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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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陸遠看著安景行, 聲音有些陰測測的,帶著一股不懷好意, 配上他那魁梧的身材,讓離得近的官員們身子都抖了抖。
以前怎麽沒發現陸將軍如此可怕?幾個官員相互使了使眼色, 不約而同地向後稍稍退了一些,就怕城門失火殃及到他們這些池魚, 同時佩服地看著泰山崩於前而喜怒不形於色的安景行。
“陸將軍。”安景行轉過了身, 向陸遠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聽到了。
看著笑得一臉淡然的安景行,陸遠的拳頭握了握, 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安景行:“不知道太子殿下對於賜婚的事,有什麽想法?”
“來了來了!”
“終於來了!”
“沒想到陸大將軍還挺能忍的!”
此時在一旁看熱鬧的朝臣們開始交換著眼色,早在前幾天聖旨下來的時候,就有人開了個盤, 就賭威遠大將軍會在什麽時候去找太子的麻煩,本以為在第二天就能看到兩個人打起來, 沒想到威遠大將軍這次倒是沉著了不少。
不過沉著了不少又有什麽用呢?這還不是找shàng mén去了?靜王一派的官員漸漸開始三兩人湊在一起,臉上不約而同地帶了一絲喜氣,若不是情況地點不允許, 估計會有人直接端杯茶邊喝邊看!
“自古婚姻大事, 皆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既然是父皇下旨賜婚,自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安景行不知道陸遠為何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當即也隻能選一個無功無過的回答。
此時安景行的臉上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不滿,掛著與往常無異的笑容,說完還向陸遠拱了拱手,似乎對於這樁婚事,真的沒有一點自己想法。
得到這個dá àn之後,陸遠上下打量了安景行一眼,試圖從安景行的臉上看到言不由衷的表情,最後也不得不失望放棄。
“哼!”
仔細打量過安景行之後,陸遠沒有再說什麽,冷哼一聲之後,甩了甩袖子,轉身離去。
即使麵上不顯,可是陸遠此時心裏對安景行可是不滿意地很,若不是上朝之前夫人千叮呤萬囑咐,說是不可與太子起衝突,他剛剛就恨不得直接一拳揍在那一張掛著微笑的臉上!
這小子,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說一句願意很難嗎?自家言蹊都願意,他憑什麽挑三揀四!陸遠越想越生氣,腳下的步子也愈來愈快,愈來愈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別來惹我”的氣息。
等到陸遠的身影消失在金鑾殿外之後,殿內的大臣們才狠狠地鬆了口氣。看熱鬧歸看熱鬧,但陸遠要真的和太子打起來了,別說當事人會被降罪,估計他們也一個都跑不掉。
“太可怕了,我還以為剛剛威遠將軍會直接揍你一頓呢!”站在安景行身邊的夏一鳴拍了拍胸口,誇張地歎了一口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害怕似的。
“揍我又不是揍你,你害怕作甚?”安景行瞥了夏一鳴,對於他膽小怕事的樣子極為看不上,也不管殿上其他人的反應,直接緩步離開。
依照暗月傳回來的情報來看,陸家上下對於這樁婚事都持反對意見,陸將軍在接旨的時候都差點兒將陶行知打一頓。依照正常的發展來看,剛剛陸將軍就絕不應該對自己如此客氣,單單隻是看了自己一眼就直接轉身走人。
難道是在接旨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嗎?陸家的兩位長輩不在,陸家大公子並不能輕易改變陸將軍的決定,那就隻剩下……言蹊和陸夫人了。所以是言蹊說了什麽,還是陸夫人說了什麽?
“殿下,想什麽呢?”被安景行嫌棄了,夏一鳴也沒覺得有什麽,這已經是常態了,他現在更好奇的是安景行現在的狀態。
外人不知道,但是他作為太子伴讀,對於安景行現在的狀態可以說是非常了解了,一旦安景行的氣質格外地溫和的時候,就一定是心裏在思索著什麽。
“沒什麽,你打聽清楚了嗎?”安景行瞥了一眼四周,確認已經沒有人注意到他和夏一鳴了,沒有回答夏一鳴的問題,轉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夏一鳴在聽到安景行的問題之後,也收起了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睛同樣向四周看了看之後,才開了口:“打聽清楚了。”
“晚點來我府上。”本來是想要轉移話題,沒想到夏一鳴真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將他想要知道的事給打聽清楚了,安景行驚訝地看了一眼夏一鳴,以前讓夏一鳴做什麽的時候,夏一鳴總會卡著最後的期限才去完成,這一次是轉性了?
夏一鳴被安景行這個眼神看得有些惱羞成怒,自己以前是拖遝了一些,但是好歹每次都是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任務吧?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還不許我勤快一點了!”夏一鳴低聲喃喃著,摸了摸鼻子,對於安景行的表現也沒有辦法反駁,畢竟這個就是事實不是?
