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心病

字數:7017   加入書籤

A+A-


    隻有訂閱超過60%, 才能翻作者的牌子, 否則需要排隊72小時!  雲婉儀見白老先生不願透露,本以為是牽扯到了什麽獨家秘方,也就沒有再多問, 可是安景行卻從白石當時的態度中, 看出了一絲不對。

    雖說安景行對陸家人說的是自己與白石曾有一麵之緣,可兩人實際卻是莫逆之交,所以回府之後, 安景行也沒有掩蓋自己心中的疑惑。

    “去去去!什麽病啊!你見過誰生病病成那樣的?這分明是毒!”白石也沒有對安景行隱瞞什麽,擺了擺手, 走到了桌前坐了下來, 毫不客氣地替自己倒了杯茶。

    “不可能!”安景行皺了皺眉, 陸家hé píng常的大家族不一樣,陸家人口簡單, 偌大的威遠將軍府隻有陸遠以及他大哥兩房人,陸遠隻有雲婉儀這一個妻子,別說是小妾, 就連通房丫鬟也沒聽說過有一個。

    而從剛剛在陸府觀察的情況來看, 陸將軍這一房人, 應該是在一起用膳。人口簡單, 用膳統一,怎麽可能會莫名其妙就中毒了?

    白石白了安景行一眼, 對於安景行的話有些不置可否, 自己摸出來的脈象不會有問題, 若不是知道安景行的性格,白石這都要認為安景行這是在質疑他的醫術了:“有什麽不可能的?陸公子的脈象顯示就是中毒!就是不知道誰會下這種毒……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種毒?有什麽問題嗎?”安景行自然也是明白白石的醫術有多高深,若不是白石,自己一母同胞的五弟,此時墳頭的草估計都有一人高了。既然白石如此篤定,那麽應該是沒有出錯的。

    “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也沒什麽用,與其說是毒,還不如說是藥,藥方是我那師弟想出來的,最開始的作用是用來裝病。”白石說到這裏,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是想到什麽不好的回憶。

    安景行想到了許多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這樣一種:“裝病?”

    “咱們一師門都是學醫的,若是望聞問切哪一點有了破綻,都會被察覺到,為了不露破綻地裝病,這東西我小師弟當初還研究了不短的時間,於身體倒是沒什麽害處,就連服藥之人,也隻會感覺是睡了一覺,就是外人看起來覺得凶險,過個三五天的,自然就好了。”白石擺了擺手,這東西若不是當初在師弟那地方見過,今兒個自個兒也會被難住。

    就是不知道,陸家公子的這個藥方,是從什麽地方拿到的了,畢竟當初,就連師父,也沒能從自己師弟口中,問出具體的藥方。

    “那你給陸將軍的藥方?”安景行可沒忘記,剛剛白石是用給陸遠的那張藥方換了自個兒書房裏的那套孤本。就是因為自己所說的那句“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就一張普通的補藥……而……已……”白石說到最後,眼睛瞄到了被放在書桌上的那一套孤本,最後兩個字音量小得幾不可聞,在安景行反應過來之前,一個箭步衝到了書桌前,將孤本抱在了自己的懷中,“反正你的要求我也達到了,沒事兒的話我就去休息了,明兒個我還得替你弟弟診脈呢!”

    說著,白石連忙從安景行的身邊躥了出去,那靈活的樣子,哪兒像花甲之年的老年人?

    對於白石的動作,安景行也未曾阻止,白石拿走的,是一套前朝太醫院院正留下的手劄孤本,醫書這東西,於他無用,本就是為白石準備的,要走了也就要走了。

    但是對於剛剛白石的話,安景行倒是有些念念不忘——裝病?

    若是真如白石所說,此藥於身體無害,並且三五天之後藥效就會消散,那就不應是仇家下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言蹊自己做的。

    但是從陸家人的反應來看,他們應該是不知情的,因為無論是陸將軍還是陸夫人,亦或是陸大公子的,臉上的表情以及眼中的擔憂,都不似作假。那這件事就應該是言蹊自己所做了?言蹊為什麽要這樣做?

    “病危啊?這不正好,剛好可以擺脫那個……”

    此時,安景行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了得知言蹊病危之時,夏一鳴的反應。正常人都會這樣想吧,那反過來想,是不是言蹊,也是想要用病危之事,來擺脫與自己的婚約?

