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痛楚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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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承直直地看著小竹的麵龐,整個人都呆在那裏忘了呼吸。
主人,好痛心的稱呼。
風拍打著窗戶的聲音也隨著茫然而消失。
不過文承表現得更像一個長輩該有的樣子了,他忍著心跳一動不動地注視小竹。
為了打破凝固的空氣,小竹遞來一張紙放到文承麵前,上麵是規整秀麗的小楷。
主人,這是我的作息表。
不卑不亢的少女聲音,初次見麵的稚氣煙消雲散。
光是這句話,文承便意識到她長大了。
每天晨跑10公裏,周六下午去李賀叔叔那訓練劍術,周日去凱瑟琳姐姐那做禮拜
小竹目不轉睛地注視哥哥,又指了指角落裏架著的一杆警用步槍。
這又是哪偷來的?文承一愣,不過還沒有喚起責問的心思。
這是蘇濛姐姐委托警局送來的老步槍,雖然舊了些,但是拿來熟練新的槍械技巧也不錯,警校每周有兩堂戰術課我也報名了,以後不會再胡亂行動啦
說到這裏,小竹開始撓頭了,又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這時候的丸子頭被解下,落肩發有些散亂,穿著米睡衣的小竹僅僅是一個鄰家少女的清秀模樣。
主人誤會也好,責罵也罷,她都有了充足的準備。
她認真地說了下去,
至於月歸霞就先放著了,如果有機會再學習一下改造的辦法,還有主人買的關於打仗的書我拿了兩本,看完就還給主人,當然如果有行動的話就會行動優先
並沒有聽下去的文承,隻是直愣愣地注視小竹。
小竹躲閃開文承的目光,雙手合十繼續說,
啊對了主人,我把周圍的招聘信息都記下來了,明天有兩個麵試,雖然是fú wù員,不過可以養活自己了,房租主人就不用管了,另外
文承沒有搭話,也沒有責問的語氣,卻低垂下肩膀,帶著一絲失落的聲音問,
小竹,好好的,為什麽要
主人,這是我的誓言,我以後不會再麻煩你。小竹坐直了身體回答。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為什麽不叫哥哥?文承開始積攢悲憤地凝視小竹。
小竹似乎是對自己有些不滿地抓了抓睡衣下擺,執拗地保持沉默。
mèi mèi。文承換了個稱呼。
至少現在,他還不相信剛剛聽到的一切。
對不起主人,你的mèi mèi不在這裏。小竹看向一旁。
我不同意!
我的mèi mèi就在眼前,但她卻說從今以後不再叫我哥哥。
這時候他的憤怒是貨真價實的,像是心口被刀尖刮著的,被背叛的感覺。
說真的,我要感謝主人,其實爹以前對我太寵了小竹像是懷念什麽地低下頭,自顧自地保持微笑著說。
為什麽叫主人,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主人,對不起
文承用力地捶桌子,但那是小竹買的廉價折疊桌,於是桌子被掀翻發出劇烈的響聲,紙張嘩嘩嘩地飄在空氣中,而茶水灑了一地,玻璃杯發出令人心痛的聲音而碎裂。
主人請不要生氣
無法直視文承的小竹趴在地上收拾起來,她首先湊到文承的腿邊,用睡衣袖子為他擦拭褲腳沾上的茶葉。
就在那一瞬間,手腕被文承有力地拽起。
文承試圖拉起小竹,注視她那到底在想什麽的小臉,卻始終被劉海阻擋。
主人還有事,請走吧。小竹半跪在地上,低著頭說,蘇濛姐姐還在等你。
小竹?為什麽要讓我為難?
為什麽突然這麽冷漠?
為什麽如此自然地提出讓我心痛的方案?
為什麽總是違背我的命令做這麽多小動作?
對不起主人我想我們保持這樣的關係會好一點。
我不同意!小竹,我命令你叫我哥哥。
文承用力拉扯小竹企圖讓她抬頭,卻被她執拗地避開目光。
這時候他看到了小竹脖子上的十字架。
老實說,女人都是有柔弱和服從的心的吧,這種陳舊的觀念對我而言,並不能掀起什麽波瀾。
但如果這樣做可以挽回你的話
文承顫抖著喚出紋路,光粒嗡嗡嗡地在空氣中旋轉跳躍著。
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她是這麽認真的。
又或者隻是希望得到哥哥的安慰?我會做的,如果你開心的話。
但不是任由你這樣
對不起,小竹
文承握緊拳頭,光粒加速了旋轉。
小竹
叫哥哥吧。
文承的臉變得陰沉,盡管那是出於無可名狀的掛念。
不行,主人
氣管被堵住的感覺是切切實實的,小竹脖子上的金鏈開始收縮,窒息感直接湧上頭頂。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文承發出更痛苦的責問。
再過一會,就會有十倍百倍的痛苦了,你真的要堅持嗎?
主人小竹用手抓著鏈子,痛苦地對著地板,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別的都可以,就是這個不行
為什麽?!為什麽不肯叫哥哥?
不知為何,這樣的勒感竟能帶來一絲莫名的溫暖,或許是被在意的感覺吧,盡管是那麽痛苦。
又或者是,從遇到他的那天起,對主人的判斷就是錯誤的。
這種錯誤小竹並不想去探究,她試圖讓主人更加寬慰一些。
於是她忍著痛抬頭,朝文承露出溫暖的笑,
主人,我會好好提升自己不會讓你失望的
而手還緊緊抓著鏈子,勒痕越來越紅。
像是帶有一些反抗或者是順從交織的感覺,小竹用力地拉扯金鏈,好像如果能拉斷它,主人就會更滿意自己的表現一般。
微笑是一直流露出來的。
可不知為何,主人竟露出那樣絕望的神情,
他像是剛剛捅死親人一般地,露出驚恐的眼神一瞬間鬆了手,無力地靠向椅背,朝天花板出神。
我錯了小竹,我不該對你那樣,我沒有你倔強,我沒有你狠心。
我也沒有mèi mèi了,從今天起。
小竹跪在地上新生般地大口喘氣,卻再也抬不起頭。
風大了,窗戶開始毫無節奏地拍打起來。
文承沒了魂一般地緩緩起身,一邊用緩慢地步伐走向門口一邊喃喃自語。
好,也好,就這樣吧,很無奈吧。
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冷到冰點的關係,為什麽好心痛啊。
明明這樣才是正確的不是嗎?
正確,就一定會帶來痛苦嗎。
就如同成長本身一樣吧。
再也沒有mèi mèi了。
錢還夠嗎?
夠的。小竹整頓了精神,在身後說。
好,那文承推開門。
主人,袋子。小竹拎起購物袋。
就放你這吧。
文承擺手出門,而小竹扒著門把手,看著他的背影。
這樣的失落感一定要忍住,這樣的感情一定要壓抑,她不知所措地看著地板。
文承突然停住不動,就那樣呆呆地背對小竹。
怎麽辦?兩人同時思忖著。
咯噠一聲,是門關上的聲音。
在這寒風肆虐的樓道裏,這樣的聲音如同冰錐紮向心口。
文承不敢回頭麵對那樣的事實,他低著頭痛苦地緬懷著那個失去的mèi mèi,又抬起頭像是失了魂一樣,像踏著雪一樣遲緩地邁步。
就在那時,後背被一股涼意貼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