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毅說：“就是，郝杏性格也挺怪的，我盡遇了些怪人。我媽怪，我mèi mèi怪，我爹原先我覺得還好些，現在也怪了，我也成了怪人了。”

    “你沒跟郝杏說你是等她呀還是另娶呀？”舒霞問。

    “我說你找了我，我們一家人不稀罕你，你會後悔，她說不怕，說隻要我愛她就行。可是我現在不敢硬跟我爹說一定要娶她。我想等一等再說。”

    “好漢做事好漢當，她給你生了孩子，你們現在也都還愛著對方，應該結婚。這是我的看法，你爹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我做了很多對不起郝杏的事情，她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原諒我，我覺著還是不娶她為好。她長得那麽好看，能找上好的。找年輕的不好找，再找個歲數大的，死了老婆的或者離了婚的，也好找。”

    “你做了甚對不起她的事情了？”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我想去衛生間一下。”

    “嗯，去吧，”舒霞說。

    胡毅進了衛生間以後，舒霞心裏想：“這事也真夠離奇的，怎麽會又這樣的事情？人世間的事情真是說不清。”

    胡毅出來以後，她把剛才心裏想的話說給了胡毅。

    胡毅沒管她說的這句話，卻低聲說：“霞姑，你說得對。你得救一救我，就一次，一次就救了我了。我保證，要不然，我想活也活不成了？”

    “你這是說些甚話了？”

    “隻一次，就現在，到衛生間，很快的，我等不及了，你看我這裏簡直要爆了。”

    “你真是混蛋，你要是還不規矩，我馬上就喊暢老師。”

    “我是因為承諾下人家肯定能跟你做，人家才給了我十萬塊錢，你要是不跟我做，人家就會要回這十萬。”

    “誰還會花這種錢？你給我說出這個人來！”

    “你叫我哪怕是放一放，我就跟你說。”

    “你不要白日做夢了，不可能的事！我問你，你那十萬塊錢給了誰了？”

    “給了郝杏五萬，給了我媽五萬。”

    “你跟她們說你的錢是從哪來的？”

    “我說我是看了《易經》以後，給人算卦掙的。霞姑，我跟你做了以後，他們還會給我十萬，他們給了我以後，我都給你，這次都是你的了，我誰也不給他們了。”

    “你到底是花了誰的錢？你說出來人來我就會知道你是說的真的，還是一派胡言。”

    “我不能說，說了我就完了，現在有錢人往死弄一個平民，那就像往死踩螞蟻，”胡毅以祈求的口氣說。

    “書欣你過來，”舒霞覺得不能她不能跟胡毅一個人說話了，對著窗戶喊道。

    書欣立馬就過來了，他剛才已經聽見胡毅的話了，他隨時準備過來，隻等舒霞叫他。胡毅看見書欣，臉上分明顯出了不安。

    舒霞把方才胡毅說得情況揀重要的說了一遍，一直叉著腰站在門口的書欣皺了皺眉頭，然後坐在胡毅旁邊，口氣非常深沉地說：“胡毅，你還年輕，你受騙了！不過，這不能怪你，你涉世不深，沒有識破詭計，情有可原。但是，你不要執迷不悟，你要是不醒悟，孤注一擲，你就真的徹底完蛋了。”

    胡毅被書欣的話說得眼睛一亮，挺直身子坐起來，不解地問：“為什麽說是騙我？”

    “這是一個陰謀，一個極其毒辣的陰謀，是有了錢的惡人施展的鬼蜮伎倆，這是害你父親的鬼蜮伎倆。這些人也真是太缺德了，有什麽恩怨，你就明來明去地鬥，為什麽要玩弄陰謀手段呢？我從關心你的角度考慮，才跟你這樣說，不然的話，我也不告訴你。你明白嗎？”

    胡毅不說話了，他心裏想：他們明明是跟你們兩口子過不去，怎麽就是騙我了？

    胡毅的內心裏，一直覺得自己猥褻舒霞有些不道德，但他卻又認為這樣做了，舒霞也並不吃虧，但是他從來沒想過這是有人騙自己，害父親。他覺得書欣才是騙他，想嚇唬得他說出來。

    舒霞對書欣的說法也有些莫名其妙，但她相信書欣既然這樣說就一定有道理，因為書欣說話從沒有隨便說過，尤其是判斷某件事的時候口氣堅決、態度嚴肅，準確率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書欣見舒霞和胡毅都沒弄明白他的話中的真正含義，遂迅速向胡毅展開發問：“你如實告訴我，給你錢的這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女人。”

    “是不是咱們村的？”

    “是，——不是。”

    “是塘東的？”

    “不是——，是！”

    “到底是不是石柳村的？”

    “是，不是！暢老師問得快，我答得也快，我一時說錯了，”胡毅生怕露出真相的樣子，叫舒霞也看出來了。

    “是不是小個子？”

    “不是。”

    “長得很醜。”

    “不是。”

    “跟你霞姑是同學。”

    “不是，——是！”

    “是你不想說實話，”

    “是，不是。”

    “好了，你有救了。”

    “是麽？”胡毅說完，想了一下，詭秘地說：“暢老師剛才問我的話，我不知道是怎麽答的，很亂。”

    其實，胡毅剛回答的時候有點發懵，後來便有了防範，雖沒有意識到這是書欣對他進行心理測試，卻知道書欣這樣問他的目的是想問出那個給他錢的人究竟是誰。

    他企圖有意規避實際，但因為書欣問的問題太簡單，後來幹脆就隻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因此使他的回答多是符合實際的。其中幾次回答時，他先肯定，後否定，說明他心裏有鬼。

    胡毅企圖否定剛才的回答。書欣已經從中胡毅的回答中有了明確判斷，但他故意說：“你真靈，我問了半天也糊塗了。”

    書欣從胡毅最後說的“是麽？”看出胡毅的內心充滿了希望，也表明他完全是受了蒙騙的。蒙騙胡毅的人很高明，以至於他現在仍然沒搞清究竟是誰在蒙騙他，更不知道這是有人策劃的一整套害他父親當中的一個步驟。

    舒霞知道書欣這是在進行心理測試，她曾經被書欣這樣問過，但她回答的時候從沒有過先否定又肯定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