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胖三妹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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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住院第五天,天氣從陰轉晴。這天,夏日的牛疙瘩村,驕陽似火。
胖三妹子躺在草地上,優哉遊哉的嘴裏叼著毛絮絮,翹著二郎腿,晃動著。她眼裏無神的望著天高雲淡,與地上牛羊結群,心裏喜滋滋的做著白日夢:“圓圓,胡來哥哥發誓,這輩子隻對你一個人好,嫁給我好不好,我愛你,一輩子都愛你。”在白日夢裏,胡來用雙臂將她擁進懷裏,俯身吻在了她的額間……
“圓圓,樂個啥?跟大大說說。”村幹部背著手走到胡圓圓身邊,俯下身子眉頭皺緊仔細地看著她說:“哈喇子流出來了,快擦擦,”說完,他從兜裏掏出一張揉成了一團的衛生紙,遞給胡圓圓。
胡圓圓不接,隻是瞪了村幹部一眼,將頭撇到一邊不理他。
“呦,圓圓生氣了,”村幹部笑笑,在她旁邊坐下,說:“是不是想你的胡來哥哥了?”
“沒有,”圓圓用生氣去掩飾她的內心,說:“哎呀,你瞎說什麽,你別胡說行不行。”
村幹部哈哈大笑,說:“你看,這臉都紅了。算了,沒有就沒有,大大不說了還不行?”村幹部臉色一變,歎了一口氣說:“你知不知道,你胡來哥哥他們家,最近遇到了麻煩事兒?”
“胡來哥哥,怎麽啦?”胡圓圓一下子緊張起來,她連忙坐起身子,眼睛露出焦急的神色,望著村幹部,等待著他的下文。
“你胡來哥哥他娘得了白血病,正在醫院化療。你說,這好人咋就……哎……”村幹部歎了一口氣,從兜裏拿出一包還沒有打開的滿山跑。他將煙包打開,取了一根煙,叼在了嘴裏,點燃。
“他們現在哪兒?”胡圓圓焦急的說:“我去找他們。”
“你是該去幫幫你胡來哥哥,他現在難。”村幹部猛吸了一口煙說:“你回去和你爹說說,這兩天你收拾收拾行李,去市醫院陪院,讓你胡來哥哥好好休息休息。”
胡圓圓沒有應聲,隻是,快速站起身子就往她家跑,邊跑邊說:“大大,俺的牛,俺的羊,你幫俺照應一下,我走了。”
“你急個啥嘛,”村幹部在胡圓圓身後喊:“你過去讓胡來回村子一趟,俺有話給他說。”
“知道了。”胡圓圓應道。
胡圓圓急火火的推開門樓之上掛著麻將牌裏“二條”字樣的大門。這“二條”被這個家供著,進門拜拜,甚至,磕個頭都是常有的事。
話說,胡能是這個牛疙瘩村的首富,人能幹,啥都能倒騰,修車,賣煙,販酒,年輕時,掙了不少錢。可是,錢越多,自己就越嫌少,**總是無限地延伸,讓他掉進了錢眼裏,無法自拔。
前兩年,胡能沉迷上了打麻將,本想著,打個大的,贏個多的。可惜,事與願違。才開始,他是贏了不少,兩三萬的樣子,不過這怎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最後,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他的老婆看家裏啥都沒了,就帶著另一個兩歲大的娃娃跑了路,把女子胡圓圓留給了胡能。
人財兩空空,問天無路路。胡能就隻剩下了這處院子,這院子還能值個七八萬的樣子。他咬著牙,上了賭桌,賭了他人生最後一回。結果他贏了,夾二條,摟鍋。鍋裏摟回二十萬,這讓胡能翻了身,從此,他再也不沾賭,本本分分的回到了牛疙瘩村,做回了農民,並在門樓之上掛了一幅放大的二條門匾,進門就拜。
胡圓圓在沙發上坐定。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在一旁看著電視,吸著煙的父親。
胡能被胡園園這麽一直看著也不做聲,他心裏知道這丫頭,有事求他。
最後,胡圓圓打破沉寂,開口對父親說:“爹,咱家有多少存款啊?”
“你問這,弄啥?”胡能皺起眉頭,不解的詢問。
“沒啥,俺就是問問。”胡圓圓說。
胡能想了想,說:“四萬多吧。”
“噢,”胡圓圓說:“爹呀,這個村子誰對你最好?誰能入得了你的眼?”
“你要說啥,你就說,別曲裏拐彎地,整這些我聽不懂地。”胡能說。
“哎呀,你就說嘛,”胡圓圓撒著嬌:“我就是想聽聽。”
自從胡能的媳婦跑了之後,他就與自己的女兒相依為命,他把她視若自己的掌上明珠,所以,自然經不住胡圓圓的軟磨硬泡。
胡能想了想,說:“咱同村的胡月,人能幹,我打牌不上進的時候,她打過我,教育過我,我服她。”
“哎,你月姐住院了,”胡圓圓嘴撅臉吊悲天憫人的沉聲說:“這老天爺真是不開眼,這麽好的人,咋就得白血病了?”
“你說啥?”胡能猛吸一口煙,站起身子,想了想說:“你收拾收拾,趕緊去醫院替爹招呼招呼,”胡能顯得有些著急,他說:“你給胡姐說,我過不去,農村家事多,牛羊都要人看。你趕緊去吧。”
胡能慌忙走進裏屋,拿了三萬塊錢,並用油皮紙包裹了一遍之後,又拿報紙包了一層,交給胡圓圓時說:“你把錢拿好,別丟嘍。”
“爹,你今天咋這麽大方,你不當守財奴了?”胡圓圓一臉驚訝的對自己的父親說。
“哎,你這臭丫頭,說的啥話,啥叫守財奴?”胡能笑著說:“咱農村人說的就是好啊,不服不行。這老話說,房是招牌,田是累,銀錢多了催命鬼,你說要錢幹啥?”胡能玩味的對女兒說:“再說了,等你大了,你不得嫁給你胡來哥,這錢又沒有流到外人手裏,我不心疼。”
“哎呀,爹,我不理你了。”說完,胡圓圓拿著錢跑進自己臥室,“呯”的一聲將門重重的關上。
大城市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不經常進城的胡圓圓看著這一切,如夢似幻。
胡圓圓頭上戴著她很喜歡的草帽,眼睛上戴了一副她剛剛用十塊錢買的男士蛤蟆墨鏡,上身穿著卡通忍者神龜短袖,腿上穿著碎花大褲衩,鞋子是農村人納的千層底,樣子十分奇葩。她左右搖晃著身體,大搖大擺流裏流氣的扛著包,往市醫院的方向走。
胖三妹子的外號,是村裏的人為她起的,這外號順溜,與三板斧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其實,她的名字真的沒有起好,她也總是抱怨他爹:“為什麽要給我起圓圓?取個尖尖,我也不至於這麽圓是不是?”胡能回答:“你胡說啥,哪有人叫,‘賤賤’的,多難聽,還不如叫花花哩。”“胡花,我不要。”……
胡圓圓哪兒都圓,眼睛大大圓圓的,臉蛋圓圓的,身材膀大腰圓的。所以,遠觀之下,她就是一個球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