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出嫁(已更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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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購買超過60%的章節就可以即時顯示, 否則請耐心等待三小時  青青小腦袋撥浪鼓似的搖:“不讓我娘收著,我自己鎖xiāng zǐ裏。”

    寧氏一邊給徐婆子碗裏夾餃子, 一邊笑道:“大嫂不知, 她打從會數數起就把自己的壓歲錢要回去了, 還弄了個帶鎖的xiāng zǐ,把自己的好東西都放xiāng zǐ裏鎖著, 連瞧都不讓我瞧的。”

    朱朱一邊吃餃子一邊笑道:“青青給我瞧過, 這兩年的壓歲錢她都擱裏頭了,還有兩塊大石頭, 一個是秋天時候跟大伯進山時候撿的, 有西瓜那麽大,為了幫她扛回來,大伯套的獐子都沒拿;一個是春天時候從河邊挖出來的,死皮賴臉的讓大哥給抱回來, 足足有兩個石榴大小。她那xiāng zǐ總共也沒多大, 兩塊石頭倒占了大半個地方。”

    青青洗了手回來,聽見姐姐在編排自己, 忍不住過去拽朱朱的袖子:“我xiāng zǐ還空著小半呢, 姐,不如你把你的壓歲錢給我, 我幫你鎖著。”

    朱朱笑著推她:“我才信不過你,我讓娘幫我收著, 你留著空兒繼續撿石頭去吧。”

    徐婆子表示對青青的行為十分嫌棄:“那麽財迷, 也不知道隨誰。”

    青青立馬打蛇隨棍上:“當然是隨祖母啦!咱們家祖母最財迷!”

    全家哄堂大笑, 徐婆子一邊笑一邊咬嘴裏的餃子,隻聽嘎嘣一聲,趕緊吐出一枚銅錢來:“哎呦,吃出錢來了。”

    大家趕緊說發財的吉祥話,青青捂著嘴直笑:“不愧是我們家的大財迷,第一個吃到錢。”徐鴻達瞪她一眼,不許她胡說。青青衝她爹做了個鬼臉,趕緊夾了餃子:“我是家裏的小財迷,我也要吃錢。”說著往下一咬,果然也吃出一個嶄新的銅錢來。眾人笑道:“果然是小財迷,天生帶財運的。”

    青青小心翼翼地將銅錢放在一邊,和寧氏商量:“娘,再幫我做個荷包唄,我要把過年吃出的錢單獨裝裏頭。”又說:“裝石頭的xiāng zǐ不好搬,娘再給我個小xiāng zǐ吧,我把大xiāng zǐ裏頭的錢都檢出來放小xiāng zǐ裏,回縣城時候好帶回去。”

    徐婆子瞅她一眼:“放家裏還不放心咋著,還得帶縣城去。”

    青青笑眯眯地看著祖母:“我這次家來,每天都能開箱瞅瞅我的寶貝,哎呀心情好的不得了。我就想著我回縣城時候一定要把我的錢都帶回去,這樣每天都可以開xiāng zǐ數錢啦,想想就高興,真是神仙日子呢。”

    徐婆子笑罵了她一句:“哪有這麽沒出息的神仙。”

    家人一邊吃一邊笑,把錢都吃出來了,方才收拾桌子散了,趕緊洗漱好了去眯一會。

    初一不到卯時,徐婆子就起來了指揮著兒子把她的年畫都掛牆上,又讓王氏擺好瓜子、花生和糖果。卯時一過,徐鴻翼的幾個本家的堂兄帶著兒子一大家子就到了。

    來的親戚是從徐家秀才太爺父親那輩開始算的。秀才太爺的父親有兄弟三個,哥哥弟弟都枝繁葉茂子孫眾多。隻有秀才太爺這支單傳了兩代,甚至連個閨女都沒有,直到娶了徐婆子才打破了宿命,生了三個兒子出來,因為徐婆子經常自稱是徐家的功臣,也十分樂忠於盯著兒媳婦生孩子。

    徐家本家的遠房親戚眾多,和自家這支來往比較密切的是徐太爺的叔叔的二孫子徐展棠這支。徐展棠打小一堆兄弟姐妹,因他性格木訥不是很得父母喜歡,他父親本就沒有幾畝地幾間房,因此分家時隻給他些零零碎碎的家什就把他打發出去了。

