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絕對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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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驟起,從打開的窗戶直灌進邊陲小城某個三樓的房間,被輕輕揚起的不僅是少年的烏黑發絲,還有他彎彎的嘴角。
“梁堪,不用再裝了,即便換上這麽一身可笑衣服又特意改變了說話的聲音,可在我的眼中你仍然是破綻百出。”趙捷撐著床沿坐起來,無視脖子上貼著的森寒劍鋒,臉上盡是勝券在握的從容。
“哦,破綻百出麽?”梁堪輕笑著搖了搖頭,將短劍收回了劍鞘之中。
少年心性讓趙捷裝了沒幾秒鍾的深沉就露出了本性,說話時壓根兒掩飾不住語音語調中那股得瑟的得意勁兒,“試問尋常盜匪怎麽可能突破得了我手下數名高手的護衛,悄無聲息地走到我床頭?有興趣來此夜訪,必然是近期與我接觸過的人,而其中能有如此強橫實力的唯你一人而已,風塵六義中的快槍手梁堪。”
“不錯,看來你頭腦還挺清楚的。”梁堪拍了兩下手,似乎很欣賞麵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勇氣,明明知道我會來找你卻還要留下來,該說你心大呢還是愚蠢?”
“愚蠢?你不會以為我隻帶了一個老仆就進了這通寶城來吧,愚蠢的人是你!”趙捷原本想要擲杯為號,卻無語地發現自己坐在床上,離放著杯子的小桌起碼有四五步遠的距離,這種情況下噠噠噠跑過去拿個杯子往地上一摔太傻了,與他瀟灑狂傲的畫風太不協調,於是臨時改成了打一聲呼哨,“出來吧!”
梁堪被這三個字嚇了個半死,差點沒當場表演他的絕對防禦“雙手抱頭蹲防”,然而想象中一顆大師球迎麵飛來,裏麵蹦出個皮卡丘的場景並沒有出現,房間裏隻是多出了幾個惡形惡狀的大漢以及一個病歪歪的老頭。
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會蹬腿的老頭正是趙吉祥,他先前確實以秘法抑製了全身的氣血來欺騙魏家堡的騎手們,成功地讓趙捷獲得了跟進通寶城的借口,但這種秘法並不是全然沒有代價的,氣血確實受了影響,而且至少三天內恢複不到巔峰狀態。
來自欽國的一行人在進城之前已然進行了多次策劃,本以為低調些就有足夠的時間恢複實力,然後突然襲擊一舉達到目的,哪成想會遇上梁堪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他們入住的第一晚就摸shàng mén來探底了,一點兒道理都不講。
發生了意外也沒什麽,在人數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趙捷不信這區區兩個人還能對他們造成威脅,“早在兩個月前我就安排人手分批次進入通寶城了,有的是混入商隊,有的是假扮牧民,你們本有太多次發現問題的機會,隻可惜卻連一次都沒有抓住。”
“化整為零嗎,原來如此。”十三連堡對外人的盤查其實相當嚴密,隻是網眼再細也無法保證沒有疏漏,通寶城裏南來北往的商人背景各不相同,混幾個居心不良的人進來實在太正常了,“不過就算混了幾條雜魚進來又如何,能翻天嗎?”
“不需要翻天,能打殘你就可以了,隻要將你兄弟二人擒下,不愁魏家堡不把製作那種寶弓的方法交出來。”千尋弓對趙捷而言是個意外之喜,他本事為了其他目的而來,卻在演戲時看到梁堪拿出了讓他無法錯過的神器,若將之帶回草原必然是天大的功勞,他隻想說一句“吾乃天命之人!”
“你隻怕是打錯主意了,想要得到那把弓的話,就算真的抓住了我兄弟倆魏家堡也大不可能拿出來換的,畢竟那玩意兒的重要性很高。”梁堪聳聳肩,攤開手做了個愛莫能助的手勢,“不如跟我回堡裏住一段時間,說不定哪天就打探出做法了呢。”
“成與不成,總得先試試再說。”趙捷笑道。
“不如先說說你們來這裏是做什麽的吧,在見到我那把弓之前就策劃了至少兩個月的時間,顯然所圖非小。”梁堪是真的好奇,他們十三連堡搬到黜塵關外不過是近四十年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的秘密,附近也沒有關於寶藏的傳聞。
趙捷學著梁堪剛才的樣子聳聳肩,“對一個即將變成階下囚的人,我沒有透露的興趣。”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dá àn。”梁堪搖搖手指,囂張得一塌糊塗,“給你三息的時間,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梁少俠,老夫在草原上也曾聽聞過你的名字,隻可惜世上從此要少一個少年英雄,風塵六義也將變成風塵五義了。”趙吉祥臉上的氣色仍然很差,顯然還沒有從秘法的後遺症中完全恢複過來,但他身上的氣勢卻強得很。
梁堪的臉上忽然亮起神聖的光輝,“風塵六義不僅是一個稱呼,還代表著一種百折不回不屈不撓的精神,今天就算你們的陰謀得逞,於天下千千萬萬的大延人來說也不過隻是一時的曲折,過去是少女時……風塵六義,現在是風塵六義,永遠是風塵六義,倒下我一個,還有後來人!”
“哈,你這麽說,有沒有先去問過其他五個人?恁多廢話無非是想拖延時間罷了,可惜我早已將你看穿。”趙捷從白天相遇就受梁堪壓製,如今在一大堆手下的保護之中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這幾位都是大漠與海湖附近的成名好手,滅你如同翻掌般容易,等巡街的察覺他們肯定早就解決一切了。你該後悔將劍從我的脖子上移開,失去了讓他們投鼠忌器的倚仗,若有遺言還是趕緊交代吧。”
“一,二、三、四……”梁堪開始數數,數得那麽突兀,數得那麽詭異。
“你在數什麽?”趙捷覺得自己今天好像說了太多話了,反派死於話多,往往是因為給了對手讀條發大招的時間。不怪他疑神疑鬼,隻怪梁堪太鎮定,這人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如此淡定,難說不是暗藏了什麽翻盤的手段。是樓下埋了機關,還是一早叫了後援?趙捷的腦袋飛速的運轉了起來,以大延人精於算計,善使陰謀詭計的曆史來看,這還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七個,加上你自己八個,我隻是在數你帶了幾個人而已。”梁堪搖了搖頭,仿佛在替趙捷覺得惋惜,“人生在世總會生出許多錯覺,其中之一就是‘我贏定了’,雖然你下了七個隨從相當唬人,但你難道聽不見空中的聲音嗎?”
“什麽聲音?”趙捷真的傾耳去聽,可惜他聽了又聽,卻還是隻能聽到外麵小蟲的輕吟。
“挨劈的傻兒子,尬!”梁堪在波士頓dorchester區和多才多藝的黑人朋友們愉快地玩耍了那麽好些年,怎麽可能連簡單的beat box都不會,隻憑一張嘴就玩出了一支樂隊的感覺,將《epic sax guy》模仿得惟妙惟肖,尤其是薩克斯風的聲音學出了精髓,“嘟,嘟嘟嘟嘟嘟嘟……沒人能在我的bgm裏打敗我,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