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5章 殺雞駭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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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坤罵罵咧咧地上了轎子,他滿肚子的怒火,氣衝鬥牛!
他吩咐轎夫們說:“趕快起轎回城搬兵,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幫不知好歹的英國佬!”
轎夫們不敢怠慢,調轉過轎子準備離開。
恰好這時候從對麵又走過來幾個初到大清國的洋人,他們沒見過轎子,覺著這種花花綠綠的東西怪稀罕,紛紛駐足街邊觀望。
街道逼仄,寬大的綠呢轎子勉強能通過,他們往街邊這麽一站,正好擋住了轎子的去路。
豫坤的火氣愈發大了,衝著他們罵道:“一群洋犢子,眼睛瞎了?敢故意擋老子的去路,全他娘的滾犢子!”
洋人聽不懂這個胖子嘰裏咕嚕地說的什麽,但是見其張牙舞爪的樣子知道他很不友好,他們也嗚哩哇啦地衝著豫坤嚎叫。
豫坤的肺都要氣炸了!他搖晃著肥腴的身體,擼起袖子,準備衝過去揍這些蠻夷,但是快到跟前時,他看見這幾個壯得跟野牛一樣的洋鬼子毫無懼色,象看笑話一樣鄙夷地看著自己。
其中一個洋鬼子竟然還握著拳,墊著步,擺出西洋拳的架勢,身體晃來晃去地準備他拚拳頭。
豫坤慫了,正當他進退兩難的時候,知道已經捅了大簍子的盧掌櫃屁顛屁顛地從後麵跑了過來。他走到那幾人洋人跟前,操練著他半生不熟的洋涇浜yīng yǔ好歹將這幾個擋了道的瘟神給勸走了。
盧掌櫃鬆了口氣,走到豫坤跟前,準備攙扶著他上轎。
豫坤這會心裏鬱悶到了極點,在洋鬼子的地盤上待了不到屁大的一會,竟然遭到了三次羞辱。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窩囊,思來想去,這個該死的盧掌櫃才是罪魁禍首,所以盧掌櫃剛走到他跟前,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便揚起來肥嘟嘟的胖手,一個耳光結結實實地抽在了盧掌櫃的臉蛋子上。
盧掌櫃被打懵了,覺著眼前劈裏啪啦的金星亂顫,等他緩過神來,看見豫坤正如同怒目的金剛一樣指著他的鼻子罵。
“姓盧的狗hàn jiān,你他娘的聽清楚了,你竟然敢勾結洋人羞辱本官,你就等著蹲大獄吃官司吧。”
“大人,我冤……”
沒等他喊出來“枉”,豫坤已經上了轎子,落下轎簾,催促著轎夫狼狽不堪地逃離了洋人的街巷。
豫坤回到了廣州城,馬不停蹄地直奔巡撫衙門。
廣州城裏的麻煩都搞定了,所有醫館裏的鴉片被查封充公,起初有幾個郎中吵吵嚷嚷地抗議,等官差嘩楞楞將指頭粗細的鐵鏈子往他們腳底下一扔,他們收了聲,屁也不敢放了。
就這樣,沒動一兵一卒,怡良便輕輕鬆鬆便將醫館的郎中們搞定了。
怡良正端坐在廳堂裏優哉遊哉地喝著茶,等候著豫坤的好消息。
豫坤在巡撫衙門前下了轎子,腳還沒有邁進公堂便開始扯著嗓子嚷嚷:“怡大人,趕快給我一支人馬,我要率領他們鏟平洋鬼子的商館。”
怡良聽見豫坤吵吵把火的,慌忙站起來問道:“豫大人,到底怎麽回事?”
豫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後將事情的經過浮皮潦草地說了一遍。
“奶奶的,我吃了洋鬼子的憋,受了蠻夷的屈,我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這口惡氣!”
怡良聽明白以後,吩咐門口的官差說:“剛快去監牢將牢頭張叫來!”
豫坤不知道怡良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皺著眉頭問道:“我的怡大人呀,你是不是氣糊塗了?咱們要教訓洋人,你派人叫牢頭張幹什麽?你該去叫陸師郭提督,實在不行連水師的關天培也請來,他們手裏才有兵。”
怡良淡定地說:“豫大人,稍安勿躁!這飯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現在還沒到非得跟洋鬼子兵戎相見的時候。”
豫坤頓時不高興了,瞪圓了眼睛說:“洋鬼子目無大清官員,我都被他們羞辱成這幅熊樣了,還不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豫大人,你放心!你受到這口惡氣一定會出,但是得等咱們將他們的鴉片弄到手再說。”
“那你叫牢頭張來有什麽用?”
“待會你就知道了!”
