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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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著陸遠的腳步向點上那抹紫色的身影走去的時候,官員們的腳步開始漸漸放滿, 使得本來就不快的步子看起來像是烏龜一樣挪動, 有的人甚至直接停下了腳步,暗暗地回頭張望著陸遠的動靜, 也有不少人的心也隨著陸遠一步步靠近那抹紫色的身影, 而一點點提了起來,生怕威遠大將軍會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 直接一拳給揮出去。
安景行本是背對著陸遠站立的, 在感受到殿內不同尋常的氣氛之後, 似乎明白了什麽,正準備轉過身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了威遠大將軍不善的聲音:
“太子殿下……”陸遠看著安景行, 聲音有些陰測測的,帶著一股不懷好意,配上他那魁梧的身材, 讓離得近的官員們身子都抖了抖。
以前怎麽沒發現陸將軍如此可怕?幾個官員相互使了使眼色, 不約而同地向後稍稍退了一些, 就怕城門失火殃及到他們這些池魚,同時佩服地看著泰山崩於前而喜怒不形於色的安景行。
“陸將軍。”安景行轉過了身, 向陸遠微微點了點頭, 示意自己已經聽到了。
看著笑得一臉淡然的安景行, 陸遠的拳頭握了握, 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安景行:“不知道太子殿下對於賜婚的事,有什麽想法?”
“來了來了!”
“終於來了!”
“沒想到陸大將軍還挺能忍的!”
此時在一旁看熱鬧的朝臣們開始交換著眼色,早在前幾天聖旨下來的時候,就有人開了個盤,就賭威遠大將軍會在什麽時候去找太子的麻煩,本以為在第二天就能看到兩個人打起來,沒想到威遠大將軍這次倒是沉著了不少。
不過沉著了不少又有什麽用呢?這還不是找shàng mén去了?靜王一派的官員漸漸開始三兩人湊在一起,臉上不約而同地帶了一絲喜氣,若不是情況地點不允許,估計會有人直接端杯茶邊喝邊看!
“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父皇下旨賜婚,自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安景行不知道陸遠為何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當即也隻能選一個無功無過的回答。
此時安景行的臉上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不滿,掛著與往常無異的笑容,說完還向陸遠拱了拱手,似乎對於這樁婚事,真的沒有一點自己想法。
得到這個dá àn之後,陸遠上下打量了安景行一眼,試圖從安景行的臉上看到言不由衷的表情,最後也不得不失望放棄。
“哼!”
仔細打量過安景行之後,陸遠沒有再說什麽,冷哼一聲之後,甩了甩袖子,轉身離去。
即使麵上不顯,可是陸遠此時心裏對安景行可是不滿意地很,若不是上朝之前夫人千叮呤萬囑咐,說是不可與太子起衝突,他剛剛就恨不得直接一拳揍在那一張掛著微笑的臉上!
這小子,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說一句願意很難嗎?自家言蹊都願意,他憑什麽挑三揀四!陸遠越想越生氣,腳下的步子也愈來愈快,愈來愈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別來惹我”的氣息。
等到陸遠的身影消失在金鑾殿外之後,殿內的大臣們才狠狠地鬆了口氣。看熱鬧歸看熱鬧,但陸遠要真的和太子打起來了,別說當事人會被降罪,估計他們也一個都跑不掉。
“太可怕了,我還以為剛剛威遠將軍會直接揍你一頓呢!”站在安景行身邊的夏一鳴拍了拍胸口,誇張地歎了一口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害怕似的。
“揍我又不是揍你,你害怕作甚?”安景行瞥了夏一鳴,對於他膽小怕事的樣子極為看不上,也不管殿上其他人的反應,直接緩步離開。
依照暗月傳回來的情報來看,陸家上下對於這樁婚事都持反對意見,陸將軍在接旨的時候都差點兒將陶行知打一頓。依照正常的發展來看,剛剛陸將軍就絕不應該對自己如此客氣,單單隻是看了自己一眼就直接轉身走人。
難道是在接旨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嗎?陸家的兩位長輩不在,陸家大公子並不能輕易改變陸將軍的決定,那就隻剩下……言蹊和陸夫人了。所以是言蹊說了什麽,還是陸夫人說了什麽?
