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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恩剛到甲板就發現格魯因巫師一臉凝重的站在那裏，手中拿著一枚水晶，盯著波浪翻湧的海麵默然不語。“發生什麽事情了？”羅恩走到格魯因身後兩步外站定，出聲詢問到。身為一名二級的正式巫師，格魯因即使陷入深思，也不會對羅恩的到來一無所知。乍聽得羅恩的問詢，格魯因並沒有驚訝，“我們這次可能碰上了不小的麻煩，羅恩。”話雖如此，但他的語氣平穩一如往常，似乎談論的不是麻煩而是家常。在船上相處許久，二人的關係越發熟稔，言語之間已經把一些敬語都省去了。

    海麵的變故羅恩不是沒有看見，但畢竟曆練較少，一時間也難以推斷他們究盡是遇上了什麽麻煩。“你感受到什麽了嗎？”格魯因看出了羅恩的疑惑，於是出聲提醒到。“這股波動是……”羅恩將精神力外放細細的感受著，浪潮中一股靈魂上的威壓忽隱忽現，給人一種縹緲之感。如此明顯的威壓，本該來到甲板時就感覺出來的，不過羅恩的靈魂早在法則意誌的幫助下發生了進化，意念衍生成意誌，或許在量上同“興風作浪”者相去撫遠，但在質上遠遠超出，故而沒有第一時間發覺。

    “晨星階，”格魯因將羅恩未說完的話語補全，“希望這位存在比較好說話，否則，少不得要麻煩千塔之城的大人了。”格魯因的話語令羅恩感到疑惑，正要開口詢問，海麵又發生了變故。伴隨著水波的炸裂，一個龐大的海怪浮出水麵。海怪距離“幽暗與骸骨號”不遠，羅恩瞧得真切：海怪全身沒有鱗片，放眼望去，浮出水麵的上半身好像一個放大的章魚，隻是不知道隱藏在海麵之下的下半身，是否也如章魚一般全是觸手。他很快就見到了，一個巨大的觸手在視野中出現，抽擊在“幽暗與骸骨號”的船舷上。巫師聯盟的費用確實花在了實處，密密麻麻的符文顯現，令海怪含怒一擊無功而返，其上流轉的光華似乎還讓海怪吃了個小虧。

    一擊未中，海怪並沒有馬上發起攻擊，而是張開足以將“幽暗與骸骨號”吞下的巨口衝羅恩他們吼著。這不是無意思的嘶吼，而是墨利邇戈語，這是深海種族尤其是納伽族的常用語種，隻是不純，其中還夾雜著圖靈語的語法和些許妖精語的詞匯。不過，巫師的博學不是說笑的，羅恩二人連聽帶猜，倒也將海怪的意思理解了大概。

    “是誰允許你們從雅格魯大人的領域過的，好家夥，大人我正睡覺呢，呼——的一下就過去了，當你家大人我是海蜇啊！”羅恩二人相視苦笑，對雅格魯的話有些無語，一個晨星階也敢在泰爾裏海封疆劃域。要不是這條航線上的強大海怪早已被千塔之城的巫師們清剿幹淨，別處的強大存在也犯不上同千塔之城過不去，就憑他一個新晉的晨星階位（上次艦船從這經過時，並沒有巫師見過這個海怪），早就淪為一具枯骨了。

    “我們無意冒犯，不過這是千塔之城給巫師聯盟規劃的航道，還請大人放開暗流禁錮，讓艦船離去，而大人也將得到巫師們的友誼。”雖說對雅格魯的話有些不屑，但他確實是堪比晨星階位的存在，對於強者的禮敬也是巫師禮節的一種，所以，格魯因巫師的話語中帶著些許謙恭。“千塔之城，大人沒聽說過！還航線，你們問過大人我的意見嗎？巫師聯盟又是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格魯因巫師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羅恩也是十分不快。千塔之城在巫師們的心中有著極高的地位，巫師聯盟是二者所屬的組織，雅格魯對於二者公開侮辱，就好像在打二人的臉。雖然不知道格魯因巫師有什麽後手，但羅恩知道今天的事是善不了了。這就好比剛入學時，有學長指責你兩句，不管深了淺了聽了也就聽了，有些修養的也都不會往心裏去。但要是他衝你罵娘，那性質就變了，就是那好性格的也受不了，沒說的，搞不好就要撩起酒瓶開整了。

    一邊凝神備戰，羅恩一邊看著格魯因巫師的應對。盡管二者沒有從屬關係，但格魯因巫師畢竟是巫師聯盟的老成員了，不僅年歲頗長，而且這類任務也完成了多次，稱得上經驗豐富。所以，一路上羅恩都以格魯因巫師為首，向他學習著經驗以此來增加自己的閱曆。“閣下似乎對‘千城巫盟（千塔之城和巫師聯盟的合稱，也是二者名字的來源，這個後文會提到）’頗為不屑，我等並不知道閣下仰仗的是什麽。說句不客氣的話，若不是千塔之城的大人們將航線及附近的海族精怪誅盡，閣下恐怕早就沒命在此大放厥詞了。最後再勸閣下一次，莫要自誤。若閣下收回先前的辱言，為此道歉，然後遠離航道，並立誓不再進犯，則此間事了。不然，要是麻煩千塔之城的大人降臨，那麽到那時，閣下連成為皿中的材料還是書房的標本，都無權做主了。”

    格魯因的話雖然難聽，但並沒有什麽誇大之處。要知道，巫師們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不提對外位麵的幾次大戰，單說巫師世界（據說，在巫師成為世界主宰前，它不叫這個名字），巫師能成為巫師世界的主宰，能逼得納伽海族深潛洋底、妖精魔怪位麵隱匿、精靈樹妖避世不出、地精矮人蹤跡難覓，靠的可不是好聲好語，而是血雨腥風。更何況，千塔之城的巫師們最低都是輝耀級的強者，無論是遺跡探索還是位麵征戰都是家常便飯，可以說戰爭經驗豐富，收拾一個晨星階的海怪自然手到擒來。

    不過，“降臨”？羅恩的心中泛起了疑惑，巫師間的禮節頗為繁瑣，自然在詞匯運用上有著嚴格的規範，“降臨”二字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巫師來臨就能用到的。在羅恩思索間，格魯因巫師那裏已經得到了雅格魯的回應，依舊是難聽的自大之語。格魯因巫師沒去理他，而是用左手掌心（巫師以左為尊，這也是靈魂指環為什麽戴在左手的原因）托起一直被他拿在手中的水晶，略彎腰身，恭敬的吟唱著。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但羅恩也還是跟著彎腰低額。

    水晶呈櫻紅色，內有一枚細小的金色符文遊曳，隨著格魯因巫師的吟唱，水晶浮空而懸，符文大放其光，整個“幽暗與骸骨號”也浮現出了各種符文與紋路，與空中的水晶交相呼應。雅格魯沒有阻止，他也沒那個能力。

    很快，水晶化作一道光柱衝天而起，引著一股強大的意誌憑空降臨。感受到這股意誌的壓迫，養氣功夫一項不錯的羅恩臉色大驚，一聲低呼脫口而出：“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