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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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柳樹村坐北朝南,一行行土牆小院都圍繞著村子心一個不知多少年的大柳樹而建。

    在村子四周,也遍布著上了年代的柳樹,宋小福眉頭微皺,在法術界,柳樹性y,極易招鬼,柳樹、槐樹、桑樹、楊樹、苦楝,又被稱為五鬼木。

    而像這種上了年頭的柳樹,更容易滋生y邪之物,而且柳樹本身就比較有靈性,即便沒有鬼祟之物,它本身也會吸收附近的y氣,久而久之成為精怪。

    一般像村子,即便有栽植柳樹作為風景之物,尤其農村,柳樹葉子低垂稠密,柳條纖細柔軟,大夏天裏是乘涼的好地方。

    但絕對不會像這樣成片成片的栽植,濃密的柳樹讓整個村子看起來,不像是柳樹點綴村子,反倒像是一個個院落在柳樹間稀疏而立。

    來到村子後,宋小福一行又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現在時及午後,農村飯時比較晚,按說正是生火造飯的時候,可整個村子幾乎是家家閉戶。

    這種詭異的安靜,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

    村的小道行不得車子,幾人將車停在大柳樹下,便由一不大師帶路,朝著那一家棺材鋪走去。

    “我隻來過一次,平時都是他一年去兩次我那裏補貨,不過上次來的時候,村子不是這個樣子啊,而且老孫頭的藝好,是祖上傳下來的,幹活講究。十裏八鄉的名頭不小,時不時就有人大老遠來做壽木。”

    宋小福點頭道:“是啊,現在那些什麽數控精雕,看起來花裏胡哨,但卻丟了老祖宗的藝。何況做壽木有諸多講究,這畢竟是人活一世,最終歸宿要去的地方,做不得假的。”

    “的確,現在人條件好了,卻是忘了許多根本的東西,這壽木不經過墨鬥打線,沒有魯班尺的計量,即便是金棺銀棺,也沒有多大作用。”李比宋小福大幾歲,而且也經常在農村底層行走,對於許多傳統的遺失也很清楚。

    一行人邊走邊聊,原先那種壓抑的感覺也減去不少。

    老孫頭住的地方並不遠,算是靠近村子心的位置,走了不到五分鍾便來到一個破落的院子前。

    讓宋小福詫異的是,這麽一個破落的小院子,大門上竟然還做了一塊木匾,而且上麵寫的是“詩書傳家”。

    一不大師苦笑一聲:“你們不知道,這老孫頭是上世紀逃難過來的,據說家裏是世代的書香門第,祖上出過不少大官,好像就是因為在他們家搜到幾張聖旨,結果就被扣上了封建主義的帽子,一家人就那麽被毀了,隻有老孫頭見的快,偷偷跑了出來,扒著火車一直逃到秦川來。”

    “話說到這裏,這副匾上四個字,到老孫頭這一代算是丟完了,詩書就不說了,老孫頭單身一輩子,這傳家也是沒指望了……”

    說完無奈的歎息一聲搖搖頭。

    宋小福等人也是一陣唏噓,個體在一個時代麵前,永遠都是渺小卑微,像這種飽讀詩書的人,在當地絕對是小有名氣的人,但頃刻之間便流亡天涯。

    像這樣的人,絕對不在少數,這就是那個時代遺留下的傷痛,不論怎麽平反,也撫平不了他們心的刻痕。

    一不上前敲了敲門,等了半天卻沒有人回應,又喊了兩聲,依然沒有見人。

    幾人心頭都升起不好的預感,村子安靜的詭異,老孫頭又忽然不見人影,而且因為遍布柳樹的原因,似乎整個村子都被籠罩在一片y雲下。

    就在一不準備試著推門的時候,他的聲音似乎引起了周圍村民的注意,左右兩邊的門都打開。

    隻是他們並沒有走出來,而是探出上半個身子看著幾人,而且那眼神怎麽說……就像是一臉的防範,東邊那家出來的那個人,沙啞著聲音說道:“你們找老孫頭做什麽?”

    那聲音聽起來很不舒服,好像沒有一點感情一樣,而且目光不但沒有農村人的淳樸,甚至看起來有些猙獰。

    宋小福拉住一不大師,對著那人躬身抱拳道:“我們是從渭水市來的,專門請老孫頭為老父打一口壽木。”

    那人似乎有些不信,冷冷的掃視一眼幾人,這才冰冷的回道:“老孫頭瘋了,打不了棺材,你們走吧。”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大門,另一邊的人家也一樣,關上了大門。

    戒想要問什麽,宋小福用眼神製止了他,幾人互相交流一下眼神,都不再開口提這事。

    一不大師故意嗓門放大說道:“你說咱們這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總不能就這麽回去吧?而且現在外麵那些做壽木都是蒙事的,咱兄弟幾人如今混得也算是能走到人前,不管怎麽說,老父親的事也不能湊合啊。”

    宋小福回應道:“是啊,不管怎樣,總要見見那老孫頭,不然我是不死心啊。”

    “我們直接進去看看不就行了,若是那老孫頭真的瘋了,那咱也沒辦法。”

    “是啊,現在天色不早了,就算想回去也趕不回去啊,不行先在這村裏對付一晚,明天早點回去再想其他辦法。”

    幾人一唱一和的亂說一通,這時候,老孫頭家的大門忽然被打開。

    一個十歲上下的老人,花白的頭發蓬鬆在腦袋上,一臉的皺紋像是爬滿蚯蚓一般,上身穿著一個女人的碎花襖,下身綁著兩片草席,裏還搖著個撥浪鼓,嘴角的哈喇子一直流到胸前。

    對著幾人搖著撥浪鼓唱道:“黑狗哭、野貓笑,死人廟裏上花轎;嘿嘿……黑狗哭,野貓笑,死人廟裏上花轎……”

    一不大師眼睛一紅,上前抓住老頭的雙臂,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老孫頭?你……這……怎麽會這樣?”

    宋小福趕緊上前扯住他的衣服,用眼神製止了一不大師繼續的追問,示意先進去再說。

    一不大師雙眼通紅,但也知道,現在太多問題解釋不通,村子裏四處隱藏著詭秘的氣息,宋小福的做法是對的。

    以前他來的時候,村民們是何等淳樸,可想起剛才那道如同野獸一般的目光,就讓他不由得打心裏生出一絲涼意。

    現在雖然一切都在迷霧,但至少有一點,柳樹村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變故,這絕對不是自己以前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