“殿下,想什麽呢?”被安景行嫌棄了,夏一鳴也沒覺得有什麽,這已經是常態了,他現在更好奇的是安景行現在的狀態。
外人不知道,但是他作為太子伴讀,對於安景行現在的狀態可以說是非常了解了,一旦安景行的氣質格外地溫和的時候,就一定是心裏在思索著什麽。
“沒什麽,你打聽清楚了嗎?”安景行瞥了一眼四周,確認已經沒有人注意到他和夏一鳴了,沒有回答夏一鳴的問題,轉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夏一鳴在聽到安景行的問題之後,也收起了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睛同樣向四周看了看之後,才開了口:“打聽清楚了。”
“晚點來我府上。”本來是想要轉移話題,沒想到夏一鳴真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將他想要知道的事給打聽清楚了,安景行驚訝地看了一眼夏一鳴,以前讓夏一鳴做什麽的時候,夏一鳴總會卡著最後的期限才去完成,這一次是轉性了?
夏一鳴被安景行這個眼神看得有些惱羞成怒,自己以前是拖遝了一些,但是好歹每次都是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任務吧?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還不許我勤快一點了!”夏一鳴低聲喃喃著,摸了摸鼻子,對於安景行的表現也沒有辦法反駁,畢竟這個就是事實不是?
……
安景行和夏一鳴在交談著什麽,另外一邊陸遠則已經回到了府上。
“父親……”這是剛練完功,從校場上準備回房的陸言澤,看著滿身怒氣的陸遠,陸言澤停下了腳步。
“哼!”因為剛剛太子的話,陸遠現在看著陸言澤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冷哼一聲之後轉頭走進了自己的院子。不過才走了兩步之後,陸遠又轉頭看了一眼陸言澤,才重新抬步向回走。
要說知父莫若子,就這樣一眼,陸言澤就明白了,父親這是在讓他也跟上。不知道父親因為什麽而心情不好的陸言澤也隻能默默跟在父親身後,讓陸言澤比較放心的是,陸家從小的教育就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所以父親也從不因為外人的過錯來遷怒家人。
陸言澤在心中仔細回想了一遍,確認自己最近沒有犯錯之後,心裏愈發地安穩了。
“將軍?”看到從院外帶著一身怒氣回來的丈夫後,雲婉儀心裏“咯噔”了一下,今早出門之前丈夫還說過,要去問問太子對於婚事的看法,現在回來這幅做派,別是太子……
想到這裏,雲婉儀揮了揮手,讓自己的貼身丫鬟將房裏的下人們都帶了出去,將陸遠迎進了房門。
給陸遠與陸言澤斟了茶之後,雲婉儀才緩緩地開了口:“可是太子……”
陸言澤一聽到“太子”二字,立馬將伸向茶杯的手收了回來,轉頭看著父親,似乎想要從陸遠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陸遠聽到“太子”二字,直接將手中的茶杯向桌上狠狠一放:“太子!說是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帝做這個決定一定是經過什麽深思熟慮的!放他娘的狗屁!”
自從娶了雲婉儀之後,除非是在戰場上帶兵,陸遠在家已經很少說粗話了,其一是為了讓雲婉儀覺得他並不是那麽粗魯,其二則是雲婉儀說作為父母理應言傳身教,為孩子們做好表率。
這一次沒有控製住飆出了一句髒話,可見陸遠的確是被氣狠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深思熟慮,太子這話,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若是願意,為何要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不願,那麽深思熟慮又從何而來?
就在雲婉儀還在思索著這句話是否含有深意,陸言澤卻先一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什麽?小弟說他心甘情願,太子居然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說著陸言澤的大手一揮,向桌上狠狠地拍去,就在手掌接觸到桌麵的前一秒,陸言澤終於想到了這是在父母房中,而父母正在自己麵前坐著,生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即使是這樣,帶起的掌風也將桌上的茶杯震地動了動。
“沒錯!我看他就是不要命了!”從金鑾殿出來之後,就一直壓製著火氣的陸遠,聽到大兒子的話之後,終於抑製不住了,完成了兒子未完成的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麵上。
比起陸言澤隻是將茶杯震地動了動,路遠這一巴掌,生生將上好的梨花木給劈成了兩半!