……
安景行和夏一鳴在交談著什麽,另外一邊陸遠則已經回到了府上。
“父親……”這是剛練完功,從校場上準備回房的陸言澤,看著滿身怒氣的陸遠,陸言澤停下了腳步。
“哼!”因為剛剛太子的話,陸遠現在看著陸言澤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冷哼一聲之後轉頭走進了自己的院子。不過才走了兩步之後,陸遠又轉頭看了一眼陸言澤,才重新抬步向回走。
要說知父莫若子,就這樣一眼,陸言澤就明白了,父親這是在讓他也跟上。不知道父親因為什麽而心情不好的陸言澤也隻能默默跟在父親身後,讓陸言澤比較放心的是,陸家從小的教育就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所以父親也從不因為外人的過錯來遷怒家人。
陸言澤在心中仔細回想了一遍,確認自己最近沒有犯錯之後,心裏愈發地安穩了。
“將軍?”看到從院外帶著一身怒氣回來的丈夫後,雲婉儀心裏“咯噔”了一下,今早出門之前丈夫還說過,要去問問太子對於婚事的看法,現在回來這幅做派,別是太子……
想到這裏,雲婉儀揮了揮手,讓自己的貼身丫鬟將房裏的下人們都帶了出去,將陸遠迎進了房門。
給陸遠與陸言澤斟了茶之後,雲婉儀才緩緩地開了口:“可是太子……”
陸言澤一聽到“太子”二字,立馬將伸向茶杯的手收了回來,轉頭看著父親,似乎想要從陸遠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陸遠聽到“太子”二字,直接將手中的茶杯向桌上狠狠一放:“太子!說是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帝做這個決定一定是經過什麽深思熟慮的!放他娘的狗屁!”
自從娶了雲婉儀之後,除非是在戰場上帶兵,陸遠在家已經很少說粗話了,其一是為了讓雲婉儀覺得他並不是那麽粗魯,其二則是雲婉儀說作為父母理應言傳身教,為孩子們做好表率。
這一次沒有控製住飆出了一句髒話,可見陸遠的確是被氣狠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深思熟慮,太子這話,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若是願意,為何要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不願,那麽深思熟慮又從何而來?
就在雲婉儀還在思索著這句話是否含有深意,陸言澤卻先一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什麽?小弟說他心甘情願,太子居然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說著陸言澤的大手一揮,向桌上狠狠地拍去,就在手掌接觸到桌麵的前一秒,陸言澤終於想到了這是在父母房中,而父母正在自己麵前坐著,生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即使是這樣,帶起的掌風也將桌上的茶杯震地動了動。
“沒錯!我看他就是不要命了!”從金鑾殿出來之後,就一直壓製著火氣的陸遠,聽到大兒子的話之後,終於抑製不住了,完成了兒子未完成的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麵上。
比起陸言澤隻是將茶杯震地動了動,路遠這一巴掌,生生將上好的梨花木給劈成了兩半!
桌子被拍碎後巨大的聲響也讓雲婉儀從沉思之中回過了神,不過書香門第的女兒反應自然是比不上兩位從小習武的男人了,即使是陸遠反應迅速地護住了雲婉儀,卻也有飛濺起來的木屑擦過了她的手臂。
若說將陸家掏空給陸言蹊湊嫁妝,利益最受損害的莫過於陸言蹊的兩位兄長,陸言澤也深知這一點,才會連忙表態,生怕給小弟的心理帶來負擔。
而陸言蹊從沉思中回過神之後,就聽到了自己大哥將胸口拍得“啪啪”響的保證,一時間隻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太子既然說了,聘禮是按照份例來的,嫁妝也同樣按照份例就好了。”陸言蹊搖了搖頭,家中的財產有多少,他是知道的,雖然父親在外征戰,打過勝仗之後,也會得到不少錢財,但是朝廷給陸家軍的軍餉,並不夠陸家軍的開支,所有即使偶爾會有什麽額外的收入,父親也都留給了軍中的將士們。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陸府能夠拿出與聘禮相對應的嫁妝,也會因此過得非常拮據,這並不是陸言蹊希望看到的結果,況且對於嫁妝這東西,他並不是非常在意。
“可是……”雲婉儀皺了皺眉,看了看陸言蹊,視線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的清單之上,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若是差距太大,總歸是會讓人說閑話的。
陸言蹊看著雲婉儀糾結的樣子,倒是絲毫也不在意,擺了擺手,“誰的嫁妝能壓過皇家去?況且太子不會在意這個的!”
陸言蹊的本意本是,依照安景行的性格,嫁妝的多寡,並不在他關注的範圍之內。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此話落在了陸家其他人的耳裏,就變成了:太子本來就是不願的,即使嫁妝再豐盛,心裏也是不情願的。
陸言蹊這番話,聽在陸家人耳中,儼然成了自嘲,雲婉儀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向陸言蹊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等明日江公公將聘禮送來了,我們再商量商量吧。”
雲婉儀此時話裏的憂心,陸言蹊並沒有聽出來,現在他的心情高興地快要飛起來了。隻要一想到那張聘禮的清單,陸言蹊就忍不住想要發笑。並不是陸言蹊在意這些身外之物,而是這恰恰好說明了安景行的態度——
無論是什麽原因讓父親誤會了,但是現在的據結果是景行是願意的,那他是不是可以期待,這輩子,他和景行的相處,是不是也可以和上輩子一樣你?不,一定會比上輩子還要好的,至少現在,他不會讓景行,一個人努力了!