    ……

    對於安景行的想法,陸言蹊此時時毫不知情,若是知道的話,一定會大呼冤枉。

    此時的陸言蹊,其實也不如白石所說的那麽輕鬆——

    陸言蹊隻覺得自己全身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禁錮著,絲毫沒有辦法掙脫,而前世的種種,如走馬觀花似地從自己眼前劃過。

    陸言蹊又看到了自己的大哥屍骨無存的畫麵,看到了自己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聲嘶力竭的痛苦,看到二哥因為聽聞大哥的死訊,匆匆趕回,卻還沒等到大哥入土為安,就被皇上一張“滿門抄斬”的聖旨送上了斷頭台。

    而這中唯一的溫情,大約隻有自己剛進入太子府之時,安景行對自己的有應必求,而自己卻因為婚事斷了仕途而對安景行滿腹恨意,對安景行的示好不僅毫不領情,反而認為這是安景行對自己的挑釁……

    到了最後,陸家敗落了,本以為安景行也會如同他人一樣,一腳將自己踹開,誰知他不僅沒有這樣做,反而不停地為陸家奔走著,即使因為陸家的原因被皇上降了罪,也沒有絲毫後悔。

    後來……

    看到後來發生的事,陸言蹊心中一痛,終於忍不住,叫出了聲:“不……不……不要……”

    “小弟?”陸言澤聽到動靜之後,連忙點燃了屋內的蠟燭,抬眼就看到了弟弟滿頭大汗地從床上坐起來的畫麵。

    當即陸言澤也來不及為小弟醒了而高興,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小弟的床前,拿過了一旁的毛巾,遞給了陸言蹊:“發生什麽了?”

    陸言蹊此時還沉浸在剛剛的夢中,看著坐在自己床前一臉擔憂的大哥,腦袋裏並沒有怎麽轉過彎來,還停留在最後大哥屍骨無存,同行的士兵隻送回來了一個頭顱的畫麵。

    “大哥!”陸言蹊沒有接過大哥遞過來的毛巾,反而一個飛撲撞進了陸言澤的懷中,死死地抱住了陸言澤,這一聲叫喊中,隱約含著哭腔。

    陸言澤從來沒有見過小弟這樣,雖說從小小弟就是被嬌養著長大,但是好歹生在將門,從小見到的都是鐵錚錚的男兒,陸言蹊從小就沒有為任何事情哭過鼻子,即使是被年長自己的人欺負了,回頭隻會帶上自己將別人欺負回來,再趾高氣揚地宣布自己是有後台的,又何時出現過現在的狀況?

    “怎麽了?言蹊你別哭,誰欺負你了?大哥替你欺負回來!不行我們就去將陸家軍帶上,揍死他丫的!”見到小弟這樣,陸言澤有些慌了,抱著小弟,手上一下一下笨拙而輕柔地撫著小弟的背脊,想要安撫他的情緒。

    陸言蹊在感受到從大哥身上傳來的溫度之後,本來已經漸漸恢複了理智,卻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鼻頭一酸,眼中的眼淚差點兒掉落下來,若不是不想讓大哥察覺到端倪,陸言蹊當場就想抱著大哥好好地哭一場。

    “沒有,就是剛剛做了個噩夢,有點害怕……”說著,陸言蹊從陸言澤的懷中退了出來,低了低頭,似乎因為自己剛剛的反應有些不好意思,趕在陸言澤開口之前,陸言蹊連忙轉移了話題,“大哥怎麽會在我房中?”

    陸言蹊轉移話題的舉動,讓陸言澤覺得,小弟這是在害羞,也就沒有深究,反而戳了戳陸言蹊的腦袋:“你還說!今兒你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病得很嚴重,把我們都嚇壞了,若不是見娘太累了,我勸爹將娘帶回去休息,現在可不止我在你房中!”

    陸言蹊愣了愣,見大哥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我那個……我昨天……不是給你說了嗎?今天……裝病來著……”

    陸言澤怎麽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dá àn,小弟今日白天的樣子,怎麽也不像是裝的:“你裝的?太醫院院正王大人還來過……”

    “你信那個庸醫的話做什麽?”陸言蹊聽到王良飛的名字後,直接打斷了大哥的話,反而想到了另外一個關鍵的問題,“你沒有告訴爹娘嗎?”