桌子被拍碎後巨大的聲響也讓雲婉儀從沉思之中回過了神,不過書香門第的女兒反應自然是比不上兩位從小習武的男人了,即使是陸遠反應迅速地護住了雲婉儀,卻也有飛濺起來的木屑擦過了她的手臂。
要知道在西元,一個男人,隻要嫁與另外一個男人為妻,那就永世不得入朝為官,即使以後這兩個男人因為某種原因或和離,或其他原因而分開,嫁與人為妻的那一方,也不得入仕。
也因如此,即使西元國男風盛行,但是真正到了嫁娶地步的,卻少之又少,在名門望族之中,更是罕見。畢竟生而為天之驕子,又怎麽會願意將自己的前途托付在另一個男子身上?
即使陸言蹊現在這個不務正業樣子,看著是無法通過科舉入朝,但是隻要威遠將軍府在,隻要陸言蹊收心,一個三四品的官職,甚至一個一品的虛名,威遠將軍府也是能夠替陸言蹊爭取到的。
所以陶行知剛剛念出來的,可不僅僅是一紙婚書,更是陸言蹊guān chǎng的黃泉路!這也是陸遠和路行澤不能夠接受的第二大原因。
“怎麽會這樣?”聽到大兒子的回答之後,陸遠有些發懵,自己剛剛沒有聽錯,也沒有出現幻聽,小兒子真真切切說了“願意”二字!
“一定是太子那個不要臉的勾引咱們言蹊!”沒一會兒,陸遠就回過了神,回過了神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反思陸言蹊的思想是不是哪裏出了岔子,而是責怪太子。
雖然對於那個不受皇帝寵愛的太子,陸遠覺得有些同情,但是同情歸同情,同情並不能讓陸遠願意將小兒子嫁給他!陸言蹊可是陸府的寶貝!要是爹娘回來之後知道言蹊接了這麽一道聖旨,那還不得將自己抽皮扒筋,責備自己沒有照顧好言蹊?
想到這裏,威猛如陸將軍,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仿佛預見了自己慘淡的未來。
“言蹊雖然調皮,但是幾乎所有的事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你看他除了與夏家和周家那倆孩子走得近,還有其他什麽關係好的人嗎?”這個時候,最為冷靜的反而是雲婉儀,聽到丈夫將責任推卸到太子身上的話,雲婉儀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覺得欣慰,還是無奈。
平時看起來自己丈夫對小兒子最為看不上,到了關鍵時刻就顯露出來了,陸家最為關係小兒子的還是陸遠這個當爹的。
這種“全天下都有錯就我兒子沒錯”的想法,沒寵溺到一種地步,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雲婉儀開口之後,陸遠的大腦也開始漸漸運轉了起來。沒錯,言蹊自己的本事和闖禍的本事完全不相搭配,陸家最怕的就是那天陸言蹊捅了什麽自己收拾不了的婁子,或者在外麵被人欺負,所以隻要陸言蹊踏出威遠將軍府的大門,就會有兩個護衛貼身保護,同時隱藏在暗處的暗衛也多達十餘人。
即使這些人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監視,但是偶爾陸遠也會將人叫過來了解一下小兒子的狀況,而事實也的確是像雲婉儀所說,從護衛們反饋回來的情況來看,陸言蹊也隻有兩個比較好的兄弟,那就是夏家的夏思浩以及周家的周信鴻。
除了這兩個之外,幾乎上就沒有聽到誰和言蹊的關係比較好了,想到這裏,陸遠朝陸言澤使了個顏色,示意陸言澤再去問問小兒子身邊的侍衛,看看有沒有什麽以前他們,或者是護衛們,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這個要求正中陸言澤的下懷,得到父親的示意之後,陸言澤立馬轉身走出了書房。剛剛要不是陸遠先一步說出來,陸言澤其實也非常想說,一定是安景行先勾引自家小弟,才會讓小弟說出“願意”這種話!
