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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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政大獄。
這是一些有心人士對將軍定定公為緩解攘夷局勢所下達新政私下裏的稱呼。究其本質,無非是打壓政敵,讓自己的聲音更大些。
初始,以天照院為首的一幹勢力突然出動,全力搜查各地攘夷激進分子及疑傾向者,各地稍有名氣者,要麽被抓,要麽被殺,其學堂被摧毀,其錢財一律沒收,偶有政府高層也難以幸免。這件事就像九天驚雷一般,狠狠劈在所有人的心頭上,不少人眼前一黑,暈倒在地,頓覺天塌地陷了呀!
霎時,風波驟起,席卷全國,除卻個別地兒,稍有幸免遇難者。
長州藩,恰恰便是除卻的地兒之一。
無外乎一點,這裏乃是戰爭前線,來自各地的激進分子,可謂是比比皆是。縱然是天人,都在這裏吃了大虧,舉步維艱,何況跪喊天人爸爸的幕府,更是想都不想要了。
但近些時日,向來保持低調、被認為可有可無、純粹就是空氣、牆頭草的本州政府工作大樓突然就有動靜了。
當新的一天開始,太陽初升,剛剛走出自家門口時,所有人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住了!
本州城四門緊閉,大街小巷,幾乎布滿了政府工作人員,弓上弦,刀出鞘,雖不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但卻不妨礙有心人發現,那個向來被他們輕視的政府已經牢牢的控製住了本州城的局勢,尤其是本州城的高層、明士府邸,更是重點監視區域,可謂嚴防死守。
看到這一幕,習慣了本州城以往生活的當地人起初還不在意,尤其是那些政府高層明士,他們隻當幕府是來搞笑的。畢竟他們與幕府高層的關係相當密切,確實曉得一些常人不曉的事情。可即便知道了,他們也高不在乎,認為自己還是很牛逼的。畢竟本州不同於京都、江戶這樣的地方,遠隔千裏之外,你幕府的權利根本就達不到,就算到了又如何,根本就不鳥你,撒野也沒地兒可使的。
說句誇大點的話語,就算你幕府打算動手,但狡兔三窟啊,人比兔子狡猾的多,自然也要多準備幾個窩點了,既是方便自己退身的地方,也能方便自己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如養幾房小妾,藏幾個shā shǒu,或者走私,謀取暴利之類的。
結果,本州城內,近些日子,那是殺的血流成河,人頭滾滾。
慌亂之中,有人威脅,有人利誘,有人哀求,希望能逃過一劫。
可惜,注定有人要失望了,因為動手的是天照院。
近年來,在各地當中,上至達官顯貴,下到販夫走卒,可以說沒有不聽過‘天照院’這個組織的。那都是從各地精挑細選出來的shā shǒu,武藝高強,忠心耿耿。直屬於幕府最高層,是親軍中的親軍,嫡係中的嫡係,除了幕府最高層,他們不聽任何人的命令。
對其評價好吧,作為一個shā shǒu組織,你還能指望其有什麽好的評價嗎?說白一點,其實就是定定公手中的利刃罷了,是一支政治部隊,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清除異己,威懾人心,體現出定定公的意誌,那些習慣了刀光劍影的本州城土著,真的敢反抗嗎?
但,俗話又言,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習慣了本州生活的當地土著,怎麽可能會習慣頭頂有人拉屎。
所以,本州城愈發的亂了,時日也愈發的難以煎熬,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每一人的心頭。有的求神拜佛,上香叩頭,有的磨刀霍霍,準備拚死一搏,更有人把全家老小叫到一起,一人準備一杯鴆酒,隻要天照院的人一來,就立即服毒自殺,寧死不辱!
“生死關頭,如何是好?”
