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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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的預感果然還是實現了。

    在接連遇到三個臨時反悔的掌櫃後,就連牙人也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又是惱火又是疑惑,最後也隻以為是自己過去無意中得罪了什麽人,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來給自己使絆子。

    實在想不出使絆子的究竟是什麽人,牙人皺了皺眉,隻好轉過頭來對魏子芩道:“魏公子實在抱歉,勞您跑了這麽多趟……這樣,如果魏公子不介意的話,我這裏還有一家藥鋪,位置臨近鬧市,之前在城裏的口碑也不錯,隻是價格上有些貴,要不我現在帶您去看看。”

    “價格方麵我倒是不在意,隻是今日實在不順,要我看還是算了吧。”魏子芩搖頭道。

    心底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如果真的是那個人在使壞的話,那麽估計眼前的牙人找來再多的藥鋪,最後也隻能是無功而返。

    聽見對方拒絕,牙人頓時急了起來:“別啊,那家藥鋪真的不錯,店鋪老板也是我認識的,絕對不會再出現先前那樣的事情,魏公子還是同我去看看吧。”

    見對方還是一副堅持想要拒絕的模樣,關係到自己的信譽,牙人越加著急,隻好又退一步道:“您看這樣行不行,等下那藥鋪您要是真的看中了,我就去和牙行那邊說說,這回的牙傭就不收您的了,正好再給您省下一筆錢。”

    牙行賺錢全靠買賣達成後中間收取的牙傭,免了牙傭,也就意味著麵前的牙人今日一整天都白陪他跑這一趟了。

    魏子芩無奈點頭,左右不過是再浪費一點時間罷了:“隨你,不過如果這回再不行的話,我可真的要回去了。”

    牙人連忙用力點頭:“行行行,這回肯定能行,魏公子盡管放心好了。”

    這次要看的藥鋪正是牙人一個遠親開的,因為離得近,兩家的關係又一向不錯,牙人有把握,哪怕真的是有人在背後使絆子,這家藥鋪掌櫃也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就配合對方的。

    然而人果然是不能過於自信,還沒等進到藥鋪裏,牙人便幹脆被自己的遠親攔在了門外。

    “你還是到別的地方去吧,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我最近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留下這個地方了。”

    牙人簡直一口血,又不好當著魏子芩的麵和人爭吵,隻能勉強壓低了聲音質問:“你先前不是說想要換一間大點的藥鋪嗎,而且也早已經買好了,留下這個舊的做什麽,拿來放著當柴房嗎?”

    遠親言辭閃爍,幾乎不敢與他對視:“不是,什麽柴房,你又不懂藥鋪的事情,我隻是想要多開一間罷了。”

    什麽鬼,他不懂藥鋪的事情?牙人漲紅著臉,幾乎氣得七竅生煙。

    倒是魏子芩始終安靜站在一邊,神色平淡,並沒有跟著一起上前,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早就預見了會有這樣的結果。

    牙人氣得不行,正想再和遠親理論兩句,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買賣買賣,自然要雙方自願才好,人家既然不願意賣,我勸你們還是盡早放棄,再去看看別家的藥鋪好了。”

    來人身穿華服,手裏搖著折扇,眯著雙細長的眼睛,身後跟著一群打手家丁,正是胭脂坊的老板褚元凱褚二公子。

    魏子芩挑了下眉,因為先前已經大致猜到了一些,所以眼下對於褚二公子的忽然出現其實並沒有感到多少意外,想了一下,淡定開口對麵前的幾人道:“去看別家的藥鋪,誰告訴你說,我今日要買的是藥鋪了?”

    褚二公子一愣,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頓時冷笑:“嗬,不買藥鋪,你捧著一堆賣不出去的藥膏,難不成還要買家酒樓嗎?”