    徐展棠那年不過二十出頭,他沉默的接過分來的一張破椅子和三個碗,給爹娘磕了頭就帶著妻兒離開了生養他的村子。一家子走一路要一路飯,路過南茶村時,聽說村裏有一間別人家不要的草房子便住下來了。

    那一年恰好徐鴻翼的父親去隔壁的南茶村找長工,聽人介紹村裏來了個幹活很賣力氣的漢子,便去瞧了瞧,一問名字就知道是本家兄弟,再一敘祖上果然對上了。

    徐鴻翼的父親見這遠房堂兄過的實在是淒慘,便出銀子幫他修葺了房屋,給他置辦了兩畝地,平時有活常叫他過來,結算時還經常多給些銀錢,災年的時候還常打發兒子送糧食過去。

    徐展棠是吃苦肯幹的,靠著這遠房堂弟的幫襯,慢慢的也把日子過起來了,隻是年少時夫妻兩個吃了太多苦,累出了一身的病,四十出頭兩口子就扔下了四個兒子去了。好在這些年他也攢了十來畝地,兒子們多賣些力氣再上山打些野物也勉強能吃飽肚子。

    徐展棠打認識堂弟那年起,每年初一都帶著妻兒到灃水村來拜年。等他過世了,他的兒子們依然保持著這個習慣。不僅初一來,平時每個月也來瞧一回徐婆子,等到農忙時候,四兄弟更是放下自家的地不管,先幫徐鴻翼把地裏收拾了,才回家幹自家的活,徐鴻翼每年都得勸上一回卻勸不動這四個實心眼的堂兄。

    “嬸子過年好!”徐展棠的大兒子徐鴻文帶著弟弟三人並妻兒一大家子一進堂屋就齊刷刷的跪在地上,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嬸子過年好!”“叔祖母過年好!”

    堂兄弟們互相拜了年,小輩的又給長輩拜年,熱熱鬧鬧了兩刻鍾,這才有的上炕,有的找個凳子坐一邊說起話來。

    徐婆子就喜歡這熱熱鬧鬧的樣子,樂的滿臉菊花開,給來的七八個孩子一人一個小紅包,又從櫃子裏拿出果子給他們吃。

    孩子們吃了果子,大人們就往他們口袋裏塞了糖塊、瓜子打發他們出去玩,別在屋裏鬧大人說話,女人們到廚下幫著王氏、寧氏整治飯菜。

    徐鴻達、徐鴻飛兄弟兩人平時在縣城回來的少,這回見了不免問問生意怎麽樣。徐鴻飛眉飛色舞地講了一通,又笑道:“有幾件事想和哥哥們商議,就不知合適不合適。”

    徐鴻文笑道:“飛弟還客氣上了,你有啥需要哥哥們的,吱一聲就行。我們兄弟四個旁的沒有,力氣倒有一把,你直接說就是。”

    徐鴻飛給幾個堂兄抓了瓜子,這才說:“我家這胭脂鋪也算開起來了,去年一年生意也不錯,有幾件一直琢磨的事也該做起來了。第一個事兒是,我們家做這胭脂、香膏、香露每年都得收購幾千斤的玫瑰,但這玫瑰有好有孬,我琢磨著想買一些地專門種玫瑰供自家鋪子,能保證玫瑰品質不說,再一個成本也便宜些;再一個事就是,如今這鋪子的也有幾分名頭了,很多鎮上的人去縣城也買咱家胭脂,我想從鎮上也開家鋪子,也多些進項。第三個事就是,我二嫂子親手做的高端胭脂產量太小,忙不過來,我鋪子裏也想找人幫襯幫襯。家裏這塊蒸玫瑰香露也是一灘大活,光我老娘和大嫂又得領著人忙活又得顧著家裏,實在是太累了。”

    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徐鴻飛又說:“這幾樁事哪一件離了人也不行,我們家的情況堂兄知道,我大哥光家裏的地就忙不完;我二哥將來要考狀元的,沒空理這些俗事;我家能忙生意的就我一個,我也沒旁的兄弟幫忙,隻有求哥哥們了。”

    徐鴻文聽完半天沒言語,眼睛裏卻多了些淚花,眼圈也紅了。半晌他拿袖子抹了抹眼睛,哽咽的說:“老弟啊,你這不是讓哥哥們幫你,你這是看哥哥吃不飽飯想幫襯哥哥啊。”

    徐鴻飛咧嘴一笑:“哥,我真缺人。”

    徐鴻文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心裏盤算了一會,說:“行,既然你信任哥哥們,哥哥們一定會帶著媳婦孩子好好幫你幹活。”

