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郝玉愛竟要唱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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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珍娥說:“哎!靠人全是假,跌倒自爬涉。人家就是幫吧,還不是個頭頭點點,能幫多少?”

    書欣說:“我好多年沒見我芳姑了。”

    舒霞說:“春天回來那次我見過,看上去還挺年輕的。”

    郭珍娥說:“還年輕?哪能年輕了!她領料的攤子大,費心,不跟你坐辦公室一樣。”

    書欣說:“舒霞比我芳姑小十來歲,她到了郝芳那個年齡能頂住郝芳就好了。”

    “看臉麵身材,舒霞比郝芳得小二三十歲,”郭珍娥說著又看了一眼舒霞,“舒霞人家是皮膚也好,牙也好。皮膚淨生生光溜溜的,牙齊刷刷白靈靈的。看那雙手長的,呀!真就像蔥根一樣,又白又嫩又圓,你媽咋生你了來,也不知道是,真是愛死個人了,不是後生們就都愛得不行。”

    “嬸子你這麽說我就不對了,你把我說成甚人了。你不要這麽誇我了。人常說:‘人老一年,馬老一月。’誰知道哪天一下子就老了?”舒霞說。

    “這個舒霞,可會說話了。你說話誰也想聽,性情又隨和。你近前叔說你人好,心善,跟誰也能隨上,年輕的能隨上,年老的也能隨上,人長得也好,脾氣也好,甚也好,”郭珍娥還是不住地誇舒霞。

    “說正事吧,嫂子,你這麽誇,誇得我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舒霞說。

    “上午郝芳打回diàn huà,跟我說快叫愛愛跟上舒霞進劇團學一學,看能不能學成個唱戲的?愛愛到縣城同學家了,郝芳叫我先過來跟舒霞說一說。我好長時間沒見你們了,順便想見見你們。現在腿疼得不行,有辦法奈何不來這麽遠串門了。——你說咱們愛愛能不能唱戲?”郭珍娥說。

    “唱戲?大學畢業回來唱戲,這是郝芳的主意,還是愛愛想唱?”舒霞問。

    “愛愛想唱,她姑姑說想唱就唱去吧。我們愛愛從小就愛唱,就是嗓子不如人家月華好。她姑姑聽她兄弟說你回來帶村裏的劇團呀,才想起個叫愛愛學戲來。要不是你帶劇團,她也不打這個調,她說跟上你學沒錯兒,”郭珍娥說。

    “快不要打跟我的調了,劇團辦成本不成還是兩說。愛愛長得好,能說會道,叫她姑姑幫她找個工作是正理,”舒霞說。

    “不要聽老吉山在大街上瞎嚎,他也是個愛看戲的,誇獎你比誇獎別人也多。大街上瞎嚎也不知道是聽上誰的話了,人們盡罵他,他又變了口氣,”郭珍娥說。

    “他到底罵了我些甚話,我就是聽人說罵了,沒聽說過罵甚?”舒霞想了解得更詳細點。

    “我也是聽你進前叔說的,說你回來辦劇團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人,還說你長得越發妖氣了,不好好過日子,可要把村子弄個亂。昨天你進前叔罵老吉山,老吉山說他那天是喝上酒嗓子熱了,瞎說八道,”郭珍娥說。

    “那麽老吉山改口了,大街上沒人說我長短了?”舒霞說。

    “有是有,不過你進前叔一聽見有人說就罵,一罵就沒人敢說你了。罵你的也沒幾個人,先是老吉山、郭鎖那幾個說話沒尺寸的,後來是石武。你進錢叔說,老吉山、郭鎖罵你也不為怪,可石武罵你就弄不清是咋回事了,按理石武是不會罵你的。”

    “就是呀,按說石武是不會罵我的,石武跟我二哥是莫逆之交,我得去找他問一問,”舒霞說。

    “你可不能去,你沒親耳聽見,你去咋問呀?你說聽我說的,石武還不是找我跟你進前叔的麻煩。”郭珍娥說。

    “我要去問,石武肯定不承認,肯定會找你的麻煩。那我就看在你的麵子上,不去問了,”舒霞說。

    “說你不好的,也隻是說一說,我看他們比別人還要對你好。我敢打包票,咱們村,100個人裏頭,99個人說你好,你不要管那些嚼舌頭的人,自有人替你管,”郭珍娥說。

    “嬸子這個話說得好,”書欣站在一邊插話說。

    “那就不要管他們說甚了。我正是想問一問嬸子,月華想不想進劇團,”舒霞忽然想起了月華那天來跟她說的話,於是問道。

    “月華可想進了,可他那個糊塗老子不叫進。人們都笑話艾成是個沒主意的人。剛聽說你要回來辦劇團,他是催魂逼命地叫閨女回來,隻怕誤了。閨女回來以後,在大街上聽人說了你幾句風涼話,立馬就不叫閨女跟你了。那也不知道是個甚人了?不過,他老婆馬蘭花不聽他的。他們家裏馬蘭花主事,他不主事。他也就是個瞎叫嚷,”郭珍娥說。

    “你見月華她媽了?”舒霞問。

    “我倒是沒見,我腿疼,沒甚個意不過的事情不甚出門,都是聽你進前叔說的,”郭珍娥說。

    “嬸子照你這麽說,我這劇團能辦?”舒霞問。

    “咋就不能辦?村裏人都說你能辦,也不是我說你能辦,你不要聽上幾句閑話就不辦了。——說了這半天,我們愛愛想跟你學戲進劇團,你可不能不要!”郭珍娥說。

    “我怕她跟上我誤了她的前程,哪能不要?”舒霞說。

    “那就說定了,”郭珍娥隻怕舒霞不答應。

    “說定了,我說話算話,”舒霞說。

    “我知道你說話算話,那就這樣說好了,我就回去呀。你進前叔鋤地去了,我回去給人家做飯去,”郭珍娥說著就要走。

    舒霞說:“行,你要是忙,我就不留你了。”

    郭珍娥走了以後,舒霞感到非常迷茫。她奇怪為什麽自己覺著會支持人總是反對,自己以為會反對的人偏偏支持。

    書欣沒說什麽,就到書房裏寫文章去了。可他打了兩個字,心裏亂糟糟的寫不下去了,因為他也被郝玉愛要進劇團弄迷糊了。很想跟舒霞再探討一下這又是從哪裏冒出的鬼點子,又想暫時不說為好。她要是問起來,就用“靜察細思,穩步推進”安慰她好了。

    舒霞呆呆地坐在沙發上,越想越覺著郝玉愛進劇團學戲不是真心的。可郭珍娥怎麽就說得那麽迫切呢?郝芳一直看不起她,總是用“王八戲子吹鼓手”來嘲諷她,可郭珍娥今天說,郝芳說郝玉愛跟上她不會錯的,怎麽又把她說得那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