人人心中都在畫問號,至於其他的事情,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蘇念已經在本州城的住處呆了近一月之久。
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城中的氛圍變化,死亡的恐懼,精神的緊張,幾乎可以壓垮一個人,都快要窒息了。可以說,此時的本州城,不亞於龍潭虎穴,當真是生死難料的。
對此,他不以為然。
暴風雨來臨前夕,這些人從來不會正眼看你一眼的,鼻孔朝天,其一張嘴臉更是令人感到分外憎惡,趾高氣揚,態度差的要死,當你是街邊的丐幫人士,就跟個狗不理包子似的。但暴風雨來臨之後,一切就都變了,那些人態度轉變之快就像分手後的男女一樣,對他這個不算最高指揮負責人的負責人百般奉承,恭敬的不得了。年輕一些的就要搞類似於桃園三結義之類的舉動,結為異性兄弟,順帶著向天人爸爸問安。稍長一些的,就開始四處推銷家裏的女兒了,別說妻妾了,白送都是可以的。上了年紀的,言語間的對話,不僅平等,還要時不時的低聲下氣,連大氣都不敢喘。
人性的弱點,在這些人的身上表現的可謂淋漓盡致。
但人性本就如此,你打的愈是疼痛,其心中就愈是懼怕,如果是暴風雨前夕,那些人肯定是會一腔怒火的,興師問罪,恨不得把蘇念千刀萬剮天才好!可當他手中的劍出鞘時,什麽棱角,什麽錢財,什麽職位之類的,統統都被其舍棄了,隻要不傷害其性命,一切都好說,一切就都心滿意足了。
這些舉動,蘇念本是懶得這麽做的,作為shā shǒu組織,暴露在外界無疑是件愚蠢的事情,無奈何上麵有人發話了,他拒絕不了,隻好就這麽做了。而上麵人的想法,他向來是懶得揣摩的。無外乎長州藩的激進分子太多了,還有來自天人各方麵的勢力插手進來,致使上麵那些人感覺到這種情況逐漸嚴重,不能讓這邊的局勢就這樣爛下去了,於是便準備重新插手這邊的勢力。
總之,長州藩的這把火,他已經點起來了,善後這種事情,那不歸他管,他也懶得管,現在他隻想和未來的上司打好招呼。
私塾這邊就鬆陽一個人。
但對麵來的,不僅僅是蘇念,還有他的手下,他們似乎想要控製住這個場麵,然後拿下他。鬆陽不知道其中前前後後到底有著怎樣的陰謀、算計、緣由,他完全不在乎。蘇念沒開口,他也沒完全問,甩開其他人,與其一同站在這喧囂的空地上,並著肩,一時沒有言語。
終於
“那個天然卷,是你撿回來的嗎?”
鬆陽對著蘇念笑著搖了搖頭:“誰知道呢,是我撿到了他,還是我被他撿到了,到現在我都沒有弄明白!”
“是嗎?聽說在這之前,他可是戰場上的‘食屍鬼’呢!”
說實話,蘇念對銀發天然卷的過去還是蠻感興趣的,等未來哪天退休了,說不定還可以將其編寫成故事寫本自傳來著。
鬆陽的眼中滿是感慨:“為了生存,為了能夠活下來,不得不讓自己變得更強。”
“那麽,將一些無名無姓的孩子們聚集在一起,然後教導他們學字、練劍、修行,你是希望他們能夠成為你心目中的武士嗎?我想你能夠明白,武士在這個時代究竟意味著什麽!”
“未來的事情,誰能夠說的準備呢,我很期待他們將來的發展。”
依然是那神美的笑容,這讓蘇念莫名有些不爽,而察覺到蘇念興致不高的鬆陽,笑著轉移了話題:“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告訴我你心中的武士究竟是什麽嗎?”
“大概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種武。”
以後不會,未來也不會
蘇念心中默默添了一句,在這個波瀾壯闊、風起雲湧的時代,他隻想要生存下去,很單純的那種。這一點,無關其他。
“我心中的武士究竟為何,你真的清楚嗎?”
“呃”
看著那笑意盎然的臉,蘇念不禁語塞,轉而內心又有些沉悶,他不喜歡被人提著鼻子走,尤其是麵對鬆陽的時候,這會讓他在不經意見露出破綻,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頓了一下,他主動開口了,想要將話題的主導權給拿回來:“那你認為成為武士需要具備什麽資格嗎?沒有要保護的國家,也沒有要盡忠的君主,隻為了自己,就無法成為武士了嗎?”
“我並不會這麽想,武士道並不全全是對國家和君主盡忠,更重要的是對自身柔弱的自律,可以讓自己的意誌進一步強大。隻需要沿著自身的美好意誌前進,朝著既定的目標就好!”
鬆陽看著那熟悉的私塾道:“所以,不管是那些勤學苦練,想要更加接近真正大人的孩子們,還是想要更加強大,不惜來我這裏踢館的,我認為都是了不起的武士,即便無名無姓,即使沒有任何可以保護的君主和戰鬥用的劍,隻要內心擁有自己的武士道,就能夠成為自己心中的武士。”
蘇念沉默了一下,同樣看著私塾開口了:“我得承認,你的弟子很是不錯,但他們可是給我惹出了不少麻煩,上麵調我過來這裏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這些小夥子們,尤其是那三個家夥,天天找人打架比武,手腳一天都不閑著。我關了他們很多次禁閉了,就是不服氣。”
鬆陽輕笑:“哈哈,年輕人嘛,為了成為心中的武士,為了證明自己長大了,更像一個大人,沒有一點朝氣怎麽能行。你知道嗎?我年輕的時候,可是蹲過牢獄的喲,一樣還是不服氣的了。”
“哈哈”
蘇念打了個哈哈,他當然知道身邊的這個家夥蹲過牢獄,就像他說的那樣子,不僅不服氣,出來後還大開殺戒來著。
但尷尬的是,這家夥以前蹲過牢獄,現在還得麻煩再來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