    “這主意不錯,”魏子芩摸著下巴,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去看向傻愣在一邊的牙人道,“那就酒樓好了,隻是不知道你們牙行裏最近有沒有準備要賣出的酒樓。”

    牙人眼睛一轉,顯然也不是個蠢笨的,瞬間便猜到了這一早上的不順到底是誰的手筆,這會兒聽了魏子芩的話,哪有不點頭的道理。

    “有有有,什麽樣的酒樓都有,魏公子請隨我來,小的剛才說的依舊算數,無論您今天看中了哪家酒樓,都不算您的牙傭。”

    看著對麵兩人說說笑笑的徑自離去,褚元凱心下惱火,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二公子,這回怎麽辦,用不用也去……”

    “不用,”褚元凱搖頭,打斷了隨從要說的話,眼裏閃過一絲諷刺,“開酒樓,好啊,我倒要看看他能開出個什麽來。”

    從西街離開,牙人神色惴惴,走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一臉不安的望向身邊人道:“魏公子,那個,您不會是真的準備要買酒樓吧?”

    “這還有什麽真的假的,”魏子芩瞥了他一眼,“行了,不用在意價錢,你手裏有什麽好的酒樓,先帶我過去看看吧。”

    “得嘞,”牙人聽了他的話,終於徹底放下心來,語氣也跟著輕鬆起來,“有您這句話我就安心了,不過說來也巧,我手邊恰好有家不錯的酒樓,掌櫃那邊急著賣,還沒來得及在牙行那邊掛牌子呢,您要是想看,我現在就帶您去。”

    “行。”魏子芩點了點頭,從藥鋪換成酒樓不過是臨時起意,其實具體要買什麽樣的酒樓,他自己也沒有多少概念,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約是為了挽回先前的印象,這一回牙人確實十分靠譜,介紹給魏子芩的酒樓不但物美價廉裝飾考究,就連內裏的桌椅擺設也都還是嶄新的,幾乎可以預見,未來如果真的買下了這家酒樓,甚至不用花費多大的力氣收拾就能直接拿來使用。

    酒樓先前的主人是個看起來才剛二十出頭的青年,臉色有些蒼白,態度並不十分熱情,隻領著魏子芩將酒樓上下簡單看了一遍,便幹脆安靜站在了一邊,不冷不熱道:“地方你已經看過了,連裏麵的東西加起來一共六百兩銀子,不接受議價和賒賬,想不想要,你自己考慮清楚吧。”

    和之前的藥鋪不同,這家酒樓一共有兩層,又連帶了後麵的一間小院,地方遠比先前看到的幾家藥鋪都要大得多,這樣一家酒樓,放在邯陽城最熱鬧的一條街市上,六百兩銀子已經算是很便宜了,估計如果不是原主人急著要賣,再往上提個五六十兩銀子也是沒有問題的。

    魏子芩環顧了下四周,幹脆點頭:“行,六百兩銀子可以,正好我們今天就去把契約簽上吧。”

    “魏公子爽快,”折騰了一天,終於說成了一樁買賣,牙人樂得直搓手,連忙衝對麵兩人做出請的手勢,“事不宜遲,既然已經說好了,那就請兩位拿了房契和銀兩,隨我一起去牙行裏走一趟吧。”

    之後一切順利。

    隻是臨到交付銀兩的時候,牙人忽然覺得有些不大安心,思忖片刻,終於還是將魏子芩拉到一邊小心問道:“那個魏公子,您真的打算要放棄藥鋪開酒樓了嗎……和您說句實話,咱們邯陽城別的不多,就是好的酒樓食店多得每天輪著去都去不完,如果沒個看家的本事,我勸您還是再仔細考慮一下比較好。”

    “誰告訴你說我沒有看家的本事了?”魏子芩一笑。

    “啊?”牙人瞬間無語,想說您要真的有開酒樓的看家本事,之前又為什麽會想不開跑去買藥鋪啊,這兩個也未免差得太遠了吧。

    “行了,”魏子芩笑著拍了拍牙人的肩膀,“不用擔心,你就等著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