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宸接住煙杆，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心裏難受……

    “小宸你……”李誌拍著葉宸肩膀，想要勸他別太難受，但看見葉宸通紅的眼眶，眼淚都滾落了出來，後麵的話就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沒事。我一個人靜一靜。”葉宸緊緊握住煙杆，走到一片，在山坡上坐了下來。

    愧疚吧，還有後悔和悔恨。

    考古工作依舊在繼續。

    羅成他們在山頂采摘了茶葉：“葉老板，我們下去了。”

    “嗯。”葉宸沒有回頭，帶了一聲哽咽的聲腔：“小心點，注意安全。”

    “唉。”

    羅成他們下山，李誌走了過來：“沒事吧？”

    “沒事。”葉宸擦了下眼睛。

    李誌笑了一下：“你也三十歲的人了……”

    “我……”葉宸深吸了一口氣：“去年秋天，差不多就這個時候。老爺給我打了好幾個越洋電話，讓我無論如何回來一趟。但因為一些事情……”葉宸埋著頭，閉著眼睛：“後來我老爺說等采摘了這一季的秋茶自己過來美國……老爺出事前……還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他要進山采茶了，等采摘了茶葉製作好就過來……我……”

    李誌沉默了一會，道：“老爺子的身體一直很健朗，怎麽會忽然要你回來？”

    “不知道。怎麽問他都不說。”

    “那你爺爺怎麽會到山頂來，還落下了煙杆。”

    “不知道，不知道。”葉宸使勁抓扯了一下頭發。

    李誌長歎了一口氣：“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怎麽都改變不了，看開點。”

    “謝謝。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一些藏在心裏的事情說出來，整個人輕鬆太多了。

    如雕像一樣，葉宸安靜坐了一個下午。

    夕陽西下，山裏的氣溫降了下去，山穀的霧氣翻騰。

    考古隊準備收工了。

    “小宸……”趙教授過來，喊葉宸下山，剛開口，一隻‘烏鴉’落到葉宸肩膀上……

    烏鴉，八哥。

    “小圓子，小圓子……”八哥在葉宸肩膀上說著人話，一下子驚呆了所有人。

    葉宸奇怪的轉過腦袋，摸了摸八哥。

    這隻黑鳥……

    “小圓子，小圓子……”八哥學舌，會模擬主人的腔調和口吻。雖然帶著鳥類特有的脆生，但聽得出來，八哥之前的主人很可能是一名老者。

    “咋回事。”葉宸將八哥抓在手心。這隻鳥太奇怪了，對自己也不怕生。難道和小熊貓一樣？

    “小圓子，小圓子，老夫不打死你……老夫不打死你。”八哥叫道。葉宸頓時一怔，身體如過電了一般，顫抖一下。

    八哥的話，應該是：‘小元子，小元子，老夫不打死你，老夫不打死你……’

    葉宸老爺的名字，葉福元。

    “這是一隻八哥？”李誌過來問道。

    “嗯。”葉宸心裏如翻江倒海一般。這隻八哥，口中的‘小元子’會不會就是自己爺爺？還有那個自稱‘老夫’的人，是誰？

    聽八哥的口氣，那個‘老夫’和‘小元子’很熟。並不是真的要打死他，是一種開玩笑很輕鬆的口吻。

    “你爺爺叫葉福元……”

    “我知道……”葉宸轉過頭，深吸一口氣：“這隻八哥，我的。”

    “小元子，小元子，老夫不敲爛你的榆木腦殼……”八哥又叫喚起來。

    葉宸臉頰輕輕抽動了一下。

    村裏老人們說，自己長相和年輕時候的老爺一模一樣。八哥嘴巴裏的小元子，會不會就是自己的爺爺……

    八哥是認錯人了？

    但……

    好像不對。時間上對不上號……

    自己老爺走的時候已經七十多歲了，容貌老去……

    一隻鳥的壽命能有幾年？

    想不通。

    葉宸摸了摸八哥背上的羽毛，鬆開手。

    八哥轉過頭，瞧了瞧葉宸，叫道：“至上勝雪……喝茶！喝茶……喝茶！”八哥敞開嗓子，一邊叫一邊飛走了。

    葉宸連忙站起來，四處尋找八哥的去向，已不見了蹤影。這隻鳥……應該是認錯了，將自己看了老爺。

    “它說的什麽？”李誌驚愕地看向葉宸，問道。

    “喝茶。”葉宸滿腦子疑惑，謎團，漸漸有了撥開雲霧的預兆。

    八哥口中的‘小元子’是自己的老爺沒錯。八哥學舌和鸚鵡一樣，能模擬主人口吻，有時還能重返主人說過的話，特別是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語。八哥的主人是一位老者，甚至有可能就是老人們口口傳說的‘仙人’。那位‘仙人’肯定認識自己的老爺，還很熟，關係親密。

    下了山，葉宸麵色如常，後麵一群人時而相互對視一眼，時而看向葉宸……

    今天的事情太怪異了。

    一隻詞匯量豐富的八哥，總總跡象表明，這隻八哥和葉宸有一定關聯。

    “小宸……”李誌加快腳步，追上葉宸：“村中老人信誓旦旦的肯定說，山裏麵住著一位活神仙。這事情你知道？”

    “大伯，我累了，還趕回家炒製茶葉。”葉宸心煩意亂不願多說，到亂石山給茶葉稱了重量，回家。

    二十幾人，一天采了十斤茶葉不到。

    回到家裏趕緊炒製出來，已經深夜，卻沒有半點睡意。

    睜著眼，到天亮的時候才小眠了一會。醒來八點過，洗了把冷水臉，下樓。

    簡單做了點吃的，一台白色的suv開了進來。

    “老公。”趙吉陽帶著個墨鏡下車，一臉笑容：“你電話怎麽打不通？”

    “考古隊的人來了，昨天在大山裏……”葉宸說著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沒電了。”

    “給你買了好多新衣服，快試試合不合身。”趙吉陽說著過去打開汽車後備箱，副駕駛位車門打開了，張曦從車上下來。

    “你們這是，虐狗呢。看不到還有個活生生的大活人在……”張曦雙手叉腰，道。

    葉宸接過大包小包的衣服，嘴角輕笑轉頭看向張曦，眉毛挑動了幾下：“你……小。看不到，看不到……”

    趙吉陽伸手在他腰杆上捏了一下：“進去換衣服。”

    “唉。”葉宸答應道，低頭親吻了趙吉陽的臉頰。

    張曦瞧著葉宸背影，拉著趙吉陽的胳膊：“你這男人，真的是越來越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