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人祭精元可通鬼神，古為其用，編以為奴，故稱‘界奴’，往來無所阻，能達幽冥，然不可自行也，必有所依，不辨源流，是為避禍，隱北海，不知所處。”羲和如是說。

    “沒大聽懂。”其實我是完全不懂。

    沒辦法，他苦笑一聲，說：“你隻需知道，這界人也是人，隻是天生血脈有異常人，自古以來就是術士用以通三界的工具。”他說出“工具”這個詞時麵不改色，我頓時有點緊張。

    也就是說：“這和那鏡子有什麽關係？”

    “是化心鏡，已經被偷了。你還是想想是誰幹的吧？”羲和說。

    我其實心裏早有了想法，除了阿依同老師還能是誰？就她來過，也看過那鏡子。但是，我還是不相信，怎麽會是她呢？畢竟……

    畢竟她長得那麽好看是吧！

    “旁白你閉嘴！”

    “怎麽，有線索了？”羲和看我半天不出聲，便問。我不想告訴他，突然覺得和他也隻是第二次見麵，而且阿依同老師她……

    ……長得好看！

    “去死啊旁白！”

    “我說，”我岔開話題，“咱們還是先想辦法脫身吧，畢竟這怪都舔到我的腳了！”子敬一點沒誇張，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成百上千的怪物早已把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聽他這麽一說，羲和好像才反應過來，兩個後空翻跳到天上沒了蹤影；一邊的子吟見狀，掏出搗藥杵變作半人長，大頭朝下猛的一砸，藍寶石發出一道光，她也上了天。隻剩下子敬懷抱著珞珞無語地望著天空。

    “喂！我怎麽辦啊！”

    “放心，”天上傳來羲和的聲音：“你沒事的！”

    “沒事你大爺！子吟救我啊！”

    “不行子敬，這正是覺醒你體內力量的機會，加油！”

    “力量？”子敬想起來上次昏迷在馬戲團之後珞珞和子吟告訴他的經過，但是珞珞說他顯然是被附身了，那個人不是他。可現在怎麽辦？他沒了辦法，眼看怪們慢慢畢竟，他慌地居然吐槽起來：“這群傻瓜，剛才那麽敏捷，現在又慢悠悠的，不知道趁我虛要我命嗎！”……他就是搞不清楚狀況。

    “廢話啊旁白！我除了吐槽還能幹嘛？！”此時珞珞動了，我忙問：“怎麽樣，你沒事吧？”她看起來依舊很虛弱，努力地說：“飛……飛……”

    “我不會啊！”我恨自己沒用。她又說：“會的，《周易》，巽為風。”我立馬反應過來，連忙背了起來：“‘利有攸往，利見大人；利有攸往，利見大人，利有攸往，利見大人！’”大家是不是以為這樣子敬就騰空而起，扶搖直上九萬裏了？很可惜，他念了半天，除了把一些傻怪唬住之外，什麽都沒發生。

    “你閉嘴啊旁白！”

    我急得沒法了，珞珞掙紮著說：“不，不要念，要讀，然後忘掉，把卦象忘掉，又讓它出現。”“這什麽意思啊！”我完全不懂，可這下珞珞是真昏過去了。算了，我索性放棄，想著大不了死了完結，隻是珞珞還在懷裏……我閉上眼，不在乎怪物圍攻過來，腦海裏想著背過的卦辭和“長長短長長短”的卦象，然後把他們都忘掉……突然，我感覺耳邊出現風聲，再睜眼已經人在空中了。腳下的卦象閃著光。我知道那隻有我能看到。

    地上的怪密密麻麻，現在沒了生命危險，我才看得清楚。“不錯嘛，小狐狸挺厲害啊！”羲和突然出現在我身後說。我瞪了他一眼，沒說話。他笑了：“喂喂，別這樣看著我，我都是為了你好。”“是啊，”子吟也出現了，“難道子敬也要怪我嗎？”我看著他們歎了口氣。“算了，好在珞珞沒事。”

    “那就好……”我沒注意到子吟說這話時的表情。

    “接下來怎麽辦？”羲和說。

    “你問我？”我詫異了，“這應該是我問你的吧！”

    “我知道。”他又笑了，脖子上長長的繃帶在風裏飛舞，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傷。“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消滅這些怪物，我問你的意思是，你想一個一個來啊，還是想一下清屏？”

    我想起他上次的行動，說：“這還用問，這麽多怪，能群殺幹嘛不啊！”

