被陛下強大的威嚴所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