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欣以手支額思索著。趁這個空子，舒霞問胡毅：“胡毅，你說你愛霞姑愛得不行，是說的真心話，還是想迷哄我？”

    胡毅又不做聲了。舒霞於是說：“你不要怕暢老師，他懂心理學，看問題不像一般人，隻要你說出符合實際的情況，他絕不會發怒，也絕不會怨你。你如實說最好，這能表明你誠實，你要是不如實說，他也能知道你說的是假的，你隻要是說一句假的，拿就說明你想掩蓋。”

    “我就是愛你愛得不行。”

    “假如，隻是假如，假如我和暢老師離了婚，要和你結婚，你會同意麽？”

    “不同意。”

    “為什麽？怕人笑話。”

    “也不是。”

    “那時因為什麽？”

    “因為你不愛我？”

    “你的話前後矛盾。”

    “不矛盾，因為愛是奉獻，既然愛得你不行，我就不怕人笑話？如果怕人笑話，那就不是真愛你。”

    “顛三倒四。”

    “我愛你愛得不行才顛三倒四。”

    “那我再問你，假如你爹同意讓你娶郝杏，你會娶嗎？”

    “會。”

    “為什麽？”

    “因為她為我生了孩子。”

    “你再說一遍，你是怎麽知道孩子是你的？”

    “她跟我說的。”

    “她說的，你怎麽能相信？”

    “因為她愛我，不會跟我說謊，她人很善良誠實，不是那種說謊的女人。”

    “你愛她麽？”

    “愛。”

    “你愛詹蘭蘭嗎？”

    “不愛。”

    “你愛我愛得厲害，還是愛郝杏愛得厲害？”

    “愛你愛得厲害。”

    “可是，你為甚願意娶郝杏，不願意跟我結婚。”

    “因為你不愛我，”胡毅又一次這樣說。

    “那麽，比如，是比如，我和郝杏都麵臨著被人qiáng jiān，你會先救郝杏還是先救我？”

    “先救郝杏。”

    “為什麽？”

    “因為她為我生了孩子。”

    “假如我也為你生了孩子，你會先救誰？”

    “肯定先救你。”

    “假如你qiáng jiān了我，我恨你，你會感到自責麽？”

    “會自責。”

    “假如你想qiáng jiān我，我不願意。又加入你qiáng jiān了我以後，你會甚事也沒。那你會不會因為愛我而停止你的行為。”

    “不會。”

    “為什麽，因為我qiáng jiān了你以後，你就會愛上我的。”

    “可是，假如你知道qiáng jiān了我以後，我會更恨你，你會qiáng jiān我嗎？”

    “肯定不會。”

    “你現在跟詹蘭蘭來往不了？”

    “為什麽？”

    “當年我不懂事，是一時的衝動。”

    “她碰見你跟你說話嗎？”

    “她想跟我說，但是我不跟她說。”

    “你為什麽不跟她說？”

    “她害了我，我恨她。”

    “她愛你麽？”

    “不知道。”

    “既然不愛你，為什麽會給你身體？”

    “那叫淫，不叫愛，我覺得你今天上午跟我說的很對。”

    “淫好麽？”

    “不好。”

    “可你這兩天為什麽對我……”

    “我錯了，可是我真的很愛你，……”

    書欣聽著舒霞對胡毅的問話，覺得舒霞確有智慧，這番問話跟他剛才的發問結合起來，他對那個狠毒地陷害胡承運和玩弄自己的人的推測的準確性就越高了。他見胡毅的思想有所鬆動，於是給舒霞遞了個眼色，舒霞心領神會，不再問胡毅。

    書欣站起來，走到窗口前，望著明朗的天空，深情地說道：“愛是人間清澈水，情為宇下細柔風。愛是無私的，貴在奉獻；情是自私的，惟求獨占。真正理解了愛的無私奉獻和情的自私獨占，才是人類最偉大的愛情。”

    舒霞聽著書欣深情的話語，甜蜜無比。胡毅聽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相比之下自己太卑鄙渺小了，頓感無地自容。

    三人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書欣才坐回到沙發上。他非常深沉地說：“人這一生很難。一帆風順隻是人們的美好願望。比較起來，有人順得時候多，有人不順的時候多，這就有了命運的說法。說某某某命好，某某某命不好。這種說法又對又不對。

    “說它對，是因為人和人的遭遇各不相同。有的遭遇好些，有些遭遇不好。不用說人，就是動物植物也是，遇到勤快的主人就喂養得好，遇到懶惰的主人就喂養得不好。

    “說它不對，是因為如果總認為命該如此，從而失去了上進心，不奮鬥，不努力，得過且過，甚至怨天尤人，把胡混視為理所當然，這就會助長人的邪惡。咱們村有些人把自己的不良行為歸結在柳樹精上，就是很典型的例子。特別是一些女人，說自己跟婆婆不好是婆婆妖精，婆婆仿佛是柳樹精上了身。還有的打扮得妖裏妖氣，招蜂惹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故意給人柳樹精上了身的感覺，有些人不知底裏，還真的說他們是柳樹精上身了。

    “胡毅你的遭遇很令人悲哀，上小學上初中那麽好，你爹曾經為有你這樣一個好兒子樂得眉開眼笑，逢人便誇。他嘴上說父不誇子，可是總是想誇。胡毅你那時候多爭氣，不光kǎo shì成績總是名列前茅，而且懂事，聽話，道德品質也好，人又長得強健帥氣，那真是人人喝彩。

    “可你上了高中後急轉直下。你爹因為你這個兒子曾經分外出色而一下子變得分外糟糕，接受不了，於是對你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人好強，愛麵子，難以接受，這是應該理解的。我想，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思想還會轉變的。不過，他的轉變主要決定你的轉變，你不轉變他會越來越消沉，你轉變了，他就會轉變過來。

    “你母親是個優點和缺點比較鮮明的女人，要說勤快和熱情，那是咱們南頭數一數二的，要說不會說話也是數一數二的，她說話容易搬弄是非，她在教育子女上，放任自流，過於溺愛。”

    舒霞插話說：“果枝不是故意搬弄是非，是她耳朵不好使，又不好意思多問。人家說話，她聽見一句聽不見一句的沒弄清，有時候還會弄錯，這就好像是喜歡搬弄是非了，其實是誤解。她耳朵不好使，我也是上午才聽胡毅說的。胡毅說他媽得過中耳炎，看好以後，耳朵就不好使了。”

    “是不是？不知道她耳朵不好使。我剛是客觀分析，倒也不敢說分析得完全對。我很同情胡承運林果枝這一家子。我原來也很希望胡毅將來有出息，沒想到會這樣！……”書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