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幻術鬼打牆

    天符城內，女媧廟的一個高塔中，夏冬憑欄眺望遠方，眉目間滿是憂鬱，因為他對桃泠表白被拒絕了。

    在桃泠眼中，他甚至不如一隻絨魔。桃泠的寵物絨魔逃走的那天，桃泠竟然為那隻絨魔哭泣，對他的表白卻無動於衷。

    不過想想也是，真正在六臂魔猿手中救了桃泠的，是她的那隻絨魔。在她麵臨那樣的危險時，我本應該使用自己的天賦神能保護她，可是我卻猶豫了。我根本就配不上她。

    他一邊回想，一邊哀歎。

    忽然，一隻長著翅膀的白色老虎漸漸地朝他飛來，從他身邊降落，然後變作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起來不到十歲的樣子，水靈靈的黑色大眼睛靈氣十足，頭上紮著雙馬尾小發辮，顯得非常的呆萌可愛。

    “琳琅水晶屋可可之神仆，靈能體天賦擁有者夏冬，我從迷夢中蘇醒，繼承巫神神能，承載可可之命，我將喚你為仆，你可願尊我為主？受虛天混沌之榮耀。”

    夏冬有些吃驚，低語道：“預知者契約！預知者竟然是這麽小的女孩子，比可可的蘿莉身段還要小。”

    小姑娘盯著夏冬，噘著嘴，一臉氣衝衝的樣子。

    “小妹妹，你沒事吧？”

    “不準欺負我小！”小姑娘滿臉通紅地朝他吼道。

    夏冬溫柔道歉：“抱歉，那麽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海雲。”

    “小海雲幾歲啦？”夏冬笑著，溫柔地問。

    海雲噘起小嘴：“你不知道問女孩子歲數是不禮貌的嗎？哼，木魚腦袋！”

    夏冬哭笑不得，又賠禮道歉地說：“是我的錯，小海雲說的對！”

    “不許說‘小’！”

    “好好好，那就叫你海雲好了。海雲你是在找我陪你辦家家吧？”

    “什麽辦家家，你真是不正經！”

    夏冬真的是要笑到肚子疼了，這還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被別人說不正經呢。

    他笑著問：“那你跟我說的那個契約，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啊，我就是知道意思才說的，它就回蕩在我的腦海，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知道這個。”

    “難不成你真是和可可阿婆一樣的預言者？”

    “是啊，不然我怎麽會找上你，可可阿婆的契約者。還有，是可可阿婆讓我來找你的。”

    “可可阿婆，她不是……受了重傷還在昏迷嗎？”

    “是夢哦！她在夢裏和我說的。”

    “那麽，你要我為你做什麽呢？”

    “天符城東二十裏，造一座石陣塔，用水晶球點亮。”

    夏冬問：“跑那麽遠去造一座塔幹什麽？”

    海雲看著他的眼睛，回答道：“為迷失的絨魔引路”

    “桃泠的那隻絨魔？”

    “我不知道桃泠是誰。”

    “好吧。”

    這條路仿佛沒有盡頭，殺戮，逃亡，殺戮，逃亡，重複又重複，幸而現在君舞不是那麽孤單無助，有妮娜不離不棄地陪伴著他，好像妮娜認定了自己是屬於他的一樣。

    妮娜本可以呆在自己安全的領地裏，那裏有她熟悉的環境，充足的獵物，不用擔心妖魔鬼怪的各種襲擊。可是她卻選擇了跟隨君舞，選擇了和君舞一起麵對各種各樣的危險。

    君舞找到幾株看起來有點熟悉的荊棘草，他扒開泥土，刨出來一個好大的山藥一樣的東西，這是天符城外種植的那種農作物。

    他找來一堆枯枝，聚起靈氣，張口一噴，大火將枯枝點燃。

    那忽然燃起的大火把妮娜嚇了一跳，她不小心吸進了柴火的煙，被嗆了一下，她不喜歡這煙，更不喜歡這火，於是她用後腿刨著土，想要將君舞的火堆滅掉。

    君舞趕緊在她後麵擋住飛濺的泥土，慢慢將她推開，嘴巴裏都吃進了好多土。他甩甩舌頭，往旁邊吐了吐口水，然後指指火堆，對妮娜搖搖頭，示意不要熄滅它。

    君舞把挖出來的食物推進火堆，然後坐在火堆旁，看著火焰發呆，妮娜也坐在他的身旁，陪著他安靜地發呆。

    不一會，一股香噴噴的氣味飄浮在氣息裏，君舞刨土將火堆滅掉，然後把那山藥似的東西剝開，輕輕咬上一小口。真是太美味了！

    君舞把妮娜推過來，在她麵前一點一點地示範著怎麽吃這個東西。妮娜對那沒有一絲血腥味的食物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她還是按照君舞教給她的樣子，在君舞麵前，一點一點地吃掉了好多。