    四個兄弟商量了一回,定下來老大徐鴻文兩口子帶著兒子媳婦,幫忙種玫瑰;老二徐鴻武腦袋靈活,時常去鎮上做些小買賣,就由他家來負責鎮上鋪子的事;老三媳婦手最巧,學東西快,加上她家閨女多,個個都很機靈,就讓老三徐鴻雙帶著媳婦去縣城。老四徐鴻全帶著媳婦一家子搬灃水村來,幫著徐婆子弄家裏作坊胭脂的事。

    大人們在家裏頭熱熱鬧鬧的定下了大事,外頭青青領著十來個哥哥姐姐圍著山根轉悠。浩哥一臉納悶的看著東翻翻西看看的青青:“你到底想找啥?”

    “找石頭!”青青一臉興奮:“昨晚我夢見這裏有個特別漂亮的石頭。”

    浩哥聞言很是無語:“你撿那兩塊石頭沒一個好看的。”

    青青低著頭還在四處的瞧,小嘴撅起來:“可是我覺得很漂亮啊。”話音剛落,青青忽然瞧見一個半藏在枯草堆裏的圓滾滾的石頭,三步作兩步的蹦過去,撿了起來:“找到了,你們看好不好看?”

    眾人:……

    浩哥一臉崩潰的看著青青手裏的石頭:形狀不是正圓,看著也不潤澤,顏色烏突突的,實在看不出好來!要是非得說個優點,那就是這塊比較小,隻有蘋果那麽大,終於不用自己扛回家了。

    浩哥對自己堂妹喜歡撿石頭這個癖好感覺十分憂慮,這麽奇怪的女孩子以後嫁的出去嗎?

    小劇場1:

    浩哥:青青總喜歡撿石頭,以後嫁不出去怎麽辦?

    一直未出場的霸道男:嫁我!嫁我!青青快把我撿走!

    青青:……你走開!

    一直未出場的霸道男:嚶嚶嚶嚶……

    小劇場2:

    浩哥:青青,你為什麽喜歡撿石頭啊?

    青青:什麽叫我喜歡撿石頭啊,我又不是什麽石頭都撿。實在是這幾塊石頭我看著太好了,所以忍不住抱回家!

    浩哥:有多好啊?我怎麽看著都烏突突的!

    青青:我也不知道哪裏好,就是一看見心裏就覺得特別舒坦。

    浩哥:……什麽毛病這是?

    若幹年後

    浩哥看著青青收藏的幾塊石頭淚流滿臉:這石頭真好,我也想撿!!!

    徐鴻達、徐鴻飛兄弟忙著對賬盤點,寧氏則一臉嚴肅的列了一張長長單子,然後一揮手:“買年貨去。”

    買買買,不分古今中外年齡大小,是全體女性同胞們最狂熱的一項huó dòng。寧氏左手朱朱、右手青青,逛遍了縣城大大小小的鋪子。

    朱朱:“娘,這幾樣果子看著好吃。”

    寧氏一揮手:“買!”

    朱朱:“娘,我想買些糖塊回去。”

    寧氏一揮手:“買!”

    青青:“娘,我要買金簪子帶。”

    寧氏一斜眼,揪了揪青青頭上的小總角:“等你留了頭再說。”

    徐婆子在村子裏早就留了一頭豬等著過年殺,雞、鴨、鵝都是自家養的,就連過年時必可不少的魚都不用到外麵買。村裏那條大河魚蝦最是豐富,拿鑿子鑿出一個冰洞來,隻消半日就能釣上七八條魚來。

    寧氏主要需要采買的是過年全家做衣裳的衣料子,徐家除了徐鴻達是秀才,旁人都是普通百姓,穿衣以布衣為主。雖說現在風俗對穿著的規定沒那麽嚴格,徐婆子也有一兩件綢緞衣裳,但基本都是壓箱底,平時也沒地方穿去,不如布衣實在。

    寧氏這次買衣料子是去縣城最大的一家布店,店名簡單直白“錦緞閣”。雖說名字聽著挺高端,又是錦又是鍛的,但平陽縣多是平民百姓,因此這布店裏棉布、粗麻布居多。寧氏進了店,叫夥計,把最好的十幾樣棉布拿過來,挨個上手細瞧。

    那夥計年齡小不懂事,見她一身布衣又隻買棉布,眉眼裏便帶了兩分不屑,叫他去拿衣料子也拖拖拉拉的十分不情願。青青人小卻是個不肯吃虧的,仰著臉脆生生地道:“這位哥哥,你是想留著布料自己過年做衣裳穿嗎?所以我娘想買你才不願意去拿?”

