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落雲樓北麵，斷雲拾階而上來到了教武場，整個教武場並不大，橫直二十丈。在斷雲的對麵，數十排台階通向高處，那裏立著光明神巨大的雕像。

    此時，在這些台階上已經坐滿了人群，除了明禮學院的同窗之外，還有很多喜歡看熱鬧的人。

    斷雲緩緩踱向教武場的中心，目光掃過人群，赫然發現了秦斯兄弟的身影。秦蘇看起來很緊張，眉頭深鎖，向他用力地揮舞著雙手。秦斯則是神色冰冷，眉梢眼角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於斷雲的敵意。

    斷雲對於秦斯的心態多少有些了解，無所謂地聳聳肩，目光忽然一凜，落在了秦斯旁邊之人的身上。

    李廣成今天打扮地很隨意，一襲長袍，一方文士冒，放在人群裏就是一個普通讀書人的樣子。

    但是他的眼睛，像是一頭饑腸轆轆的野獸在等待獵物。

    斷雲皺起了眉頭，他並不認識李廣成，所以對這個人的反應格外感到奇怪。

    他在心中猜測著這個人的來曆，忽然被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思路。

    李廣齡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身著黑色勁裝，手握一把厚背闊刀，目光十分倨傲。

    隨著李廣齡的出現，一人端著一方黑木，邁著碎步來到了斷雲的跟前，黑木上壓著一張生死狀，右下角有明禮學院院長的印鑒。

    斷雲提起筆，在生死狀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爽快。”李廣齡哈哈一笑，待那人移至跟前，提起筆來，看都不看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眼見雙方簽署了生死狀，圍觀眾人興奮地呼喊起來。當然，也有很多人十分平靜。

    封瀟瀟和王司全並肩而坐，不屑地道：“這些人竟然在自己同窗的前途上下賭注。”

    三天之前，斷雲和李廣齡約定決鬥的消息傳遍了高陽城，各大賭館自然不會錯過這種焦點事件，紛紛開出賠率，吸引眾人xià zhù。

    斷雲十年未開一竅，高陽城中無人不知，此時傳出消息斷雲開竅，眾人雖然驚訝，卻絕對不會認為他是李廣齡的對手。

    基於對兩人實力的判斷，簡單的賭勝負似乎意義不大，各大賭坊紛紛開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賭注。

    比如說斷雲能夠堅持的時間？他在決鬥中將會付出的代價，是殘疾還是死亡，或者是完好無損？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不得不說，各種賭注極大調動了人們觀戰的積極性，隻不過明禮學院管理嚴格，未經允許，無法入內。即使如此，還是有很多外人來到了現場觀戰。

    與現場的火爆狀況不同，落雲樓的最頂層上，院長孫青節陪著一老一少兩個人，扶欄而望，從容淡定。

    “陳老，那便是斷天涯的獨生愛子斷雲。”孫青節指著教武場中間，跟旁邊須發皆白的老人解釋著。

    老人的身邊站著一個妙齡少女，身著白色衣衫，臉色白若羊脂，一雙眼睛卻是靈動的紫色。

    少女顯然比兩位老人更加關心這場戰鬥，問道：“孫院長，既然他是城主的獨生愛子，學院為何還要批準這場決鬥，你們不怕雙方出現意外麽？”

    “紫瞳姑娘有所不知，孫某安排了四位聖靈境的修行者，足以保證不會出現意外。”孫青節撫須而笑，“還有江離也在現場，他可是天靈境三重天的修為，足以處理所有的突發事件。”

    陳老眼光毒辣，很快就在人群裏分辨出了孫青節所說的四位聖靈境修行者，至於江離，卻是未見蹤跡。

    “江離性情倨傲，要指揮他很難。”孫青節尷尬地道，“不過他向來遵守學院的規矩，從未做任何出格的事。”

    “無妨。”陳老點點頭，想必是這位江離老師自重身份，不願意做這荒唐之事。

    “陳老，您此次來高陽城，是公事，還是私事？”孫青節忽然壓低了聲音，雖然他們所在的地方不可能有人偷聽到。

    “當然是公事。陳豐奉陛下聖旨前來西荒公幹，不過此事與明禮學院無關，陳某倒是叨擾孫院長了。”陳老忽然收回了目光，轉而望向無心湖，浩瀚湖泊壯闊至極。

    “陳老嚴重了，能為陳老分憂，孫某不勝榮幸。”孫青節低著頭，緊隨左右。

    “孫院長，我來明禮學院是相信你，你可不能向光明司透露消息啊。”陳豐笑著說道。

    “我自然明白。”孫青節斬釘截鐵地說道，好像隨時都會指天立誓。

    陳豐是明心書院的院長，雖然與孫青節沒有上下級的關係，但畢竟是一個係統裏的人。明心學院是天下學院之首，其中的學子十之**都會進入帝國權力中樞，陳豐作為他們的老師，影響力可見一斑。更別說陳豐的兒子娶得是當朝皇帝的同母姐姐。

    陳豐既然不想驚動光明司，孫青節雖然心有惴惴，但也絕不會忤逆陳豐的心意。

    正思索間，教武場上忽然掀起了一陣熱烈的聲浪。孫青節和陳豐扭頭看去，隻見場間二人已然戰到了一處。

    隻見李廣齡嘴角含笑，朝著斷雲飛掠而去，身形瀟灑至極。

    斷雲卻是巋然不動，隻是眼神隨著李廣齡的步伐快速移動。

    李廣齡尚未及身，忽然連刀帶鞘橫掃而出，迫地斷雲連退數步，當下信心大增，變掃為刺，以刀鞘撞向斷雲的胸口。

    李廣齡對於斷雲雖然稱不上知根知底，但也有一個大體的判斷，他相信斷雲是想借助武道招式與自己周旋，所以他一雙來便放棄了取巧，而單純以力量攻擊對方。這樣的話，即使他的劍招再精妙，短劍再鋒利，在自己手下也走不了幾個回合。

    斷雲早就料到了對方的企圖，但他畢竟是第一次應敵，眼下不能一退再退，當即深吸一口氣，豎起短劍貼在了刀鞘上，與此同時側過身來，借力滑步。

    短劍同樣未出鞘，雙鞘碰撞，發出一聲巨響。

    伴隨著這聲巨響，靈氣波動以教武場為中心，四下散開，仿佛道道漣漪。

    教武場上煙塵飛揚，圍觀眾人的長發迅速飛向腦後，湖麵的鳥兒受驚飛走……

    “哇，他修行地是天階禦靈術。”

    落雲樓上，陳紫瞳看到李廣齡搖晃了兩下才站穩，而斷雲卻瀟灑地飄到了遠處。

    “孫院長，斷雲當真是十年未開一竅？”陳豐瞪著眼睛，一臉鄭重。

    “此事千真萬確，他，他三天前才開竅了，難道……”孫青節想到了唯一的可能，然後用力搖頭，“這不可能。”

    “是啊，隻有上古時代的神王，才能夠一次洞開全部玄竅。”陳豐歎了口氣，“斷雲，若非是真正的天才，便是心機陰沉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