牢頭張很快便風風火火地趕來了,分別跟怡良和豫坤見了禮。
“牢頭張,監獄裏有沒有勾決的死囚?”
“有兩個shā rén越貨的劫匪,皇上已經勾決,就待秋後砍頭了。”
“不用等秋後了,這兩個死囚都給我留下,你馬上回去先將其中一個裝進木籠囚車,明天一早我便派人去提犯人。”
“好咧,我這就回去準備,今天晚上給他吃斷頭飯,然後將他關進木籠囚車候著。”
牢頭張說完以後便慌慌張張地回去準備了。
豫坤不知道怡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怡大人,你這是演得哪一出?”
“我明天親自帶人將這個死囚押到洋鬼子眼皮子底下絞死,殺雞駭猴,衝衝洋人的銳氣。”
第二天清晨,廣州城的西城門吱吱嘎嘎地打開,城門口先是響起來轟隆隆的幾聲炮聲,緊接著一輛沉重的木籠囚車如同烏龜一樣的緩慢地出了城門,笨重的木頭輪子碾過碎石鋪設的路麵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兩乘綠呢轎子由重兵保護著進京地跟在囚車後麵。
幾個綠營兵在一個把總的指揮下守護著木籠囚車出了西門南行,然後沿著珠江岸邊往西走。囚車後麵後麵跟著一群看熱鬧的廣州百姓。
木籠囚車駛過十三行的貨場,然後緩緩地往洋人的廣場中間走去。
廣場上的一個洋人看見徐徐駛來的木籠囚車,便朝著正玩得忘乎所以的洋人大聲嚷嚷:“快看,快看,那個木頭籠子裏裝的是什麽?”
洋人們都停下忙活著的事情朝著囚車駛來的方向觀望。
很快囚車繞過廣州邊的柵欄進入廣場。
幾個騎著馬的綠營兵從馬上跳下來,他們從木籠囚車裏取出來一條粗壯的繩索,然後卸下兩副一丈有餘的支架和一根碗口粗細的橫木。
“這些大清國士兵到底想要幹什麽?”
“先看看再說。”
幾個綠營兵七手八腳地把支架搭建起來,掛上繩。等他們弄利索以後,帶隊的把總大聲嚷嚷著:“把囚車裏的囚犯押出來!”
木籠囚車被打開,裏麵被鎖著的囚犯被薅出來,兩個膀大腰圓的綠營兵把他拖到到木頭架子下麵,象扔麻袋一樣丟在地上。
這時候又有綠營兵過來,把絞刑架上低垂下來的繩索套在瑟瑟發抖的囚犯的脖子上。
這個囚犯已經嚇得麵無人色,象烏龜一樣縮起來腦袋,象刺蝟一樣縮成團狀,當拇指粗細的繩索套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的身體篩糠般地哆嗦,一股腥臭的尿液順著褲管星星點點地流了出來。
“他們要在咱們這裏shā rén!”
廣場上的洋人炸了鍋,他們氣勢洶洶地圍攏過了,象一群憤怒的公雞一樣嚷嚷起來。
“你們不能再這裏shā rén!”
把總罵道:“洋鬼子,閉上你們的臭嘴,這裏是大清皇上的地盤。”
“我們已經付租金了,現在這塊地方的使用權利歸我們。”
幾個洋鬼子跟著綠營兵們吵吵起來,爭吵聲越來越大,廣場外麵圍觀的百姓也跟著喝著倒彩,吹著尖銳的口哨跟著起哄。
綠營兵拿著捏著長矛,手裏端著kǎn dāo,有的人手裏邊還舉著鳥銃,洋鬼子們不是對手,象驅逐牛羊一樣把他們都驅趕到角落裏。
躲在轎子裏的豫坤見此情景,頓時心情大悅,他衝著洋人們嚷嚷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次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
怡良也下了轎子,然後衝著洋人大喊一聲:“洋鬼子都看清楚了,這是在我大清國販賣鴉片的下場。”
然後,他轉過頭來,衝著絞刑架下的綠營兵說:“行刑!”
幾個綠營兵同時用力,這個瘦小的犯人吊了起來,接著脖子一軟,然後象半截臘肉一樣掛在絞刑架的上。
怡良朝著綠營兵揮了揮手,然後喊了聲:“撤!”
兵丁們收拾好鳥槍、長矛,準備撤退。
怡良搖頭尾巴晃地圍著廣場轉了一圈,最後他在那群眼裏都快冒出火來的洋rén miàn前把馬給勒住,然後說:“洋鬼子都聽好了,明天還有一名鴉片販子接著押到這裏來行刑。你們他奶奶的聽清楚了,明天給你們表演淩遲。”
怡良說完以後,率領著清兵得意洋洋地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