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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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魏子芩如何解釋安撫家人自不用提,同一日中午,魏子芩大伯的家裏顯然也注定無法平靜下來了。
“我說,堂弟他家在城裏買了家酒樓的事情,幾乎都快在村裏麵傳遍了,你們不會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吧?”
飯桌上,魏榮生撂下碗筷疑惑道,完全不理解家裏人仿佛見鬼一樣的神情。
大伯魏冬瞪著眼睛咳嗽:“胡說八道,你從什麽地方聽來的,他家剛蓋的房子,哪兒來的閑錢買酒樓?”
“什麽叫沒有閑錢買酒樓,”魏榮生皺了皺眉,很看不上父親的短視,“爹你到底怎麽回事,怎麽什麽都不知道,我一個總呆在城裏給人做幫工的都聽說了,這些天裏小堂弟幫村裏人種靈田不知賺了多少銀子,區區一家酒樓算什麽。”
“管他什麽酒樓不酒樓,就算真的買了也和咱們沒有關係,我可警告你,別有事沒事的往人家身前湊。”因為身上的傷痛始終不見好轉,魏冬的性情也跟著越加暴躁起來,根本不願再聽兒子提起自己兄弟家的事。
被父親無緣無故吼了一嗓子,魏榮生簡直莫名其妙,他知道自己家裏和小叔一家的關係向來不好,但麵子上至少還是過得去的,平日磕磕絆絆,但真有困難的時候卻也一樣會相互幫扶,怎麽他不過是在城裏呆了段時間,父親就連提也不願意提小叔家的事情了。
最後還是林娟先開口道:“榮生別說了,開不開酒樓是人家的事,確實和咱們沒有關係。”
“怎麽就沒有關係了,你想啊,小叔家開的可是酒樓,一時間人手肯定湊不齊,到時候使喚的人不夠用,還不興咱們過去幫幫忙啊?”
魏榮生是真的不懂父母究竟是怎麽想的,都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方忽然有了出息,眼看著就要賺大錢了,沒道理他們就不能跟過去沾沾光,就算沒有肉吃,哪怕能跟著喝點肉湯也是好的啊。
林娟眼睛一跳頓時也有些心動,連忙按下還想再說話的魏冬,麵上作出猶豫的神色:“話是這麽說的沒錯,可你不知道,前幾日咱們家裏發生了點事情,和你小叔家鬧了些不愉快,我怕……”
見母親鬆了口,魏榮生滿臉笑意,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娘你別擔心,不就是一場誤會嗎,都是一家人,哪有解不開的仇怨……對了,小叔家最近蓋的新房不是要請人去暖房了嗎,正好我過去一趟,爺爺還在呢,就不信他們真的就一點都不顧自己兄弟家了。”
這邊因為小夥伴的忽然戳穿,魏子芩不得不花了一整個中午的時間,仔細和父母解釋了自己忽然突發奇想買下酒樓的全部經過。
因為最近發生的各種事情,魏啟夫妻兩個對兒子的態度已經是有些放任了,在得知了買下酒樓的錢都是魏子芩自己的,便沒再多說,隻說之後酒店開起來了自己會過去幫忙,至於能不能撐起來,就看魏子芩自己的本事了。
輕鬆解決了父母這邊的問題,魏子芩剛鬆下口氣,卻沒想到大嫂嬌鳳那邊又緊接著鬧了起來。
忙了一整天,到村裏所有相熟的人家通知了第二天要暖房的事情,晚上回來的時候,魏子芩就看到大嫂嬌鳳一臉緊繃的等在院子裏麵。
心裏知道這個大嫂向來與自己不對付,這回恐怕來者不善,魏子芩思忖片刻,到底不願和這人在院子裏爭執起來,便回身把院門關上,之後才開口道:“大嫂找我有什麽事情嗎,不如我們進屋再說吧。”
嬌鳳心下惴惴,臉上不由繃得更緊,不知怎麽忽然有些害怕自己這個明明年紀不大,卻偏偏看不出深淺的小叔子。
猶豫半晌,到底還是鼓足了勇氣道:“我聽娘說你在城裏買了家酒樓是嗎?”
“對。”魏子芩點頭,心道果然還是酒樓的事情。
看著對方滿臉理所當然的神色,嬌鳳忍不住呼吸一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對?