    “府醫和大夫都診過脈了,我從外麵回來的時候王太醫已經在府上了,王太醫說無能為力,我以為你是真病了……”陸言澤有些底氣不足,說著說著,音量越來越小,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我病了肯定是要請大夫的,不請太醫怎麽告訴皇帝我病了?作戲當然要做全套了!算了,既然爹娘都睡了,那就明日再說吧。”陸言蹊說著擺了擺手,裝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讓皇帝知道,不做的像一點,怎麽能讓皇帝相信?不過居然把王良飛派來了,看來皇帝,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這麽蠢嘛……

    看著小弟滿不在乎的樣子,陸言澤突然想到了安景行,知道他來過了,小弟應該會高興的吧:“對了,今日太子還來過了。”

    “哈哈哈哈……為成佳人之美,特將陸言蹊許配太子為太子正妃!”自從昨日消息傳開之後,安承繼的笑容就沒有斷過,隻要一想到這句話,就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

    隻要一想到今天早朝時太子一派的表現,安承繼就覺得痛快!特別是還有幾個妄圖讓父皇收回成命,結果卻被父皇罰了一年俸祿的朝臣,更是讓安承繼覺得舒坦。

    一年的俸祿,對於京城的官員來說其實算不了什麽,但是被罰了,不僅僅是丟臉,更能說明皇上對於這件事的決心:帝王這是在表示,這一件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恰恰是這一點,讓靜王非常滿意。

    “恭喜靜王殿下,賀喜靜王殿下!現在陸言蹊被賜給了太子,那太子對您的威脅就更小了!”範華榮看到安承繼滿麵笑容的樣子,立馬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向安承繼拱了拱手,朝他祝賀。

    要說除了靜王之外還有誰對這道聖旨滿意不已,那就非範華榮莫屬了,昨天他因為陸言蹊打了自己的兒子參了陸遠一本,誰知道聖上沒有懲罰陸遠反而責備自己小氣,本以為這件事隻能這樣忍氣吞聲地過去了,誰知道峰回路轉,下午皇上就給了這麽一道賜婚聖旨。

    即使這道聖旨不是為了給兒子還一個公道,卻也不妨礙範華榮現在興奮的心情:隻要陸言蹊倒黴了,範華榮就覺得痛快!

    有了範華榮這一個開頭,屋子裏另外幾個人也陸陸續續地站了出來,無非是說著恭喜靜王的話,屋內也因為這些道喜的聲音,而變得喜氣洋洋。

    這對於安承繼來說的確能算是天大的喜事,現如今,安承繼在朝堂上與安景行平分秋色,隻不過與安承繼憑借帝王的寵愛不同,安景行憑借的是自己太子的身份,以及占了嫡長的優勢。

    但即使是這樣,安承繼的地位也一直沒能超過安景行,每次一說到太子,即使是不喜太子的朝臣,也隻能說上一句“無功無過”。

    無功無過,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靜王隻能是靜王,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太子,即使皇上再寵愛他,太子的無功無過也不能讓皇上廢太子,太子的無功無過就能夠讓太子永遠是太子,甚至以後繼承大統!

    每每想到這裏,安承繼就憤怒不已,安景行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占了個嫡長!不就是有一個有從龍之功的外祖?更何況,就連他那個從龍之功的外祖,現在都已經成為了庶民!安景行又憑什麽一直占著太子的位置不放?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且不說陸言蹊現在闖禍的本事,相信過不了多久,這個“無功無過”的太子,就會變得有過無功,就說太子正妃是一個男人,那麽嫡子就沒了保障,到時候……太子還能不能是太子,可就得兩說了!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在向靜王道賀的時候,突然傳出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這是景王座下的第一幕僚,也是靜王最為信任的智囊——柳源。

    聽到柳源的聲音之後,靜王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都安靜下來,這才看向屋內坐在一旁的白衣男子:“柳先生?”

    要說靜王這個人有哪一點好,那就是他有自知之明,他非常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明白自己雖然有些才華但是遠不到能穩坐江山的地步,所以就格外地禮賢下士,同時也招攬了不少有才之士。

    從他對柳源的態度也可以看出,對於有能力的人,他是非常尊敬的。

    “威遠大將軍大權在握,在武將中頗有威望。俞正羲雖然已退出朝堂,但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曾任內閣首輔及太子太傅,以至於現在俞家在文臣當中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要是太子因為這個婚約將陸家拉攏了起來……”柳源說著皺了皺眉頭,接下來的話沒有說明,但是話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這是柳源在知道昨日的賜婚聖旨之後,就一直擔憂的事情,在他看來,依照皇上的睿智,是不會樂意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又為何偏偏要選擇給這兩個人賜婚?雖然說不上吃力不討好,但是這一道聖旨,也一定會讓陸家,心存怨氣。

    若是隻單純的想要給太子賜予一個男妃,又為何偏偏是陸言蹊?

    誰料安承繼聽到柳源的話,沒有絲毫擔憂,反而笑了笑:“先生多慮了,其實這道聖旨,是母妃求下的。”

    許是怕自己的兒子也有這樣的擔憂,今日下朝的時候,貴妃娘娘就將安承繼叫了過去,告訴了他這一道聖旨的來源,好讓兒子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