    掌櫃的剛送了縣太爺家的采買出去,忽然一聲稚嫩的童音傳來,掌櫃的不由地住了腳,恭維了幾句客套話送走了那采買便連忙轉回頭來。隻見一貌美的年輕女子帶著兩個女童,一個略微大些看著五六歲,白白嫩嫩的看著十分嬌憨;另一個看著隻有兩三歲,雖然年齡幼小但膚白如脂、眉目如畫,此時她正仰著頭看那夥計,臉上還帶著吟吟笑意。

    “怎麽了這是?”掌櫃上麵上帶著笑意,但看向夥計的眼神中卻帶了幾分厲色。這個夥計是賬房家的堂侄子,平時慣會偷懶,又喜歡看人下菜碟。掌櫃的警告過他多次,他仗著自己的堂叔是東家的親信,很不以為然。

    “沒事,沒事!”夥計多少有些懼怕掌櫃的,連忙打圓場:“這位大嫂說了好些個布料叫我拿,我怕都拿出來弄髒了以後不好賣。”

    掌櫃的打十歲起就在布店當學徒,如今四十多歲,眼力自是不同一般。他見這婦人雖一身布衣,但周身氣度不凡,發髻上雖隻有一根簡單的珠釵,但看那珍珠碩大飽滿、圓潤晶瑩,單那一顆珠子怕是就要七八百兩銀子。

    寧氏見那掌櫃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發髻,神情就恭敬起來,心裏不由得有幾分好笑。這根珠釵是大xiǎo jiě回京前賞給自己的,當時劉夫人心疼的臉都黑了,但顧忌著女兒,沒好發作。寧氏常感懷大xiǎo jiě待自己的情誼,便時常拿這根珠釵把玩,出門時,也多半選這根珠釵帶在頭上。

    “胡鬧,還不趕緊去把這位奶奶要的布拿來!下次再這樣憊懶,我回了東家攆了你去。”掌櫃的輕喝一聲。又趕緊請寧氏坐下,奉上茶來,趁機套近乎:“我看著這位奶奶眼生,不知是哪個府上的。”

    寧氏淺淺一笑:“寒門小戶,不值得一提。”

    掌櫃的見寧氏不願多談便也不再多說,隻請她喝茶,又打發人去樓上房間去拿“幾款新穎的棉布來”,又和寧氏笑著解釋:“我們東家前兒剛打發人送來的,是今年京城的新料子,雖是棉布,但那顏色、那花紋不比綢緞的差,隻是價格也不便宜就是了。”

    寧氏點了點頭,待布匹拿下來一瞧,果然入手軟滑,顏色鮮亮,寧氏每樣都要了兩丈,又挑了店裏之前選好的幾樣衣料,拿銀子付了錢,托掌櫃的送到瑰馥坊去。

    “原來是瑰馥坊的東家,失敬失敬。”布店掌櫃一臉十分相熟的模樣。青青看之前那夥計滿臉怨氣的站在一邊,不由一笑:“這位哥哥,做生意都是和氣生財,你黑著臉誰敢再買你東西?”

    那夥計記恨青青害自己挨罵,趁人不注意拿眼去瞪他,朱朱嚇得退了一步,青青拉住朱朱,正色的看著那夥計:“我和你說好話呢,你怎麽不聽。”

    掌櫃的聞言低頭笑道:“貴千金年齡雖小,但口齒伶俐,真是個聰明孩子。”

    寧氏低頭看了青青一眼:“話太多。”

    青青吐了吐舌頭,趕緊去拉著寧氏的衣角撒嬌:“娘,我想買泥人。”

    寧氏領著朱朱和青青大采購了一番,連米、麵都買了好些回去。雖然家裏糧食不少,但都以粗糧為主。寧氏吃飯細致,青青更是個挑嘴的,除了白米、白麵其他的一概不吃。每回家去都恨得徐婆子牙根直癢癢個敗家孩子,淨挑那貴的吃,家裏早晚被你吃窮了。”

    到臘月初八這天,徐鴻飛正式關了店門,租了一輛驢車,將年貨都放上頭,回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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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婆子從進臘月起,每天午後都往村頭走一圈,回家還止不住念叨:“怎麽還沒回來?浩哥,你二叔上回叫人捎的信說啥時候回來?”

