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墨羽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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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訂閱超過60%, 才能翻作者的牌子,否則需要排隊72小時!  “少爺, 先上藥吧?”聽到陸言澤的話,陸風心中的愧疚沒有減少,反而愈發地明顯,自從少爺十六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這樣滿身傷痕的情況了, 今天因為自己的緣故被別人弄得這麽狼狽, 少爺反而還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嗯……”陸言澤點了點頭, 見陸風打開藥油的動作, 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這件事情, 不準告訴言蹊!”

    陸言澤沒有說是自己準備教訓安景行一頓這件事,還是說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不能讓小少爺知道, 但是陸風知道,是無論哪件事, 都不能說。

    這件事哪兒用大少爺提醒啊,陸風連忙點了點頭:“我不會……”

    “什麽事大哥要瞞著我啊?”陸風的保證還沒說完, 陸言蹊不滿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不知道是站在門外有多久了。

    要知道在陸府,隻有陸言蹊不想去的地方, 就沒有陸言蹊不能去的地方, 而讓不讓下人通傳, 全看陸言蹊的心情。所以現在小弟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冒出來, 也沒有讓陸言澤覺得太過驚訝。

    隻不過,看著自己半裸的上半身以及陸風倒到一半的藥油,陸言澤有些慌張,連忙從床上站了起來,抓過了放在一旁的上衣,慌慌張張地披在了身上,緊接著瞪了還在發愣的陸風一眼:“收起來!”

    就在陸風堪堪將藥油的瓶子蓋上的時候,門口就傳來了陸言蹊推門而入的聲音。

    “大哥怎麽現在才穿衣服?”陸言蹊一進門,就看到了陸言澤背對著自己係衣帶的動作。大哥沒有午睡的習慣,平時隻在清晨練功之後以及晚上上床之前才會洗澡,現在這個時間段無緣無故換衣服,不正常!

    陸言澤深知小弟熟知家中人的作息習慣,連忙甩鍋給站在一旁的陸風:“剛剛讓陸風給倒杯茶,誰知道他毛手毛腳地將茶杯打倒了,衣服給弄濕了,這才準備換一件。”

    “小的下次一定會注意的。”陸風聽到大少爺這話,也不反駁,立馬將鍋拉到背上,背好!

    陸言蹊聽到這樣的解釋,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又仔細吸了一口氣,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心中有了大致地猜測之後,陸言蹊緩步走到了正在套外套的大哥身後:“大哥怎麽不加件衣服?這天兒是愈發地冷了……”

    “大哥是習武之人嘛!倒是言蹊,下次多穿一些,你看看你現在,身上就三件衣服,怎麽夠保暖?”說到這一點上,陸言澤也就顧不得避開小弟,直接轉過身,看著陸言蹊身上薄薄的衣服,不讚同地皺了皺眉。

    自己是個大老粗,就算吹點冷風也不會出什麽事,但是言蹊卻從小體弱多病,經過這幾年的調養身體才漸漸好轉,穿這麽少,回頭又著涼了該怎麽辦?

    想到這裏,陸言澤也顧不上自己穿衣服了,手上穿外套的動作停了下來,轉而對陸風揮了揮手:“去我衣櫃,把去年剛做的那件狐裘披風拿來,給言蹊穿上。”

    而陸言蹊卻趁著大哥向陸風揮手的空當,一個箭步上前,手向前一扯,就將自家大哥才剛穿好的衣服給扒拉開了——果然!陸言蹊看著大哥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就知道自己剛剛的嗅覺沒有出錯,空氣中的確是藥油的味道。

    “言蹊,你這……”見小弟動作如此迅速,陸言澤就知道自己剛剛應該是什麽地方漏了餡兒,一時間有些呐呐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發生了什麽?”陸言蹊看著大哥身上的痕跡,傷的不重,從這些淤青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才受傷不久,不會超過一個時辰,這種密密麻麻的淤青,不應該是何人切磋留下的,反倒像是彈弓……彈弓,想到這裏,陸言蹊不由地想到了景行身邊的一個人,夏一鳴。

    夏一鳴的護衛,出門可以不帶刀槍劍棍,但是人人都能摸出一把彈弓,再加上今天早上大哥見到自己時心虛的做派……陸言蹊心中隱隱有了猜測,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等著陸言澤的回答。

    “咳咳,剛剛和陸風切磋了切……磋。”陸言澤才剛說到一半,接下來的話就說不下去了,任誰對上小弟這種“編,你接著編!”的眼神,估計也沒有辦法撒謊吧?

    “剛剛大哥院子裏的人說大哥和陸風剛回來不久,大哥不說,陸風應該是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吧?或者大哥想讓父親知道?”陸言蹊說著齜了齜牙,一副你不說我就去告家長的麵孔。

    “我這……”陸言澤看起來精明,其實和父親陸遠一樣,是一個大老粗,全身的聰明才智都用在了行兵打仗之上,其他方麵比起常人都要遲鈍一些,更何況還是麵對從小就很機靈的小弟?

