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雷與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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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們的皮膚呈現淡紅色,身上一絲不掛。他們的眼睛裏沒有眼白,整顆眼球被一種絕望的幽深漆黑所填滿。
他們身手迅捷,感知靈敏,但凡人類發出一絲聲音都會被他們捕捉到,緊接著便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瘋人的殺戮手法並無高明之處,隻會單純的用手中的刀劍進行毫無水準的劈砍,但是他們瘋狂的叫喊、猙獰的表情以及毫無休止的追殺所帶來的恐懼,侵蝕著每一個人類的理智,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線迅速崩潰。
萬倪的理智近乎於冷血,她的心很穩,就像她揮刀的手一樣,沒有一絲波瀾,沒有一絲遲疑。這副模樣隻有在麵對實驗器材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
在過去,父親經常誇獎萬倪行事很有老派研究員的作風,是個有才能的孩子,而母親葉婉婷為此則常抱怨。
“孩子都成機器人了,這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別一天帶著孩子進出實驗室,連你的同事都說多帶女兒出去玩,簡直不明白,你到底圖什麽!”
萬倪可不是單純的在原地和瘋人們拚殺,她原本打算聯合眾人的力量,將一艘皮艇搬到這座黑色岩石構成的平台邊緣處,然後駕駛皮艇逃出去。奈何沒走多遠,瘋人越來越多,搬運船體的人都被砍成了一截一截肉塊。
她被迫改變方案,背著一套捕魚隊的潛水服,頂著瘋人的攻擊,往麵朝沙灘的位置走去。這是她考慮到先鋒隊可能會派出救援部隊而作出的決定。
瘋人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她的前進速度雖然十分緩慢,但步伐一刻也沒停過。
萬倪並不是一名天生的戰士,她能夠活到現在,多虧了她精於學習的天賦。如果要為這種天賦取一個名字,那麽是最為貼切的一個。這裏所說的進化,是指一種麵對非常規環境下的適應能力,亦或是在麵對生命威脅時能采取的高效自我保護的措施。
她遇上的第一名瘋人是在船艙裏,她狼狽地躲開對方的攻擊,胡亂地揮動手裏的軟武裝,得益於wǔ qì的鋒利,僥幸之下將瘋人斬殺。
第二次遇上瘋人,是在幸存者號底層捕魚口,沒有了最初慌亂,她開始仔細觀察對方的攻擊軌跡,但是對於wǔ qì的使用依舊不熟練,甚至會因為一些突發情況,導致軟武裝消失。
第三次是在幸存者號外麵,她獨自一rén miàn對三名瘋人,她沒有架勢,也不會掌握戰機,渾身上下都是破綻。但是她十分冷靜,很少在戰鬥中出錯,硬是穩紮穩打,將三名敵人逐個擊破。
她把每一次戰鬥都當做實驗成敗進行總結,並且開始刻意地練習如何操縱軟武裝,嚐試過多種wǔ qì模型後,僅麵對瘋人而言,直刀是她覺得最有效的wǔ qì了。
正當萬倪以為她會以一種穩定的速度走到邊緣的時候,異變再生,所有黑色岩石劇烈的抖動起來,以至於地形開始變得極不穩定。
順著黑岩流動的方向,她回頭望去,幸存者號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不斷被拖進岩石裏去。
這時,天上的烏雲也變得異常暴躁,不斷發出“轟隆轟隆”的悶雷響。異象持續不到五秒,伴隨著一聲巨大的炸響,第一道雷閃便劈了下來。
恰巧,劈在了一名瘋人身上,並且這名瘋人距離萬倪隻有五十米左右。
在這一瞬間,轟雷貫耳,崩摧萬物。空氣裏咆哮翻滾的威能,仿佛無數透明的刀鋒,風馳電掣地卷動著。事發突然,萬倪根本來不及作出有效防禦,渾身立刻被割出了無數細小刀痕。