    “進了臘月就回來,祖母,您問了八回了。”浩哥正在寫在堂屋寫大字呢,見他祖母又問起這件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王氏上去拍了浩哥腦袋一下:“咋和你祖母說話呢?不會好好說嗎?”

    “哎呦哎呦,別打!”徐婆子看著直心疼:“他二叔說浩哥是讀書的料,可不能打頭,要是打傻了咋考狀元回來。”徐婆子憐愛的摸了摸浩哥的腦袋,又從炕上抄起笤帚疙瘩,朝著浩哥的屁股就來了一下:“再不和我好好說話,看再我不打你。”

    浩哥不妨被打了一下頭又敲了一下屁股,登時就疼的哇哇直叫:“祖母祖母,別打,我錯了!”一邊站起來揉屁股一邊又皺著眉頭抱怨:“你倆下回打我時候好歹言語一聲啊,您瞧這一下,掉下去好大個墨點,這頁紙又白寫了,我還得換一張去。”

    “你少糊弄我!”徐婆子冷哼了一聲:“這字練的越多寫的越好,什麽叫白寫了。你二叔那會,每天除了先生布置的作業,還額外寫十張大字呢。”

    祖孫倆正鬥著嘴呢,忽然聽見大門外有驢叫聲,又有人聲喧囂。徐婆子忙套了棉襖往出走:“定是你二叔他們回來了。”話音剛落,就聽大門聲響:“娘,我們回來了。”

    “哎呦呦,快進門!冷不冷?”徐婆子撩起門簾子,看到滿滿一驢車的東西,登時笑的比剛才聽見兒子回來了更開心:“買了這麽多東西,這是賺到銀子啦!”

    青青努力從一堆布中伸出腦袋:“祖母,別光想銀子啦,趕緊把你孫女抱屋去,可凍死我啦!”

    “哎呦,我的布!”徐婆子三步並兩步過去,一把把青青和朱朱從車上拎下來:“敗家孩子,你這不有大棉襖嘛,往布裏鑽啥,看弄髒了我的布。”

    “祖母偏心,祖母喜歡布料不喜歡我!”青青跳著腳叫。

    徐婆子聽了氣的上前擰了她小臉一把,入手發現冰涼涼的,心裏不由地有些心疼,趕緊把她拽屋裏,又回頭說寧氏:“怎麽不多給她穿點,看凍得小臉冰涼。”

    寧氏笑道:“穿了棉襖又披了棉鬥篷,手裏還抱著個手爐,哪裏冷了,就是臉吹的涼了一點。她這是跟您耍怪呢,一進村就把手爐給我鑽布裏去了。”

    “個刁鑽孩子。”徐婆子笑罵了一句,又趕緊和大兒子往屋裏搬東西。王氏素來細心又賢惠,頭半個月就把兩個小叔的屋子收拾出來,每天燒炕烘烤被褥。寧氏和徐鴻達帶朱朱、青青回屋,打了熱水洗漱了一番,換了身幹淨衣裳又往徐婆子屋裏來。

    徐婆子正坐炕上翻看兒子帶回來的年貨呢,看到二兒子一家收拾幹淨又換了衣服,忍不住罵了一句:“瞎顯擺,半天的路到家還換衣裳。”

    青青素來不怕她祖母,脫了鞋爬炕上,打開一包果子給浩哥和朱朱各一塊,又自己拿了一塊塞嘴裏:“這不和您顯擺顯擺我娘的鋪子掙錢了嘛!”

    徐婆子一眼沒瞅見就被幾個孩子吃了半包果子,心疼的忙把剩下的搶回來:“敗家孩子,還沒過年呢,就要把果子吃沒了。”

    青青把吃了一半的棗泥山藥糕往徐婆子嘴裏塞:“祖母您嚐嚐,縣城最好的點心,昨天剛出爐的,現在不吃等過年時候就壞了。”

    “哪裏就壞了。”徐婆子恨恨的嚼了兩口,把青青手裏剩下那點也搶了去:“這麽冷的天哪裏會壞,再說走親戚也要送上兩包的。”

    青青滿不在乎,眼睛又去掃徐婆子身後的點心包:“我娘買了好些呢,盡夠了。”

    徐婆子冷哼兩聲,從腰間摸出一串鑰匙,開了炕上的櫃子,把那十幾包的果子都放了進去,然後掛上了一把黃澄澄的大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