    深知自己到最後還是會被小弟套出實話,陸言澤不由地有些沮喪,低聲快語說出了dá àn:“我剛剛去堵太子了。”

    “大哥說什麽?”陸言蹊是真的沒有聽清楚自己大哥剛剛說了什麽,陸言澤的語速太快了,又因為有些心虛的緣故,聲音又非常小,陸言蹊隻聽清楚了自己大哥嘀嘀咕咕說了一句什麽,卻完全沒有聽清楚說的是什麽。

    “我說,我剛剛去堵太子了!”陸言澤自然也能分辨小弟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有聽清楚自己再說什麽,無奈之下隻能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說的話,說完之後,陸言澤的頭偏向了一邊,露出了早已變得通紅的耳朵和脖子。

    聽到這話,陸言蹊心中了然,雖然剛剛已經有了猜測,但是並不確定,現在聽到大哥親口承認,陸言蹊就知道,自己剛剛的確是沒有猜錯

    “失敗了吧?”且不說陸言蹊深知安景行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就從自己大哥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和沮喪的表現,用腳趾頭也能猜出來,這是失敗了。

    而本來覺得頗為丟臉的陸言澤聽到小弟這種幸災樂禍的聲音,一下就不樂意了,立馬轉過了腦袋,瞪著自家小弟:“你這叫胳膊肘向外拐!”

    陸言澤不知道,現在他這幅酸的不行的樣子,非但沒有一點威懾力,反而讓陸言蹊愈發地有恃無恐:“我這隻是說實話而已!難道大哥成功了嗎?”

    說著陸言蹊狠狠地戳了戳陸言澤身上最為明顯的一處淤青,看著陸言澤吃痛的樣子,陸言蹊則一點愧疚的樣子也沒有,臉上滿滿都是“難道我說錯了嗎?”

    “嗯……失敗了。”陸言澤點了點頭,也不在乎丟不丟臉的問題了,反正自己在小弟麵前,很少有不丟臉的時候。

    陸言蹊從陸風手上將藥油拿了過來,看著自家大哥像被主人拋棄的大狗一樣,耳朵尾巴都耷拉下來的樣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無論如何,陸言蹊也知道,大哥會做這件事,總歸是為了自己。

    倒了一部分藥油出來,陸言蹊幫陸言澤揉著身上的淤青:“大哥為什麽要去找太子的麻煩?”

    “沒什麽……”陸言澤看著自家小弟仔細地幫自己處理傷處的樣子,又怎麽忍心告訴他太子根本就不願意娶他?如同陸言蹊了解陸家人,陸家人也同樣了解陸言蹊,若不是真心喜歡,一向討厭束縛的陸言蹊又怎麽會說出“願意”這樣的話?

    “是爹給大哥說了什麽嗎?”雖然是疑問句,陸言蹊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聯想到早上大哥的反應,陸言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想到這裏,陸言蹊的心向下沉了沉,“可是太子……說了什麽?”

    上輩子,景行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自己的,他隻知道,從他第一天進入太子府開始,安景行就對他言聽計從,他說什麽,安景行都盡量滿足,那個時候,應該是已經喜歡上了吧?

    再向前……會是什麽時候呢?自己上輩子並不知道陸家麵臨著什麽,隻是一味地喜歡出風頭,年紀輕輕就奪下了西元第一才子的名號,十六歲三元及第,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而這輩子,為了陸家,自己隻能碌碌無為,甚至表現得如此招人討厭……景行應當是……不會喜歡了吧?

    想到這裏,陸言蹊手上的力道不由地重了重,完全忘記了自己指尖之下,是自家大哥的傷處。

    言蹊……感受到來自陸言蹊指尖的力道,陸言澤的眼神暗了暗,不由有些後悔自己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無論今天的計劃有沒有成功,隻要讓小弟知道了太子心中的想法,對小弟,又何嚐不是一種傷害?

    雲婉儀被眼前的巨響狠狠嚇了一跳,扭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衣袖上被豁了好大一條口子,瞪著趴在自己身前的陸大將軍,雲婉儀這次是連尊稱也顧不上了,直接直呼其名:“陸遠!”

    “嘿嘿……夫人……我……”陸遠饒了饒頭,正準備找個理由企圖逃脫夫人的念叨,抬眼就看到了夫人衣服上的裂縫,一時間大驚失色,立刻轉頭望向了門外:“來人!”

