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狗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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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院子之後,戒將院門從裏麵插上。
宋小福拍拍一不的胳膊:“你也別太著急,柳樹村整個村子都透著詭異,我裏麵必有蹊蹺。”
一不終是情難自已,對宋小福說道:“唉……當真是世事無常,你不知道,老孫頭雖然逃難至此,但畢竟是書香門第,人風骨從未遺失。”
“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這小院子雖說簡陋破敗,但卻收拾得如同世外桃源,院竹菊滿布,他一生最愛與人在棋盤上談古論今,行事舉止都謹遵君子之風,穿著衣食也講究的很,誰會想到,短短數年再來,卻已經是這般……”
宋小福點點頭,他能從一不的話裏想象到,一個傲骨錚錚的遲暮人,在棋盤上與來客談笑風生,閑暇時擺弄花花草草,雖沒有什麽驚天動地,但卻是一副令人淨重的恬淡之風。
再看現在,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才能把那樣一個人,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一不大師繼續說道:“他這人,整天君子慎獨掛在嘴邊,無論生活如何困頓,都以君子之風嚴格要求自己,最不喜歡邋裏邋遢的人……”
聽到“君子慎獨”這句話的時候,老孫頭忽然停住了嘴裏喋喋不休的歌謠,兩眼似乎有些呆滯,有些迷茫。
一不大師趕緊抓住他的衣服:“老孫頭,你想起什麽沒有?到底是怎麽回事?村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孫頭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但很快便掙開一不的雙,一邊跳一邊拍著:“黑狗哭、野貓笑,死人廟裏上花轎,嘿嘿嘿……黑狗哭、野貓笑,死人廟裏上花轎……”
一不還想要上前再試試,宋小福卻攔住他,下巴朝著屋子的方向揚了揚,示意到屋裏再想辦法。
兩人跟著老孫頭走進屋子,又給戒和李使了個顏色,二人明白宋小福的意思,戒雖然極不情願,但也知道這是正事,隻要硬著頭皮跟李留在院子。
李先開口,拉大嗓門道:“我說老四,你也忒不要臉了吧?那妹子是我看上的你不是不知道,再說了,你不管真假也算個和尚,怎麽能這樣?”
戒聽到這話臉都綠了,但又不能不接茬,他知道這是宋小福對剛才那倆村民的異樣有懷疑,為了不讓他們起疑,所以故意打亂他們的注意力,這樣他和一不就可以想辦法。
不管那些村民有沒有問題,這個時候,對於一切都蒙在鼓裏的他們而言,小心一些總不會錯。
當下開口還嘴道:“哼,你少在我麵前裝正經,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女人其實是一不老大的,我隻是跟人家說說話,你呢?直接把人家睡了……”
……
兩人在院子裏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胡編亂扯,剛走進屋子的一不忽然腳下一個踉蹌,聽到戒的話臉都黑了,要不是正事要緊,絕對會讓戒重新認識認識人生。
看著坐在角落裏的老孫頭,一邊拍打著身邊的一條大黑狗,一邊唱著那奇怪的歌謠,再看看院子,原來的竹子都不知被誰挖倒,各種花盆更是被打碎了滿院。
宋小福一陣唏噓,忽然問道一不:“你知道老孫頭嘴裏所說的死人廟是什麽意思嗎?”
一不大師歎口氣搖搖頭:“不知道,上次來的時候是四五年前了,雖然逗留了幾天,但基本都和老孫頭在這院子裏,很少出去,就連村子都不熟悉,否則今天他們也不會認不出我了。”
宋小福點點頭,忽然看到老孫頭身邊的大黑狗,問道:“那這大黑狗呢?你以前來的時候有沒有?”
“這倒是有。”一不大師走過去,撫摸著大黑狗油光的腦袋,似是又回憶起了當初,頗有些感傷的感覺:“這大黑狗一直跟在老孫頭身邊,按老孫頭自己的說法,他逃難來到這裏後,被這裏的老木匠收留,不但給了他一片遮風避雨的地方,還把一身的本事都傳給了他。”
“那老木匠是個奇人,不但會‘缺一門’的藝,而且還懂些梅山術,這梅山術老木匠也傳給了老孫頭,那大黑狗據說便是一天老孫頭進山的時候,聽到有豺狼之聲,便趕緊念咒起法,據說後來沒有狼叫聲沒有了,但老孫頭回來的時候,卻跟了這麽一隻大黑狗。”
宋小福沒想到,這其還有這麽一段故事。
梅山術更多的具有民間巫術色彩,梅山巫術現存的有儺戲巫術、漁獵巫術和治療疾病、超度亡靈的巫術,據說傳自蚩尤一族,更為他蒙上了神秘色彩。
對於梅山巫術,宋小福了解的並不多,畢竟牽扯到巫蠱之術,雖說都有正邪之分,但終究咱正統道門眼裏,還是難等大雅之堂的。
當然,宋小福本人對這種高低之別並不在意,隻要能對人的生活有用,那便是好的,至於誰高誰低,本就是無聊之人作的對比。
宋小福也試著上前,想要在近處看看這來曆神秘的大黑狗。
一不大師又繼續說道:“這大黑狗名字就叫大黑,很有靈性,而且一般狗也就活個十幾年,可這大黑我上次來的時候,據說已經跟在老孫頭身邊十幾年了,那時候便像這麽大,如今過去了好幾年,看上去竟然沒有一點老態。”
大黑看到宋小福過來,隻是懶懶的抬了抬眼皮,便不再搭理,一雙眼睛透過窗子直直的看著外麵。
“你說……它在看什麽呢?”
宋小福忽然問道。
一不一怔,這才看到大黑一直看著外麵,而且眼竟然全是人性化的感情,就連宋小福和一不,似乎也能感受到大黑眼的哀傷。
忽然,一不大師驚訝的拉了拉宋小福的袖子:“它……它好像在流眼淚。”
宋小福本來準備去看看老孫頭,有沒有什麽治療,聽到一不的話,又轉過身子,果然看到大黑的兩個眼角各流出一串液體。
眼淚所過之處,明亮的黑毛凝結成一撮一撮,而且眼角看起來已經有輕微的潰爛,可見不是一次兩次,而是經常性的。
宋小福和一不對視一眼,都知道了對方的猜測。
一旁的老孫頭還在繼續不停的唱著:“黑狗哭、野貓笑,死人廟裏上花轎……”
再看看大黑狗那人性化的表情,和兩道依然在流下的眼淚,都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難道老孫頭這歌謠不是亂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