    他又笑了，大墨鏡後的眼睛不知如何，但這嘴確實讓人不喜。大神都這樣？“這是你說的哦。”他在我眼前一閃，沒了。我知道蟾修又要出來，結果沒回頭，一把手槍抵在了我屁股上——為什麽是這兒啊！我下意識舉起雙手，聽她說：“你再說一遍，是不是要一下消滅它們？”這話問的我有些含糊了，“是吧。”我還是答應了。她收起了槍，說：“一切後果自負。”我再回頭時，她也不見了。

    “這什麽意思？”我問子吟，她搖搖頭，也不知道。這時天上傳來聲音，我抬頭一看，幾片雲聚在了一起，中心閃著光，像是打雷。“快躲開！”子吟把我推開，接著一束光從天上射了下來。一瞬間我顫抖起來，想到《獨立日》裏的場景，才清楚她為什麽說“後果自負”。好在悲劇的場景沒有出現，那光射到地麵上，怪物隨之不見，其他的一切都完好無損，樓房沒有爆炸，人類沒有滅亡。“什麽嘛，故弄玄虛。”我鬆了口氣，心裏卻還是隱隱感到不安。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來，今天要找到阿依同老師問個清楚。

    “好點了嗎？”我看著恢複成人形的珞珞，由於還在家裏，她的貓耳還閃動著。

    “嗯，沒事啦！”她用往常的笑容回複道，看來是真沒事了。

    “切，沒用的家夥，關鍵時刻老是掉鏈子。”一邊的子吟小聲說。但還是被珞珞聽到了，她鬼一般的飄到子吟身後，眯著眼用一種可怕的笑容說：“你說我嗎？”子吟瞬間炸了毛，躲到我身後，“本來就是！一出事就變成貓，一出事就變成貓，還自稱是狐妖呢，你對得起達爾文嗎！”我心說你倆變成人這事兒都對不起達爾文吧……

    “哦，小兔子生物學的不錯嘛，那你知不知道，貓也是吃肉的哦。哇！”珞珞露出虎牙，嚇得子吟亂叫。“好啦珞珞，你們別鬧了，上學要遲到了。”我說。

    “我沒鬧啊，”珞珞故意學著貓舔爪子，說：“其實啊，我就是故意變成貓昏過去的，這樣好讓子敬抱著我啊！”

    “你，你無恥！”子吟叫著跑了出去。

    我歎口氣，在珞珞的頭上拍了一下，說：“行了小貓，收起耳朵快走吧！”

    出來時子吟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和珞珞也沒追她，慢慢走著，突然她說：“子敬，你不會以為我真是裝的吧？”

    “當然不會，你那樣子一看就是真虛弱，還是要好好休養。”

    “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是太虛弱……”她欲言又止。我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低聲說：“到底怎麽了？”

    “上次其實也不是虛弱的原因，我早該意識到的，和子敬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早就熟悉了人界的環境。而且每次昏過去都是在出事的時候，這……”

    “會不會是那人施法控製了你？”

    “不好說。但是啊，”珞珞小聲說：“我覺得那鏡子有古怪，平時感覺不出。現在它不見了，才覺得那有問題。”

    “可羲和說那鏡子本來就是抑製妖靈的，會不會是這個原因？”

    “不是。任何法器都是有靈性的，說到底是為施法者所利用，那鏡子如果真是保護房子，就不會排斥我。而且，我在它上麵也感覺不到是什麽法術，就和……就和子吟的搗藥杵一樣。”

    我沉思起來。“也就是說，羲和他們有問題。”

    “子敬你別不高興啊，我不是故意挑撥你和子吟的關係的。我知道你們……”

    “不，其實我也對這個羲和有所懷疑，尤其他說的話，而且他居然不懂《周易》。至於子吟，她畢竟和我妹妹一樣，她不會害我的。”

    “也沒說就要害你，”珞珞好像釋懷了，“隻是，羲和蟾修突然出現，咱們對他們也是一無所知，不能完全相信。”

    “的確。所以我沒說阿依同老師的事。”

    “你也覺得是她拿了鏡子？”

    我點點頭。“關於羲和所說的界人，你怎麽看？”

    “確實有‘界人’的存在，聽姥姥說，‘天罰’之後他們為避紛爭就隱居了，沒人知道他們的下落。而且自古界人因為能通三界而被其他術士控製，界人一族一直充滿磨難。可他們卻不曾作什麽壞事。”

    “總之先找老師問個清楚。對了，你剛才說的‘天罰’是什麽？”

    “啊？哎呀子敬，你給這個故事留點懸念好不好啊。”

    “……”

    “快走啊！”珞珞跑了起來，秀發隨風飛舞。我看著她閃光的眼睛在兩邊樹影搖動中宛若仙子。對呀，這份美好才是她，這才應該是生活。然而事與願違，剛當校門口我就被人叫住了。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