一個半大的孩子,拿著別管是從哪裏來的錢,忽然就瞞著家人在城裏買了家酒樓,這得是多大的事情啊,他到底從哪裏來的底氣,或者更嚴重一點,他到底還有沒有把這個家放在眼裏啊,偏偏一大家子還都迷障了似的慣著他,簡直是……
借著滿腔的怨氣,嬌鳳終於大聲開口道:“不行,反正我不同意,你才多大,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家裏,你知道怎麽經營酒樓嗎,那麽大的一個攤子,如果出了問題怎麽辦,之前折騰靈田的事也就算了,如今又弄了個酒樓出來,你是不把這個家都拖垮了就不肯罷休是嗎?”
魏子芩一挑眉梢,這又關靈田什麽事?
不願意再和對麵人理論,魏子芩幹脆道:“大嫂的話我都聽明白了,不過你可以放心,所有買酒樓的錢都是我自己的,並不會拖累到家裏,當然還有更重要的,關於我買酒樓的事,爹娘都已經同意了,至於大嫂同不同意,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
“你敢說買酒樓的錢都是你自己出的嗎?”嬌鳳徹底怒了,也忘了如今兩人是在院子裏麵,不管不顧大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包括你之前要進仙門的時候也是,娘麵上說什麽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妝,不會影響到家裏,其實還不都是從外麵借的錢!”
對,真正讓嬌鳳憤怒的,其實不單單隻是這回酒樓的問題,還包括之前全家人砸鍋賣鐵想要將魏子芩送入仙門的事情。
如果說那時候嬌鳳還能勉強安慰自己說,隻要等到魏子芩進了仙門,整個家裏都會跟著沾光的話,那麽如今魏子芩忽然放棄修仙,則讓嬌鳳徹底失去了平衡。
嬌鳳想不明白,這一家子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魏子臨才是家中的老大,為什麽所有人都偏向魏子芩,到最後所有好處都成了他的,自己相公卻像個木樁子一樣被扔在了一邊,什麽都剩不下。
“所以呢,說了這麽多,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魏子芩問。
見魏子芩終於鬆了口,嬌鳳眼睛一亮,連忙把自己想到的要求都提了出來。
條件是她早就想好的,比如那酒樓如果真的要開也不是不行,但絕對不能是魏子芩一個人的,公公婆婆要占一份,魏子芩大哥也得在裏麵占上一份才行……再比如魏子芩如今手裏究竟有多少錢,必須原原本本的說清楚,不能一個人私藏著,而且往後無論用在哪裏,絕對不能自作主張,都必須和家裏人商量清楚才行。
當然還有其他一些零碎的條件。
“夠了!”可惜還沒等嬌鳳說完,後麵就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剛從外麵回來,碰巧將兩人的對話從頭聽到尾的魏大哥。
“相公……”嬌鳳一驚,沒想到魏子臨這麽快就能回來。
魏大哥滿臉冰霜,心底難堪到不行,簡直沒臉再去看自己的小弟,隻將視線轉向自己的妻子,聲音仿佛結了冰:“不用再為難三弟了,你既然有那麽多不滿,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咱們分家吧。”
分家?嬌鳳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
“大哥。”就連魏子芩也跟著嚇了一跳,雖然按照姝河村的規矩,隻要父母同意,兒女在成過親之後都可以單分出去另過,然而在這之前,無論是父母還是魏大哥自己,都從來沒有過想要分家的打算。
魏大哥麵上性子冷淡,內裏卻是和魏父一脈相承的頑固執拗,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等到晚飯家裏人都在的時候,便幹脆不顧身邊妻子的後悔哭號,直接跪在父母麵前,將事情前因後果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家裏如今生活剛剛好轉,蓋了新房,又買了酒樓,這個時候提出要分家,魏大哥到底是怎麽想的,魏父魏母又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在發現怎麽都勸不動之後,隻能一麵埋怨嬌鳳的不懂事,一麵萬般無奈地點頭答應。
“不過老大,你得知道,如今家裏事情正是最多的時候,哪怕你想要分家,最快也得在一個月之後才能行。”
知道母親是在盡量拖延時間,魏大哥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安靜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魏子芩難得失了眠,直到月上中天,依舊睜眼看著麵前的牆壁,心裏糾結成了一團。
正忍不住唉聲歎氣的時候,忽然瞧見自己床邊趴了個人影,鬼一樣披散著頭發看著自己,頓時嚇得什麽糾結都沒了。
“白珩?”終於看清了床邊的人,魏子芩簡直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麽的青年特別歡快地點了點頭,一麵伸手去拽魏子芩起來:“阿芩,走,走。”
“別鬧,都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青年力氣很大,幾乎沒怎麽用力就將他從床上拉了起來,魏子芩無奈,隻能跟著起身。
白珩一笑,微微側著臉頰,姣好的麵容瞬間被月色染上了一層柔光:“東西,有,給你看。”
魏子芩疑惑。東西,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