    君舞美美地吃完了食物，臥在地上懶懶地看著昏暗天空，那麽靜謐，妮娜蜷在他的身邊，安靜地睡著了。

    旁邊的荊棘樹是在夢裏的時候可可抱著他飛過的枝椏，他記得可可往這個方向飛了不久，有塊刻著字的石頭，那地方應該就在這附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君舞醒來，發現妮娜已經不見了。

    難道它是被什麽東西抓走了麽？不對，如果是被抓走的話，沒理由會放過旁邊的我。她可能是發現了什麽好奇的東西，獨自跟著去了。也或者，她是厭倦這樣的旅行了吧。

    她都沒有和我道別，可是她是惡魔，又怎麽會道別呢？我真傻。

    任誰都會厭倦的吧，這樣狼狽的無止境的旅程。更何況，我已經阻止她吞食惡魔那麽多次了，她對我肯定是厭惡了。

    君舞對妮娜的離去想了很多，但是那都沒有用了，他現在隻能去尋找可可在夢中指引他的地點。

    君舞四處轉了幾圈，找了又找，就是找不到那個地方。而且，他好像迷路了。他想離開這裏，但是無論他怎麽走，結果都是回到了原點。

    四周是濃濃的迷霧和陰森森的荊棘林，這陰暗的天氣，已經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周圍那麽寂靜，君舞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霧氣越來越濃，潤濕了他身上的絨毛。

    那塊夢中的石頭到底在哪呢？或許根本就不存在吧，那一切都隻夢而已，可可遠在天符城，怎麽可能會來指引我？我已經偏離了原來行走的路線，已經繞了很多的遠路，但是這全都要怪我，怪我傻乎乎地竟然相信神明的指引。

    無奈，隻有按原路返回了。

    君舞轉身，忽然看見一隻幽幽的女鬼站在他的麵前。那女鬼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睛周圍是濃濃的黑眼圈，左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右臉上缺掉了一大塊血肉，錚錚白骨露了出來，血液還在傷口上一滴一滴地滲出，看起來像是剛剛造成的新傷一樣。這恐怖的樣子把君舞嚇得直接炸了毛，蹦出去了老遠。

    她穿著一身破爛的白衣服，破口處依稀可以看見血肉模糊的傷口，貌似她是被魔獸襲擊而死去的。

    那鬼死死地盯著君舞，用一種蒼老腐朽的聲音發出低沉的呻吟，然後在原地漸漸地隱去。

    君舞可算是哭笑不得，自己在地球上的時候天天期盼著見到鬼，而現在終於見到，卻被鬼嚇成這副摸樣。

    他警覺地觀察著四周，防止那鬼對他又發動突然襲擊，可是等了好久，卻沒了她的動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當君舞歎了一口氣，放鬆下來，剛一抬頭，那鬼又呼地一下閃出來，還伴隨一聲淒厲的怪叫。

    這次君舞並沒有被嚇到，他後退了幾步，躲在荊棘叢後麵，鄙視地看著那鬼魂，心說這鬼真是幼稚。

    原來我是陷入了傳聞的鬼打牆了，難怪怎麽走都是在原地打轉，這鬼打牆應該是一種幻術，並不像民間傳聞那麽邪乎。就算知道是幻術，我也沒有辦法解除，隻能跟她玩玩了。

    君舞像那鬼魂一樣，隱去了身影，在原地消失了。他現在使用的是絨魔的偽裝技能，隱身。

    他在妮娜身邊這幾天，自然也是學到了不少東西，那些絨魔天性的偽裝技能他都已經學會。

    那惡鬼找不到君舞，終於又從隱身狀態出現，她一揮手，迷霧荊棘林消失了，地麵開始塌陷，變成了黑色的無邊無際的水，水中有快速轉動的旋渦。

    那鬼以為將世界被變成了汪洋大海，君舞就會暴露出來。她探頭從水中尋找君舞，君舞卻已經悄悄飛到她的麵前。

    他從隱身狀態突然現身，並發出一聲怪叫，對著那女鬼張牙舞爪，嚇得那女鬼尖叫不已。

    不等她恢複過來，君舞張口大火一噴，那女鬼瞬間被大火吞噬，在恐懼中被焚燒殆盡。

    其實這個幻術是她的精神世界，君舞的火焰根本就傷害不了她，隻是因為她嚇得失去了鎮定，無意識地把君舞的火焰判定為真實傷害，所以自己殺死了自己。

    君舞醒過來，他發現妮娜正蹭著他的臉。

    君舞看見她的微笑，看見她渾身是血，還看見惡魔的屍體鋪滿了他們的周圍。

    他站起來，身上一股黑煙散去，從他身上鑽出一個幽幽的魂魄，是個挺漂亮的女人。

    她的聲音很小，仿佛在竊竊私語：“謝謝你！我終於解脫了。”說完，發光的身體越來越透明，最後完全淡去。

    “妮娜！”妮娜高興地叫喚著。

    原來妮娜不曾離開過，在我被惡鬼附身的時候，她一直守護在我的身旁，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早已經被這些惡魔撕成碎片。然君舞，你真的應該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