這股毀滅天地的力量在黑色岩石上挖出了一個窟窿,窟窿之上遊走著無數細微的電流,似霧似幻。
從高空俯視會發現,位於窟窿正中間,那名瘋人的模樣變得異常詭譎,他沒有在雷電中灰飛煙滅,身體反而承受住了大量雷電威能,這股威能在他體內肆意橫行,導致瘋人的身軀隨意鼓脹著,就像有什麽怪物要撕開他的皮膚突破出來一樣。
瘋人發出駭人的咆哮,他的身軀迅速適應著體內狂暴的能量,短短數秒內,他的個頭就已經突破三米,渾身電光纏繞,且四肢變得極為粗壯。
萬倪盯著從窟窿裏爬出來閃電巨人,瞳孔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綻放。雖然意識已經不斷提示她逃跑,但是她卻不作出任何反應。
閃電巨人並沒有把目標直接鎖定在萬倪身上,他邁著沉重的步子,率先向周圍的瘋人發動攻擊,沒有瘋人能夠抵擋住閃電巨人的一巴掌,即便有,閃電巨人也會在拍飛其身體後,補上一腳。亦或是雙手抓住瘋人的軀體,將其撕裂開。
“神奇的物種,明明**防禦不高,可以被利器所傷。但卻能承受龐大的能量,並能迅速進化適應這股能量。”萬倪習慣性地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在腦中總結觀察信息。“真想看看是什麽構造阿。”
“瘋子的數量也沒有再增多了事不宜遲,趁著還有瘋子能吸引巨人的注意,去采集一些素材”
萬倪一邊想著,一邊繞到閃電巨人的後方,鬼鬼祟祟地接近。在她看來,敵我不分的閃電巨人感知必定下降了不少,從背後偷襲,割下一塊肉的風險應該不高。即便被發現,還有這麽多瘋子可以為她掩護,她想,隻要跑得比瘋子快就好。
五十米的距離,對於萬倪來說,不過幾步路程。就在距離閃電巨人五米的地方,她停下身形,背靠一塊凸出的岩石,把身體完全隱藏起來,隻留下一雙眼睛偷偷觀察巨人的動態。
閃電巨rén miàn對眾多瘋子的猛烈攻勢,絲毫沒有退縮之意,他巨拳揮動,勁透骨肌、力貫血脈。拳至,人亡。
短短數分鍾,閃電巨人已是把身邊的瘋人全部解決完畢。緊接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是一手抓著一名瘋人,專心啃食起來。
“就是現在!”
萬倪翻身而過,手中霜刀朝前,身形迅捷。她目光堅定,呼吸平穩,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前方的巨人,高空之上的悶雷聲巧妙地隱藏了她的腳步聲。
她疾馳到閃電巨人背後一米處,起身飛躍,像一隻輕盈的飛鳥。在空中,寒光一閃,萬倪手中的直刀暴漲半尺,巨人身體上的雷光照亮她絕色的麵容。
“糟了!”萬倪突然意識到她所犯下的巨大錯誤,但是一切都晚了,直刀已經刺入了巨人的後心處。
軟武裝雖然能堅硬如骨,但它本質上還是屬於肌肉的一部分。要知道此時巨人體內依然蘊藏著大量的閃電威能,所以當萬倪將直刀刺入巨人心髒後,巨人體內恐怖暴躁的能量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一股腦順著直刀湧進了萬倪體內。
她隻感覺腦袋仿佛被一柄大槌猛敲了一下,然後,這柄大槌迅速化成了無數扭曲猙獰的雷蛇填滿她的身軀,大張著森然獠牙的血盆大口,哢嚓哢嚓地在她身體裏啃咬。
她太陽穴上的血管快要從皮膚下破裂而出,其眼、耳、口、鼻已是血流不止,空氣裏突然充斥著一種耳朵完全聽不見,意識卻能感知到的令人痛不欲生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道影子閃過。
斬斷了直刀,切開了萬倪與巨人之間的連接。
萬倪整個人身體朝後一躺,落入一個人的懷抱中,意識模糊的最後,她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還有一雙漆黑熾熱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