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惡魔法則

    他在原地轉著圈圈，忽然想起了桃泠，心裏頓時就傷感了。他趴在地上，一臉地沉鬱。

    那絨魔小妹貌似很懂君舞似的，她湊過來，用大尾巴輕柔地安撫君舞，還把自己的臉往君舞的腮下輕輕地蹭。

    他歎了一口氣：小家夥，我們是不可能的。

    不過話說，絨魔竟然是一種食材，這麽可愛的小家夥，他們怎麽能忍心吃掉呢？

    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股魔氣波動，君舞也明顯地感受到了。

    大概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的應急反應，白色的絨魔忽然就不見了，隻有一堆紫黑色的荊棘趴在君舞的旁邊，把他一下子戳得幾乎要跳起來。

    君舞轉著圈圈找了找，又嗅了嗅。

    那白色的絨魔竟然真的消失了。

    他正這麽想著，那堆荊棘又忽然變成了白色的絨魔。

    原來這是絨魔的偽裝術，當遇到危險時，用這招逃命的確是非常管用。

    君舞也清晰地記得尚英和桃泠曾經說過，絨魔是偽裝大師。可是君舞卻一點也摸不著竅門。

    白色絨魔對君舞嗚嗚叫了幾聲，君舞也不知道她說的什麽，君舞猜想她大概是要君舞跟她走的意思。

    那白色絨魔也果然在前麵走了，君舞卻還在猶豫，白色絨魔回頭看了看他，又嗚嗚叫了幾聲，好像在催促他快點走。

    “妮娜！嗚~妮娜！”

    君舞也不知道‘妮娜’是什麽意思，但是覺得妮娜挺好聽的，於是就想：不如就叫這隻白色的絨魔叫妮娜吧！

    不過，盡管說‘叫’，但是他卻沒辦法發出‘妮娜’的音，他隻是心中給眼前這白色的絨魔默認這個名字而已。

    反正找不到回去的路，不如就暫時跟她走好了。

    黑暗中，兩隻靈巧的絨魔沿著密林在迷霧中行走。行到一處小溪邊，君舞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他感覺到這血腥的東西就藏在附近的某個位置，不知道是什麽妖魔鬼怪。

    妮娜也停了下來，警惕著周圍。

    循著氣味走去，他跳上一塊巨石，走到邊緣，他看見下麵橫著一隻三個頭的狐狸屍體，有兩個頭已經被斬掉，屍體腹部被剖開。在屍體旁邊有幾株荊棘小樹。

    他想：這個會不會是陷阱？

    突然，他看見一株荊棘小樹晃了晃，可是現在根本沒有風，難道是幻覺？

    他沒有什麽防備，那荊棘小樹忽然一下子蹦飛起來，變成了一隻野獸將他撲了個措手不及，纏作一團滾下了巨石。

    君舞往後翻身滾開，拉開距離，這才看清了那野獸的真麵目，它也是一隻絨魔。這隻絨魔渾身褐色，瞳孔也是褐色的，體型比君舞稍大一些，但是看起來並沒有君舞那般有氣質。

    君舞的胸前被抓傷，傷口隱隱有些疼痛，隻是鮮血在他血紅色的紋路上，看不出來。

    那褐色的絨魔對著君舞呲牙咧嘴，發出敵對的嘯聲，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

    君舞心中就奇了怪了：同樣是絨魔，為什麽白色的妮娜那麽友善，這個褐色的家夥卻這麽蠻橫無理呢？

    他退了幾步，看了看旁邊的妮娜。妮娜優雅地端坐原地，漂亮的白色大尾巴在身後輕輕搖晃，她貌似不打算插手君舞的這件事。好像在她看來，君舞和那褐色絨魔的爭鬥是理所應當的。

    他看著那褐色絨魔，頭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現在是絨魔的發情期，也就是說，它是在爭做妮娜的配偶！難怪它一上來就跟我有仇似的。

    想想都覺得可笑，我竟然要作為一隻絨魔和其它絨魔爭奪交配權。

    那褐色絨魔猛地衝過來，勢必要將君舞撕成碎片，君舞側身閃開，凝起湛藍色的爪子順勢一揮，那褐色的絨魔頓時皮開肉綻，迸出鮮血。

    君舞一下就探出了它的底子：這家夥好弱，還以為他是雄性絨魔，應該會比妮娜還要強呢。不行，這樣下去，妮娜會一直纏上我的，必須要讓一讓這家夥。反正輸了就行，那就讓這場戰鬥早點結束吧。

