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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恩的低呼並未引起別人的注意。在場的其他人中，千塔之城來的巫師尚未降臨，格魯因忙著進行儀式，雅格魯則忙著衝天空即將降臨的那位表達著自己的不屑。這很奇怪，即使雅格魯再見識淺薄、狂妄自大，這時也不該擺出這副樣子。空中那如淵似海的意誌威壓他不會感受不到，就算他不知道這代表的是什麽，同自己孰強孰弱總能分辨出來吧！難不成有什麽後手？羅恩否定了這個猜測，螢火與日月的實力差距麵前，些許小手段上不得台麵，不過還是在心裏提了份小心，謹慎些總不是錯處。

    水晶發出的光柱漸漸收斂，一名看起來二十幾許的女性巫師立在空中，五官雖然清晰可辨，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陰影構成的，不似生物。這當然不會是巫師的本體，隻是黎明巫師的一具化身，這也是隻一個二級正式巫師就能請動黎明巫師意誌降臨的原因。如果救援巫師是輝耀級，則需巫師本體不遠萬裏趕來，為了些許小事，浪費巫師的寶貴時間十分不值。

    而黎明巫師則不然，已經衍化了意誌黎明巫師隻需分出一絲意念在水晶中，在艦船遇險時，巫師借助艦船上的巫陣將其激發，喚醒沉睡中的意念即可獲得救援，而且對黎明巫師沒有任何影響與打擾。黎明巫師的化身極為強大，雖然較之黎明巫師不值一提，但黎明階位以下，就是三級輝耀巔峰的巫師碰到了也要避其鋒芒，畢竟黎明階位與輝耀階的差距極大，說天壤之別或許誇張，但也和手榴彈與原子彈的差距差不多。

    羅恩雖說有些猜測，但還不能確定來得是千塔之城的哪位大人，畢竟常駐千塔之城的有六位黎明巫師，三男三女，不太好判斷。不過，格魯因對這位的名諱可是非常了解，當下行了欠身禮，恭聲道：“麻煩您了，女士。”女士額首還禮。羅恩也跟著格魯因巫師躬身行禮，不過卻已經猜到了這位的身份——“陰影女士”薇薇安。

    千塔之城的六位駐守的黎明巫師都是選得對巫師學術發展有著卓越貢獻的巫師，他們都有著各自稱號，而女性巫師雖有三位，但巫師對她們的稱呼均不相同。“蛛後”卡妮兒被巫師尊稱為“殿下”，“馴龍女巫”路尼亞則被稱為“牧者”，“陰影女士”薇薇安的稱呼就是“女士”。她在陰影學方麵的貢獻繁如星海，最著名的就是《薇薇安第三定律及驗證概述》（又名《陰影學第三定律的論述》，後文會講解），羅恩也曾從塔夏巫師的藏書中拜讀過，隻是理解的不多。

    實事求是的說，羅恩發現自己對雅格魯的勇氣敬佩起來。自從格魯因開始了召喚儀式就一直存在感頗低的他，在“陰影女士”出現後，開始了自己的花樣作死之旅。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海水便洶湧而起，直撲薇薇安而去。巨浪滔天猶如天河倒灌，並沒有直麵攻擊的羅恩，隻是站在“幽暗與骸骨號”的甲板上遠觀，就感受到了一股窒息之感。看來，雅格魯是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晨星階的實力確實不凡。

    麵對海潮襲來，薇薇安沒有絲毫的正視，先是有些愕然，隨後勃然大怒。她並不是沒見過輕生忘死之輩，在研究方麵，正式巫師們都敢直麵駁斥傳奇巫師，至於實力，那不是令人信服的條件。即使這樣，在平常，除非受到羞辱，巫師們對於實力高出自己的巫師也都頗為禮奉，何時見過這般跋扈、自大之輩。麵對黎明巫師不是低首行禮，而是主動攻擊，簡直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放肆！”女士衝雅格魯嗬斥道。聲音不大，宛如耳邊低語，但蒼穹因此色變，海麵因此靜平，雅格魯全力聚集的浪潮，在女士的清喝下消弭無形。原本晴朗的天空昏暗了下來，猶如兒歌唱的那樣，烏雲密布，雷霆滾滾，襯得薇薇安如同掌托神國的神祇。整個海麵如同鏡子一般平滑，連絲漣漪的沒有。一言天地色改，黎明巫師的意誌威能可見一斑。這時的雅格魯似乎才明白了天外有天，不在像先前一般倨傲，也沒有了言語，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薇薇安飽含威嚴的雙眸盯著雅格魯，不知在想些什麽。盡管她背對著羅恩，但羅恩似乎仍能感受到目光中的壓迫。能在黎明巫師的威壓下若無其事，雅格魯確實不凡，或許薇薇安是對此疑惑才沒有動手。沉思了許久，羅恩突然想起了自己老師隨口對他說過的一件秘聞，眼中火熱之情閃過，隨後恢複了清明。抬頭瞥了一眼薇薇安，羅恩暫且放下了自己那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許久，雅格魯開口向薇薇安發出問詢，聲音幹澀，還帶著些許惶恐。不過，在聽到他的問題後，所有人都傻了眼。羅恩嘴唇微張，嘴角抽搐，似乎還強忍著笑意。格魯因巫師倒是好涵養，麵色不變，隻是跳動的眉角顯示他也忍耐著什麽。最誇張的當屬薇薇安，直到多年以後，羅恩依舊能清晰的回想起她當時那呆滯的表情。二人心照不宣的低下了頭，看一位黎明巫師出醜的機會確實難得，但事後的怒火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雅格魯問薇薇安女士：“你怎麽沒被我的威壓折服？”這就好比一隻幼犬衝巨龍狂吠，然後問它：“你怎麽不害怕我？”一樣。看到雅格魯這般坐井觀天，羅恩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隻是……羅恩又想到了薇薇安，將自己的想法壓下。不過，薇薇安女士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回過神來後，懶得繼續理這個憨貨，左手向下一壓，就將雅格魯碾為血沫。轉頭望去，見羅恩二人低首垂肩，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此間事了，剩下的你們二人看著處理吧。”語未畢，人已無蹤，隻有一枚櫻紅色的水晶從天空跌落，撞擊在甲板上發出一聲脆響。格魯因巫師上前將水晶撿起，正要同羅恩商議啟航事宜時，卻發現羅恩直勾勾的盯著海麵，臉上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