    嘴上喊著還不夠,陸遠連忙將雲婉儀抱了起來,向屋內走去:“夫人對不起,是為夫的錯,為夫太過魯莽了。”

    此時陸遠是真的後悔了,一時間有些慶幸,幸好現在的天兒比較冷,夫人穿得比較多,不然這一下劃過去,定會在夫人身上留下傷痕。

    “你這是在做什麽!放我下來!言澤還在這裏呢!”雲婉儀敲了敲陸遠,好歹讓陸遠將他放了下來,剛剛她也就隻有那麽一瞬間被嚇到,轉過身又發現自己最喜歡的衣裳被劃破了,一時間怒上心頭,現在看到陸遠這幅大張旗鼓的樣子,雲婉儀的火氣一下就消了。

    陸遠經過雲婉儀提醒,轉頭就看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兒子,也有些尷尬。剛剛一心隻想著夫人受到了驚嚇,完全忘記了兒子還在自己房中。

    “咳咳……兒子剛練完功,還未來得及更衣,先行告退了。”見父母終於注意到了自己,陸言澤鬆了口氣,卻也止不住地尷尬,拳頭抵在嘴唇上,低咳了兩聲,連忙找了個理由離開。

    即使兒子也到了通人事的年齡,但是好歹是長輩,當著兒子的麵如此親密,總歸有些難為情。

    “你看看你……”

    陸言澤走出房門的時候,還能夠聽到母親低聲向父親抱怨的聲音。陸言澤臉上一熱,連忙快步向院外走去。

    陸言澤今年已經二十二了,早就應該娶妻生子,見到這樣的畫麵理應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卻因為女方的祖父及祖母接連去世,熱孝期時又才剛剛下完聘書,即使是加快進程,也沒有辦法完成婚禮,這一守就是六年的孝期,生生耽誤了下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陸言澤邊走邊念叨著剛剛從父親那裏得知的消息,心裏暗暗盤算著,一定找個時間直接將安景行那小子拖到小巷子裏套個麻袋!就是不知道小弟會不會允許了?

    就在陸言澤在心中暗暗地規劃著行動計劃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迎麵走來的陸言蹊。看到陸言蹊正在和觀言說著什麽的樣子,陸言澤不由地心裏一虛,身體快過大腦,轉身就向另外一邊的回廊走去。

    “大哥……你想去哪兒呀?”陸言蹊在剛剛就已經看到了自家大哥,本想著等走近了再打招呼,誰知道陸言澤看見自己就準備跑?

    有問題!陸言蹊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連忙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大哥,將觀言打發走之後,三步並作兩步躥到了陸言澤麵前,看到陸言澤心虛的表情之後,愈發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言蹊,你今兒個怎麽起這麽早呀?不再睡會兒?”陸言澤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幅樣子,愈發地顯得他有問題,若是理直氣壯還好,可惜他平時就不是說謊的料,現在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做派出了大問題。

    “嗯,不睡了,倒是大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陸言蹊說著眯了眯眼睛,打量著打個的臉色。

    依照自己大哥對自己的寵溺程度,鮮少有麵對自己如此心虛的時候,更別說看見自己就跑,對自己的眼神避而不見的情況了。

    陸言澤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即使剛剛自己隻是在心裏默默地打算著,可是看到小弟還是止不住的心虛,畢竟小弟已經說過了,他對賜婚很滿意,自己轉過身卻在想著怎麽暗算安景行,怎麽看怎麽有點卑劣。

    “難道是父親那邊說什麽了?”見大哥不說話,陸言蹊轉了轉眼睛,回頭看向剛剛陸言澤過來時的方向,那邊隻有父母的院子,剛從父親那邊出來,見到自己就這幅心虛的樣子……所以是為了什麽事呢?

    陸言澤從小就鬥不過陸言蹊,經常被他三兩句話給堵得啞口無言。現在見到小弟眼睛骨碌碌轉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裏又在冒什麽壞水了,生怕自己三兩下被小弟將話套了出來,陸言澤連忙擺了擺手,將剛剛的理由又拿出來用了一遍:

    “沒有!言蹊呀,大哥剛剛練完功,現在渾身是汗,有什麽事等大哥還完衣服再說!”

    說完之後,也不理會陸言蹊的反應,直接轉身離去了,隻是那背影,怎麽看怎麽透著一股子落荒而逃的意味。

    果然有事瞞著自己!望著大哥快步離去的背影,陸言蹊“唰”地一下打開了手中的扇子,搖扇思索著:看來的確是父親說了什麽了!可是昨晚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一大早就不正常了。

    而看剛剛大哥心虛的樣子,應該是還沒有做好心理建設,那就說明事情是今早發生的,今早……這個時辰,父親才剛下完朝回來吧?朝堂上能有什麽事情讓大哥心虛成這樣?不會是皇帝又鬧什麽幺蛾子了吧?

    不……不對,賜婚的聖旨剛下,自己接旨時又是那副做派,現在滿皇城的風言風語可不少,皇帝現在要做的是安撫陸家,而不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犯什麽病,應該不是皇帝。

    家裏打從自己被賜婚之後就有些不對……等等,賜婚……景行?難道是……

    “少爺……這大冬天的,你不冷嗎?”剛剛被陸言蹊打發走的觀言見大少爺走了之後,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見到陸言蹊此時的造型,情不自禁地就打了個寒顫。

    今兒個早上還在下雪呢,少爺又穿得少,讓多加件衣裳,和要他的命一樣難,嘴裏還嚷嚷著什麽“要想讓我沒風度,我寧願沒有溫度!”,穿的少也就罷了,再搖把扇子……

    想到這裏,觀言忍不住在自己手臂上搓了搓,似乎這樣就可以將自己心中的那股涼意給驅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