    他索性收起靈氣，舌頭一吐，倒在地上裝死。

    妮娜輕聲叫喚著：“嗚~妮娜！”

    君舞心道：妮娜，小家夥，我們是不可能的。

    不過，就算這樣，君舞還是感覺到，妮娜的愛，或多或少也給了他一些撫慰。

    那褐色的絨魔並不罷休，因為這樣僥幸獲勝，是得不到妮娜的認可的。它使自己隱形，也隱匿了身上的氣味，在視線裏消失了，君舞這才有了一些危機感，開始警惕起來。

    如果它在暗中使用什麽奇怪的殺招的話，我就麻煩了。君舞剛這樣想著，一把大刀就從頭上砍了下來。砰地一聲響，在大刀將要砍進君舞頭頂的那一瞬，君舞奇跡般地撐起了結界，要是再慢半拍，恐怕君舞現在已經被切成兩半。

    不能小看它，君舞意識到，這場戰鬥遠遠不是普普通通誰打敗誰那麽簡單，很有可能就是你死我活。

    我來到這個惡魔的世界，尋找的不就是這樣的戰鬥麽？

    君舞重新凝起了湛藍色的爪子。

    他保持著結界，提防褐色絨魔再次偷襲，按理說絨魔是不會使用結界的，也不會飛行，還有火法術之類的，但是就算其它絨魔看見了，它們也不知道是什麽，也並不覺得驚奇。

    大刀撞擊著結界，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褐色的絨魔根本無法奈何君舞，連君舞這樣弱的結界都打不破。君舞找準機會一揮爪，又在那絨魔身上劃出幾道血痕，鮮血直流。

    又過幾招，君舞仍然占優，那褐色絨魔終於退卻，拖著傷殘的身軀想要逃走。

    君舞心想自己與它沒有仇怨，犯不著趕盡殺絕，所以任它離去。可是隻見眼前白色的身影一閃，褐色絨魔的鮮血雨點般噴灑出來，然後它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君舞怔住了，他看著妮娜，像看見一個可怕的惡魔，他完全沒有想到妮娜會如此狠心將它殺掉。

    他的眼神充滿了迷惘，他看著妮娜將它溫柔又殘忍地撕開，銜出血淋淋的內髒，一點一點，嚼碎，咽下，顯得那麽地自然而理所應當，仿佛那本來就是她的食物。

    最後，妮娜銜著那顆還在微微跳動的心髒靠近君舞，輕輕地將它放在君舞的麵前。她仰起頭，對君舞可心地微笑，並且輕聲地呼喚著：“妮娜！”

    這時候，天邊出現了一縷微弱的晨光，君舞怔怔地，眼中看見的，不是妮娜顯得那麽美麗又純潔的笑容，而是她嘴角那幾滴還未凝結的血液，在晨光的映襯下，顯得那麽刺眼，那麽深入人心。

    天符城遊家大宅的內閣中，遊瑾，遊紀和遊吉三人跪在一個病床前。

    “對不起！”遊瑾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們走吧，從此我就當沒有你們三個兒子。”

    “扶禦沙讓我們把事情解決幹淨。所以……對不起了。”

    “你們三個孽畜，我遊家怎麽出了你們這種貪生怕死的叛徒。”

    “這不是貪生怕死，是選擇。在天符城苟延殘喘，還是在碧露城萬人之上。”

    “你以為我會讓你們得逞？哈哈哈哈……”病床上的人渾身白色的靈氣暴漲，身體發出璀璨的亮光，他打算自爆。

    遊瑾迅速上前蒙住了他的口鼻，遊紀壓住他的胸腔，遊吉按住他掙紮的雙腿。

    不一會，亮光消失了，掙紮停止了，三人就這樣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遊瑾冷冷地說：“這樣，我們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謝謝你最後的付出。你是個好人，如果不是這個殘忍的世界，你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晨光浮在雲端，成了朝霞。

    天符山巔，一雙清目眺望著天邊遠景，他又吹響了玉笛，悠揚的曲聲載滿了思念，散落在微風中，流轉在氣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