陸家人哪裏會知道,安景行的確是對陸言蹊做了什麽,但是這做什麽,卻是發生在遙遠的上輩子,所以無論是怎麽查,這輩子陸言蹊與安景行還沒有任何交集,陸言澤注定是要失望而歸了!
“夫人,你看現在這……”看到陸言澤走出書房之後,陸遠又重新看向了自己的夫人,這是陸遠在遇到想不明白的問題或者有困難的時候,下意識的想法。
與其他男人覺得女人應當相夫教子不同,陸遠深知自己所有的頭腦都用在了行兵打仗之上,而妻子從小身在書香世家,對於天下大局與朝堂之事從小耳聞目濡,有些事情,看的總歸是比自己透徹的。
“我看太子雖然沒有什麽大智慧,但是人總是不錯的,多少是婉玲教出來的孩子,言蹊即使到了太子府,也不會吃虧。”既然已經沒有辦法改變陸言蹊即將加入太子府的事實,那就隻能想辦法讓陸言蹊以後過得輕鬆一些了。
“我的兒子,無論去哪兒,都不會受委屈!”誰知道聽到雲婉儀的話之後,陸遠雙目一瞪,大手一揮,似乎在說著:誰要敢給我兒子委屈,我就讓他沒好果子吃!
本來已經有些冷靜的陸遠又變得有些心塞了,依照現在言蹊的性子,換誰誰能受得了?以前好歹想著,隻要自己在一天,隻要言澤在一天,即使言蹊把天捅了個窟窿,威遠將軍府也能給他補上!
現在皇上這一紙婚書賜下來,或許開始太子會看在陸家的麵子上對言蹊有所縱容,但要是時間長了呢?一想到自己的小兒子以後可能會因為太子而變得畏手畏腳,陸遠的心就抽一抽的痛!
那可是陸府上下都捧著的寶貝啊!嫁了人,別人會把言蹊當做寶貝嗎?隻要想到這裏,陸遠就恨不得將陶行知抓回來,告訴他這道聖旨陸府不接!
雲婉儀見陸遠這樣,自然是知道他心裏還是有疙瘩的,緩步走到了陸遠身後,慢慢地揉著陸遠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氣:“其實嫁入太子府也不全是壞處……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麽對言蹊如此縱容嗎?”
雲婉儀沒有讓陸遠接話,反而接著開口說了下去:“言蹊摸約是在十二歲的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還記得言蹊十二歲之前的樣子嗎?”
即使現在陸遠更想討論太子的事情,但是陸遠知道,自己的夫人絕不會無緣無故轉移話題,於是順著雲婉儀的思路回想了一下:“十二歲以前……言蹊比言澤和言修都要懂事,言蹊身體不太好,但是為了讓父親高興,每日的功課和武功從來沒有落下,言蹊從小就聰明,三歲能詩五歲行文……就連嶽父都說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說到這裏,陸遠覺得心裏更難受了,自己的小兒子雖然現在長歪了,但是以前多麽乖巧可愛?多麽招人喜歡,怎麽就便宜了安景行那個小子了呢?
這個時候,陸遠也陷入了反思,言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長歪的呢?好像現在京城裏隻知陸家有一惹不得的霸王陸言蹊,早已忘記了陸家當時的驚世天才陸言蹊,這中間……是出了什麽偏差嗎?
“沒錯,言蹊十二歲以前很聰明,也是從十二歲那年開始,言蹊漸漸不喜歡讀書了,也不練武了,已讓他做功課,不是頭疼就是腦熱,那時我還教育過,你們還說我太嚴苛了。”雲婉儀點了點頭,對陸遠的話表示了肯定,就在陸言蹊十一歲的時候,她的父親雲瑾瑜就說過,言蹊這樣下去,必定會成為西元國最年輕的文狀元。
可是誰知道,言蹊的路,從十二歲開始,就漸漸走偏了?
“我當時那不是……”雲婉儀的話讓陸遠不知道怎麽接話口,這些事不提還好,一提陸遠就都想起來了,摸了摸後腦勺,陸遠有些心虛。但是沒一會兒,陸遠就回過了味,“後來我教育言蹊的時候,不都是你在阻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