……
皇宮,鳳儀殿:
“哦?下聘了?沒想到動作還挺快……”妝容精致的女子慵懶地斜躺在貴妃榻上,身上層層疊疊的宮裝不僅沒有讓女子看起來臃腫,反而憑添了幾分貴氣,在女子的腳邊正跪著一名宮女替她捏腿,大紅色的蔻丹使得女子本來就纖細優美的手指愈發地白皙。
不用猜也能知道,眼前的女子正是寵冠後宮的貴妃娘娘——季幼怡
“是,娘娘。”在下的人躬了躬身,小心翼翼地回答著女子的問題。
眼前的女子,美則美矣,卻實打實地不好伺候,稍稍行差踏錯半步,恐怕就走不出這鳳儀殿的大門,偏偏皇上還寵著她,再憑她如何胡鬧,也沒有半句責備。
“下去領賞吧。”季幼怡紅唇微張,將前來通風報信的人打發走,踢了踢跪在自己腳邊的宮女,從貴妃榻上將身子直了起來。
“沒想到這安景行還挺聽話的,聖旨今兒個早上才下吧?這才晌午呢,就去下聘了。”季幼怡此話自然不是對著房中一屋子下人說的,坐在她身邊,穿著四爪金龍服飾的人,不是靜王安承繼,又會是誰?
聽見母妃的話後,靜王緩緩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杯,語氣中略帶諷刺:“太子殿下一直都很聽話。”
此話靜王說的倒也不假,不知道太子是真傻還是裝傻,每次父皇的命令,總是中規中矩地完成,即使那件事本身就是錯的,他也不會去糾正,隻會將錯就錯,按照父皇的意思去完成。即使有人就此時彈劾,太子一黨也會死咬這是在謹遵聖旨。
這也是為何,滿朝文武提到太子之時,唯一的想法也隻有一個“無功無過”。
不過現在管他是真傻還是裝傻,這次陸言蹊,他也娶定了!
聽到靜王略帶嘲諷的話語,季幼怡也沒有反駁,隻悠悠地歎了口氣,不知道是在為誰可惜:“是啊,一直都很聽話,就是不太聰明罷了。”
母子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在靜王準備起身離開時,鳳儀殿的大宮女鳶尾從殿外走了進來:“貴妃娘娘,逍遙王殿下求見。”
“哦?瑞兒怎麽有空,想起來看我這個老太婆了?”此時的季幼怡語氣明顯發生了變化,眼中滿滿地全是笑意,即使是不了解季幼怡的人,也能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她對來人的喜愛。
雖是說著責備的話,但是語氣中,卻一點責備的意思也沒有,即使剛剛安繼承陪在左右的時候,也沒有見季幼怡如此高興。
“母妃說的是哪裏的話?兒臣這才幾日沒來?”季幼怡的話音剛落,就從門口傳來了逍遙王明朗的聲音,沒等宮女請他進去,就自己踏進了鳳儀殿的大門,可見這在鳳儀殿,已經是常態了。
安景瑞掛著略帶痞氣的笑容從門口走了過來,不同於季幼怡與安承繼身上規規矩矩地宮服,安景瑞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衣,進入殿內之後,安景瑞隨手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丟給了一旁的宮女。
“三哥今日也在?”看到季幼怡身邊坐著的人後,安景瑞有些驚訝,顯然是沒想到這個時間了,安承繼還在宮中。
“來看看母妃,四弟這是又去哪裏玩兒了嗎?”安承繼對安景瑞點了點頭,雖然安景瑞是季幼怡抱養來的,其生母隻是一個小小的三等宮女,但是季幼怡對安景瑞極為喜歡,從剛剛季幼怡聽到安景瑞到來時的態度,也可窺見一二。
連帶著,安承繼對於這個弟弟,也是頗有好感的。不僅僅是因為在同一個娘的膝下長大,更是因為安景瑞的態度。
從安景瑞的封號逍遙王就能看出,安景瑞是一個喜歡自在的人,從小安承繼就知道自己這個四弟對於那個位置無欲無求,雖說平時四弟對自己幫不上什麽忙,但是既然沒有利益衝突,自己的母妃對他有喜歡,也就不妨礙安承繼對他的好感。
“去通州遊玩了幾天,這不,才回來,就過來給母妃請安了,誰知道母妃還說兒臣不孝,虧兒臣出門還念念不忘給母妃帶了不少土儀。”雖然說著這樣的話,可是安景瑞的臉上卻絲毫不見委屈,可見這是母子二人交流的常態了。
“這大冷天的,一出門就是半個月,不是不孝又是什麽?”季幼怡一點也不買安景瑞的賬,嘴上雖然說著這樣的話,手上卻示意下人們給安景瑞騰出一個地方,讓他好好歇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