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霞喝了一口水，回憶道：“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有一天他突然到了我們家。那時我們還在一中的家屬院裏住著。我好一頓招待他，他也不知道是甚意思了，借上酒勁兒盡說不能聽的話，還對我動手動腳。”

    石老師看著舒霞問：“他怎麽就想起個去你們家，是不是有意去尋你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去尋我，反正是不正經，我一直挺尊重他的，人家有本事，能幹，也是事實，可是人們成天‘柳總柳總’地叫，也不覺害臊。我也是說起來那件事了，有點兒氣說他做得不對，要不咱們也不說人家，”舒霞說。

    人家現在是‘柳董’了，柳氏集團的董事長，那倒不厲害，”石老師說。

    雖說人無完人，可他素質太低，人品素質太低，我預料他不會有好果子吃，他會自作自受，”書欣說。

    柳為善去了你家喝酒，莫非是借上酒勁兒真敢調戲你？”石老師問舒霞。

    舒霞見石老師想知道原委，遂說道：“記得那是下午快放學的時候，孩子們還沒回去，書欣也還沒下班。他說他來學校辦了點事，問見我在附近住著，就過來了。

    那天書欣在學校開會，回家回得遲了。孩子們放學回家以後，我就張羅做飯。柳為善問我家裏有沒有好酒，沒的話，他出去買。我說有沙城老窖，不知道好不好，他叫我拿出來讓他看看。

    我找酒的時候好賴沒找見，他就跟在我後麵看我找，我有心說我找酒你跟得個甚，又沒好意思。書欣放的，我不知道放在哪裏，找了幾個地方才找到。他從我手裏把酒瓶子拿住，看了看上麵的字，說‘這酒也行’，又問我炒甚菜，我說炒雞蛋，還有兩個魚罐頭，涼菜有西紅柿、黃瓜。問他行不行，他說行。

    我做飯，他在椅子上坐著，一會兒問東一會兒問西，一會兒誇他有本事。我把飯做得差不多的時候，書欣才回來，”舒霞說到這裏對石老師說，“接下去叫他說吧。”

    書欣說：“我進門看見柳為善坐著，臉色可能一下子就變了。‘是不是不歡迎我？’柳為善責問我。我說‘怎麽能不歡迎？’柳為善擺出個當老板的架勢，想叫我高看他。可他越是這樣，我越看不起他來。我倒是嘴裏沒說什麽，但眼神上哪能藏住蔑視他的樣子？”

    他這個人心裏對人不滿，臉麵上表現得過於明顯，我瞅上一眼，瞅上一眼，意思是不要那樣，可他不管，我越瞅他越厲害，氣得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對，”舒霞插話說。

    書欣說：“我的這種性格是天生造就的，不好改。——接下去的事情，因為喝了酒也記不清了。”

    舒霞又插了一句：“柳為善先是誇，誇你，也誇我。人家誇一句，你駁一句。後來就說他的廠子的發展得多麽好，你也不是順著人家說。”

    書欣接著說：“柳為善說了些甚，我駁了點兒甚，我記不清了。他說他廠子發展得如何如何好，縣裏如何如何重視，他掙了多少錢，我不信服。他說他跟縣領導關係一個鐵殼，舒霞想調動工作，他是一句話的事情。他幫舒霞調動工作，一分錢也不用花。我聽見他這些話，聽也不想聽。”

    他這個人跟人說話過於直，直得有點愣，”舒霞對石老師說。

    什麽過於直？我教育學生用啟發式，一點兒也不直，對柳為善那種人，你不直說，他還以為你不懂，至少是以為你怕他，”書欣駁舒霞。

    直也行，你的話有些過分了？那火氣真大，石老師你是沒見，柳為善真也叫弄得臉上挺不好看的，”舒霞說。

    書欣眼睛一睜，對舒霞說：“他撞著酒勁兒，也不管我在身邊，就要揣你的手，我能不發火。”

    人家也是開了個玩笑，說了句話，你倒罵開人家了，”舒霞說，“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那你是不是想叫人家揣？”書欣又火了。

    你看看你，說了些甚了，也不怕石老師笑話你。——不跟你抬杠，你好好地跟石老師說話，”舒霞說。

    書欣接著說道：“他說跑調動不用錢，揣一下舒霞的手就行了。我一下子就火了，我就罵他，叫他趕緊滾蛋，不要來欺負我。”

    你罵人家也夠個叫人家難堪了，還打了人家，”舒霞說。

    問題是他說我的話太惹火了，我怎麽能接受？我能不打他？”書欣說到這兒停住，眼睛看著舒霞。

    柳為善說你甚了，”石老師問書欣。

    他說我‘你當龜認龜就好了，不要瞎呼哧！’”書欣看著石老師說。

    他說這種話？真該打，不用說你，誰也忍不住。給給我，敢拿起家具劈頭給他幾下，打得他叫爺爺，”石老師說。

    我伸手就給了他個耳光子。他捂著個臉趕緊就站起來了。我以為他要走。不想哪是走？他真的把舒霞的手抓住了不算，還抱住了舒霞，舒霞使勁兒推推不開，我從背上用力給了他一拳，他才放開舒霞。”書欣說到這兒不說了。

    也是撞了酒勁兒，平時也不敢，”舒霞說。

    酒醉心明，他還是平時就想著才借酒發潑，”石老師說。

    書欣接著說：“他轉過身，手指著我說：‘你暢書欣有眼不識珠！’我說：‘你不要以為你當了老板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今天你得給我認錯，你要是不認錯，我找上舒文舒隆弟兄兩個跟你沒完！你這不單是欺負我暢家，你是欺負舒霞，暢家人跟舒家人什麽時候做下對不起你柳為善的事情了？”

    你這麽一說，他怕了吧？”石老師說。

    那他還不怕，他一下子就改變了口氣：‘你這句話說得我酒醒了，我喝得有點多了，控製不住了，我錯了，老師你原諒我吧！’就說就雙手奉揖，”書欣說。

    那個人真會下軟蛋，念書的時候就是，”石老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