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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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言澤自然也知道自家弟弟這段時間在家裏上躥下跳的狀態, 就知道他在家待不了多久,今天見他準備出門也不覺得奇怪,隻是上下看了看陸言蹊的打扮之後,陸言澤皺了皺眉:“怎麽又穿這麽少?”
好看啊!”陸言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絲毫沒有現在已經隆冬的自覺, 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說得理直氣壯。
去, 給三少爺拿件披風來,不穿上別想出門!”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 陸言澤並不奇怪,直接轉頭看向陸風, 讓他去給弟弟拿件衣裳,最後半句自然是看著陸言蹊說的。
一聽大哥這話,陸言蹊立馬苦著一張臉, 顯然是不想遵從的, 可是在看到大哥認真的神情之後,陸言蹊知道, 大哥這是在很嚴肅地要求自己,也是,隻要一關乎到自己的身體方麵, 大哥極少有妥協的時候, 特別是自己“病”好了之後, 這種情況更加嚴重。
下次要讓我看到你穿這麽少,就別想出門了!”沒一會兒,陸風就將披風帶了回來,陸言澤直接披風打開穿在陸言蹊身上,邊穿還邊不忘“教訓”一下陸言蹊。
知——道——啦——”陸言蹊癟了癟嘴,也沒有阻止大哥的動作,反而做了個鬼臉,拖著聲音答應了大哥的要求。
陸言澤沒有理會小弟故意拉長的聲音,仔仔細細將披風替他穿好之後,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領:“這不一樣很好看?好了,去玩兒吧,記得早點回來,現在這天兒,黑的是越來越早了。”
陸言蹊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披風,向大哥揮了揮手,就帶著觀言迫不及待地走了,那樣子,仿佛怕自己慢了一步又會被大哥提溜回去。
而陸言澤看著自己小弟蹦蹦跳跳的背影,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無論怎麽樣,小弟還能和以前那樣,開心快樂就好。
今天街上的人是不是有點多啊?”陸言蹊在街上走著,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這才大半個月沒有出門,卻給他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看著街上比以前多了近一半的人,陸言蹊一時間居然分辨不出來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事實如此。
觀言瞅了瞅,朝自家少爺點了點頭:“約莫是快過年了,大家都趕在這幾天準備年貨呢。”
過年啊……”陸言蹊摸了摸手中的扇子,想了想,沒錯,今兒個就臘月二十五了,離過年,也沒幾天了,“難怪熱鬧成這樣。”
知道原因後陸言蹊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繼續向目的地進發。而看著自家少爺行進的方向,觀言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咽了咽口水之後,觀言終於忍不住了:“少爺……?”
嗯?”大半個月每有上街的陸言蹊,感覺看什麽都新鮮,一會兒這兒看看,一會兒那兒摸摸,對於觀言語氣裏的氣弱,完全沒有察覺。
這個方向……是去南街的吧?”看著自家少爺沒心沒肺的樣子,觀言突然有些後悔今日沒有答應觀景想要和自己換班,出來透透氣的要求了。
南街,是京城中最大的煙花之地聚集地,在南街上,有最好的青樓,最烈的酒,以及……最美的姑娘。以前陸言蹊就是南街春風樓的常客,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若是現在少爺再出入這些煙花之地,恐怕少不得不少人會說閑話吧?
觀言隻希望,現在少爺這個前進地方向,隻是自己的錯覺,其實少爺隻是到中途的酒樓,最後的地點並不是想去南街?
對啊!”陸言蹊現在一點都沒有自己已經是準太子妃的自覺,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我說觀言?這才半個月沒出來,你連京城的路都不認識了?”
看著理直氣壯的少爺,觀言想了想,自己若是現在掃了少爺的興,會有什麽後果……想清楚之後,觀言決定默默閉嘴,反正也隻是訂了婚,這還沒成婚呢,況且少爺一個男人,出入煙花之地,應該是正常……的吧?
