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間離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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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匹大灻寶馬的種馬到手,擔心夜長夢多的梁堪絲毫不願流連此地,果斷給旁邊的魏晁遞了個眼色。雖然都是他牽頭做事,但親娘舅身為長輩不能沒有長輩的威嚴,所以決定他去做下令魏晁來。

    看明白眼色後,魏晁拿起了脖子上掛著的鷹骨笛,運氣吹響三長一短的撤退xìn hào,下令全員動身回程。魏家堡的騎兵隊伍在骨笛聲響過之後齊刷刷掉頭,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完成了左右分開又急速合攏的過程,依舊保持一個前後完整的騎兵方陣,隻不過方向完全反了過來。

    擊鼓進軍鳴金收兵固然方便,但因為大家都知道其含義會被敵人得知作戰意圖,旗語傳令在複雜紛亂的戰場上難以操作,傳令兵的不確定性又太大,所以梁堪才開發了這麽一套脫胎於莫爾斯電碼的指揮係統。以真氣吹響的鷹骨笛聲音穿透力超強,戰場之上不虞己方聽不見,笛聲發出的指令內容也可以很豐富,能對應各種套路。

    羅金·鐵穆爾的真氣修為不低,故而目力出色聽力也極好,將魏家堡騎兵方陣變陣掉頭的過程看了個一清二楚。看看對麵軍陣儼然的威風畫麵,再看看自己身邊一群烏合之眾,他真想用鞭子再抽死幾個不爭氣的混賬撒撒氣,“難怪二十年前父王在鐵山铩羽而歸,十三連堡有如此雄兵悍將,何愁不能建功立業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殿下不用妄自菲薄,魏家堡的男人在十三連堡裏是公認的悍勇第一,能有這番氣象不足為奇,其他十二家人相比之下就要遜色很多,並非不能力敵。”頭發花白的老家將看不得羅金·鐵穆爾灰心的樣子,特意在一旁解釋道。

    “不用你說本王也知道,方才隻是有點兒感慨罷了。”若非草原上的人居無定所又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資源,自中了血源詛咒已經破落的他們恐怕早就被大延吞掉了,現在勉強支撐也是拉著周邊幾個小國抱團取暖的結果。連十三連堡都對付不了,遑論與大延相比,身邊惡鄰環伺自家還不太平,羅金·鐵穆爾的壓力一直很大,“昔日鐵穆爾家族失去的榮光,必將在本王手中實現。”

    趙捷趴在馬背上嘿嘿冷笑,用不懷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的親叔叔,“十五叔,我怎麽不知道爺爺給你封王了,在這兒一口一個本王真的合適嗎?”因為趙捷的老爹雷西·鐵穆爾排行第二,而羅金·鐵穆爾排在第十五,而且中間還夾了幾個“不參與排行”的女兒,所以叔侄倆的年紀相差不大,彼此還都看對方有些不順眼。

    “好侄兒,看你連一點兒油皮都沒蹭破,去魏家堡不像是被俘反倒像是做客去的,既然人家這麽友好,各類情資源報你應該沒少和他們分享吧?”長了一輩多吃許多飯的羅金·鐵穆爾豈是好相與的,給人扣帽子的本事他自問不強,但還不至於比不過自家侄子。

    “十五叔休要胡說,我在魏家堡裏麵受的是慘無人道的非人對待,隻不過沒有外傷檢查不出來罷了。”趙捷慌亂地掙紮了起來,費勁地在馬上坐起身子亂揮手臂,臉上的表情比竇娥還冤。

    這是比拚演技的時刻,趙捷好比一個出道多年的老諧星,謹守自己苦心經營起來的形象定位,每一個動作每一絲表情都試圖釋放出一種“我很紈絝,我很廢物”的信息。他大概學了間離派係的表演方法,第一自我監督第二自我,熱演的同時頭腦冷靜地分析著所有可能的局麵,明明做著不相幹的事說著不相幹的話,卻能讓人堅信他就是個沒多少威脅的白癡。

    “殿下,王孫之所以會毫發無傷地被人送回來,顯然是延狗的詭計,為的就是在我們的內心中種下不信任的種子,若是咱們自己先亂起來的話,恐怕正中他們下懷。”依然是那個老家將,依然是一波理性的分析。

    “沒錯,沒錯,肯定就是這樣。”趙捷忙不迭點頭,深怕表態慢了就會被如何似得,將一個沒本事還特別貪生怕死的紈絝王孫形象處理得活靈活現,如果這個世界有奧斯卡獎,他拿幾座小金人妥妥的沒問題。

    羅金·鐵穆爾不滿地哼了一聲,“哼,我當然也知道這是魏家堡裏那些延狗的陰謀,剛才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故意考驗賢侄呢。”他嘴上雖這麽說,心裏想的卻是等下把想要的消息套問出來後立即處理掉趙捷,然後將罪名推到“出爾反爾”的魏家堡頭上。

    趙捷毫無“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自覺,羅金·鐵穆爾離得遠一些他又開始作威作福,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不將自己當外人,還揮馬鞭訓斥人家的騎手,十足一個不諳世事的傻麅子。

    他當然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危,因為這個隊伍裏混著太多心不在羅金·鐵穆爾身上的人,汗王甄勇·鐵穆爾其他兒子門下的秘諜能有一堆,甚至還有好幾個偷偷衝趙捷做了他們南苑大王府的手勢暗號。除非羅金·鐵穆爾不想活了才敢對趙捷出手,否則隻要走脫了一個傳出消息去,甄勇·鐵穆爾都會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草原上沒有道路,也到處是路,趙捷他們距離遠些還沒回到王帳,梁堪這邊則是已經坐下吃晚飯了。三匹種馬的意義非凡,魏易特意擺了十幾桌慶功酒,“這三匹馬沒有問題,沒有暗傷也沒被下毒,不過新馬種的培育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後麵要仰仗各位行家裏手多多辛苦了。”

    “堡主說得哪裏話,我們幾個沒本事上陣殺敵,能養出幾匹好馬叫魏家男兒們陣上威風,便是最大的幸事了。”馬倌的頭子不敢生受魏易敬的酒,趕緊站起來把胸脯拍得啪啪直響,就差立個軍令狀。

    “唉,三匹種馬都應該有個名字才……”魏瀾的病又犯了。

    “我覺得最高的那一匹叫烏雲蓋雪就不錯。”梁堪接茬道,他說的最高的那一匹種馬通體雪白,隻有腦門上有撮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