陸言蹊完全沒有自己是準太子妃的自覺,可是他的小夥伴有啊!所以在陸言蹊剛到達目的地之後,還沒來得及坐下喝口茶,就被夏思浩做賊似的拉進了最裏麵的包間裏。
言蹊!我和還以為咱們記錯了,你怎麽還約在春風樓啊!”夏思浩看著滿臉無辜的陸言蹊,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天知道他在得到陸言蹊月他們出來的請帖的時候,還以為是言蹊筆誤將地址寫錯了,剛剛正準備讓人去陸府問問,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春風樓門口,也虧得現在還沒到春風樓正常的營業時間,否則讓別人看見言蹊還來這兒,肯定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
怎麽不能約在春風樓了?要知道我可是上汐唯一的入幕之賓!”陸言蹊口中的上汐,是春風樓的頭牌,以舞姿聞名於京城,當初在水上蓮中一舞,不知道網羅了多少裙下之臣,又因賣藝不賣身,讓多少紈絝子弟的畢生夢想是與上汐春風一度。
要說陸言蹊在京城紈絝中惹人恨的第二大原因,就是因為上汐了。平時見也很少能見一麵的上汐,唯一的入幕之賓居然是陸言蹊這個毛頭小子,想想又怎麽會不惹人恨呢?
你還說!”周信鴻快被陸言蹊的口無遮攔給急死了,“你也不想想你現在什麽情況!”
能有什麽情況?怎麽?我要嫁給太子我就不是男人了?是男人逛青樓有什麽值得驚訝的?況且我還什麽都沒做呢!”陸言蹊擺了擺手,對於這一點倒是滿不在乎,青樓這種地方,可是紈絝子弟的標配,自己怎麽的,也不能落了時髦不是?況且自己現在的小金庫,可全靠春風樓撐著呢!
見陸言蹊這樣,周信鴻與夏思浩也不好說些什麽,對視一眼之後轉而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聽聞前些日子你病了?我們本來想去看看你的,結果你爹不讓……”
說到這個,夏思浩和周信鴻就有些疑惑,以前因為陸言蹊的關係,威遠將軍府他們可以隨時進出,前些日子,可是第一次被人拒之門外的。
當然不讓了!自己這半個月在家裏吃好喝好紅光滿麵活蹦亂跳,哪兒像是一個才從鬼門關出來的人,讓你們來看,不就露餡了?
心裏雖然這樣想,陸言蹊嘴上自然是不能這樣說的:“這不是前段時間快要死了,那樣子怕嚇著你們,況且過了病氣給你們,也不太好。”
陸言蹊說著臉上的表情也帶上了一絲慶幸,活脫脫的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這麽一遭下來我也算是明白了,左右太子爺不敢欺負我,嫁就嫁吧,總比死了強。”
聽到陸言蹊這話,原本還想問問賜婚這事的夏思浩二人,默默將心中的疑問壓了下去——言蹊此話明明是心有不甘,隻是在經曆過生死之後好不容易看淡了,他們又怎麽好去揭言蹊的傷疤?
將兩個人的反應默默看在眼裏,陸言蹊在心中畫了一個勾:計劃通!相信過不了多久,大家都應該知道自己的態度了!
這邊陸言蹊在心中算計著皇上,而另外一邊,皇帝也在暗中算計著陸言蹊:
王大人……”安睿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王良飛,眼中蘊含著一絲怒氣,“我似乎聽說……陸言蹊早已康複?”
王良飛一聽這話,就知道皇帝是對自己的辦事效率有所不滿,“噗通”一下連忙跪了下來:“還請皇上明鑒!現在雖然已經康複了,但是到底傷了根本,恐怕時日無多!”
不知道王大人的時日無多,是指多久呢?”看著眼前惶恐不安的王良飛,安睿一點叫他起來的意思也沒有,可是王良飛卻能夠聽出來,比起剛剛來說,皇帝此時的語氣,好了不少。
短則三月,長則一年。”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王良飛忙不迭地回答了帝王的問題,那日在陸府,他是親眼看見那小廝將藥丸喂進陸言蹊嘴裏的。
安睿聽到這話之後,終於是滿意了,反而轉頭望向了禦書房內的另外一個人:“譚愛卿可是聽清楚了?”
譚行之此時終於明白,為何帝王會在這個時間召他入宮了,眼睛的餘光掃到跪在地上的王太醫,他也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覺:“是,皇上,陸小公子大病一場,此時雖已痊愈,到底已經折了福,若是此時有場喜事能衝衝喜,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見譚行之如此識趣,安睿感到非常滿意,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讓太子早日下聘吧,太子成年已久,府上依舊沒有一個知冷暖的人,朕這個父親,也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若是陸言蹊此時聽到皇上這話,一定會一口唾沫給安睿吐上去,明知成婚之後沒多久正妻暴斃於太子名聲有礙,還知冷暖,簡直就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可惜了,此時的禦書房內,除了王良飛,也就隻有禮部尚書譚行之,得到皇上準確的答複之後,譚行之彎了彎腰:“下官遵命。”
陸言蹊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勾了勾唇,果然和上輩子一樣,自己親愛的大伯,開始按耐不住了呢。
而陸遠聽到自己大哥的聲音之後,皺了皺眉,轉頭看著陸成,語氣之中頗有不滿:“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總歸是來宣讀聖旨的大人……”陸成的話說到一半就沒有再接著向下說了,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陸成的意思,毆打宣旨的大臣,往大了說就是抗旨不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一時間,空氣中的氣息開始變得有些微微的緊張,而剛剛被陸遠嚇到的陶行書也稍稍有了一些底氣,背脊稍微地挺了挺,雖然這一挺的變化程度,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我今天……”
謝主隆恩……”陸言蹊見事情已經進展地差不多了,立馬接過了話頭,將自家親爹接下來那句話堵在了他的肚子裏。
陸言蹊自然是知道陸遠準備說什麽的,上輩子也是同樣的話,讓陸遠接下來的為將之路舉步維艱,也正是因為那一句“我今天就是要抗旨不尊!”,為天下百姓所詬病了良久!同樣也是因為這句“抗旨不尊”,成為了皇上奪取陸家兵權的借口!
人們似乎都忘了,在外敵入侵之時,是誰在邊疆浴血奮戰;人們似乎都忘了,在國家危難之時,是誰挺身而出;人們似乎也忘了,在國家腹背受敵之時,是誰守住了他們一片樂土!
威遠大將軍一生用血肉換來的功勳,威遠大將軍府世世代代用生命堆砌出來的榮耀,僅僅是因為一個父親的拳拳愛子之心,而毀於一旦。
陸言蹊這輩子,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言蹊?”沒想到陸言蹊會接旨,陸遠的身體直接僵住了,有些動彈不得,望著自己淺笑的小兒子,為什麽要接旨?一個男人,怎能嫁與人為妻!
謝主隆恩。”陸言蹊向陸遠送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淺笑著重複了一句剛剛的話,即使嘴邊掛著笑容,但是臉上的神情卻遠遠不是那麽一回事,那一雙桃花眼中,似乎飽含著無盡的委屈與屈服。
屈服於皇權之下,屈服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屈服於這一道由天子賜下的荒唐的聖旨。
而聽到陸言蹊重複的話,陶行書連忙將聖旨放到了陸言蹊高舉的雙手之中,放下聖旨之後,陶行書才終於鬆了口氣,雖然他並沒有圓滿完成聖上的交代,直接這樣回去複命,可能會引起皇上的不滿,但是也好過直接死在這威遠將軍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陸言蹊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似乎要將這九個字,與皇上的脅迫一起,一字一句刻在心裏,一字一句刻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腦海深處。
即使是多年之後,陸家的人也不會忘記,今天陸言蹊接旨時所高呼的這一聲萬歲,不會忘記,這一個少年今日接旨時,語氣中所包含的無盡屈辱。
陶大人,沒別的事,陸府就不送了。”接下聖旨之後,陸言蹊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在身子還沒有完全直立的時候甚至還晃了晃,似乎接下這一道聖旨,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精神,望著陶行書的眼神也帶著一絲灰拜,似乎對外界的事情已經提不起了興趣。
看著因為一道聖旨而帶走了全部生機的少年,陶行書即使還有什麽話,也隻能默默地咽了回去,向陸遠等人告別之後,帶著前來宣旨的侍從們,就匆匆離開了。
陶行書走了之後,威遠將軍府從主子到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就怕多留在宣旨的地方一會兒,就會被陸遠遷怒。
即使陸遠平時對下人說不上和藹可親,也能算賞罰分明,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畢竟多了那麽一道聖旨,剛剛眾目睽睽之下將軍都差點兒打陶大人一頓,何況他們這些下人呢?
回房說!”看著隻剩下家裏的自己人之後,剛剛還滿臉生無可戀的陸言蹊轉了轉眼睛眼睛,靈動的樣子哪兒像是剛剛那樣對整個世界都絕望的樣子?
而正在心痛的陸遠、路行澤以及雲婉儀三人,差點兒沒有反應過來,他們還沉浸在剛剛的悲痛中。最後三人互相看了看,決定先按照陸言蹊的意思回房,這裏的確不是應該說話的地方。
看著陸言蹊已經稍稍恢複了些許靈氣的眼睛,陸遠才稍稍放了心,隻要陸言蹊不放棄,他就能讓皇上收回成命!
言蹊,你別怕,明天爹就進宮,讓皇上收回成命!”剛走進書房,陸遠在確定隔牆無耳之後,還沒等陸言蹊開口,就直接揮了揮手,讓陸言蹊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