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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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掌櫃一邊向熟客打著招呼,一邊向於翰東問道:“說吧,到底什麽事?”
於翰東牽著木餘餘,陪著笑臉道:“老爺特意關照,讓我到邱月娥的房間,看看有什麽線索沒有?”
聽到這裏木餘算是明白了,敢情於翰東是找他來壯膽兒的!如果讓衙門裏的人知道這位古北口土地公竟然怕鬼,不知道會笑破多少肚皮,多少人心中的信仰會瞬間崩塌。
也不知道於翰東又觸了海掌櫃哪的黴頭,隻聽她氣衝衝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她房裏除了一包衣服什麽都沒有。她還跟櫃台上借了一百兩銀子呢,這麽大的數目我跟誰要去?”
於翰東道:“呦!邱月娥到底是什麽來頭,她敢借,您還真敢給!要是老爺知道,肯定先查你們倆是不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
海掌櫃自知失言,神情極其的不自然,“海棠,翰佬來查房,陪他上去吧。”
或許是基於這麽多年的交情,也或者是他馬上就要退了,反正於翰東沒有再追問的意思。
木餘也不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這個時候追問,對誰都不好。看著海掌櫃匆忙離去的身形,忖道:看來得找個時間問問海棠,這邱月娥一事她們肯定有所隱瞞。
海棠應聲走了過來,看到木餘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從桌上端起一盞燈,用手小心護著搖曳不定的火苗,“走,她的房間在樓上呢。”
怎麽都怪怪的!木餘瞟了一眼旁邊的於翰東,心道:還是待會再問吧。
三個人上著樓梯,於翰東沒話找話道:“海棠,佟林不在啊?”
海棠道:“奧!他上麥家去了。”
於翰東眉頭一皺,道:“他這個人挺閑不住的啊!”沉吟了一下繼續道:“聽說邱月娥在這等一個人來,不會就是等的他吧!不然他怎麽對這件案子這麽熱心?”
海棠輕聲哎呀了一下,為佟林辯解道:“翰佬,這好酒得見了佳釀,喉嚨眼癢;好釣得見了碧湖,就忍不住甩杆;這好查案的,見了女屍,有頭無頭都急著查個水落石出。他可不是跟你們掙功,你可別生氣啊!”
兩三句話的功夫三人就來到了邱月娥的房間前。
天已入夜,再加上陰雲密布,被打開的房間裏黑漆漆一片。雖然樓下人聲鼎沸,但邱月娥的房間裏說不出的靜謐,讓人心生一股子毛毛的感覺。
木餘道:“翰佬,你看是不是撒開兄弟的手腕,也好讓兄弟我去吃飯啊!”
於翰東道:“你看,來都來了,就一起進去看看吧。再怎麽說你也是捕快不是。”
雖然於翰東說的氣定神閑,但抓著木餘的左手更是緊了幾分。
木餘都能感覺到他的衣袖都有些濕了,這肯定是於翰東掌心的汗液造成的。
海棠將油燈放在桌上,“就這些東西,你們兩位慢慢查吧。”
於翰東帶著些顫音道:“海棠,別走啊!我有話問你。”
海棠看了眼一臉苦瓜色的木餘,不由得‘卟哧’笑出聲來,“我就沒見過您這麽膽小的。”
“坐坐,都坐。”
於翰東見兩人坐下,他也拉過一張凳子坐下,道:“你們不知道,我幹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怪事都見過,由不得不信啊!這次正好借你們兩個年輕人的火,壓壓邪!”
於翰東話音剛落,閉合的紙窗突然由外向裏被打了開來,半掩半合間發出喉呀的聲響,吞吐著涼涼的夜風,輕輕噓嘯著。燈火被吹的忽明忽暗,牆上的三條人影歪歪斜斜似乎被扭曲了般,更增添了一份莫名的陰森恐怖。
海棠心裏咯噔一下,站起身來,雙手抱臂輕輕摩擦,“哪裏來的一陣風啊!好涼啊!看來年輕人也壓不住了,翰佬、木餘大哥你們倆慢慢查,我先走了。”
於翰東本來就怕的要死,現在更是猶如驚弓之鳥,倏地站起身來,“我看還是過幾天再來查吧!”
木餘頗是無語的看著倉惶奔出房間的兩人,起身走到窗邊伸手將窗戶關住。僅剩豆大點火苗的油燈沒了風的侵蝕,瞬時明亮了起來。
要說木餘怕不怕鬼?不怕就是王八羔子的。不過他也是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可能存在這種東西的,才會如此鎮定。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個通透。一張床、一張圓桌、幾把凳子以及緊靠著北牆的梳洗架,雪白的牆上掛著幾幅不知何人書寫的詞句。
木餘走到床前將粉色的帳幔拉開、掛好,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枕邊的青色包袱,探手拿起,回身放到圓桌上。
借著燈光,他將包袱裏的衣物一一取出,仔細查看,輕揉細搓。可不是他有什麽特殊愛好,這可是他從電視劇裏看來的,像這樣神神秘秘的人衣服裏最有可能縫有夾層。
約莫過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木餘走出了邱月娥的房間,喃喃道:“看來電視劇裏的情節真是不靠譜啊!”
好一場大雨!從四更天直直下到晨起巳時才得停下,早已升上穹空的大日從烏雲的邊角裏了冒出頭來,頓時光亮了一大片。
四五隻大白鵝,踩著水花從巷中竄了出來,拍著雙翅‘軋軋’叫著。猛可裏又從巷中鑽出五六個稚童來,赤著腳穿著短衣,手裏拿著長短不一的木棒哈哈笑著追攆前麵的大白鵝。
大白鵝似乎是被逼的急了,倏地扭轉過身子來,直嚇的稚童哇哇怪叫著逃竄開來。等到大白鵝再次回轉身子,稚童再次聚擁著追擊而去。
鵝的主人、孩童的父母卻是沒有心思再管他們了,一群群一隊隊古北口居民相攜著湧進了臥虎山,隻為那兩百三十兩賞錢。
賈府。
“這玉扇不是你的手藝!”
賈盈煙借著透過紗窗映照而來的陽光,仔細打量著一把重不過四兩的玉製折扇。
麥玉芝道:“那笑兒爺,你看它到底值多少錢?”
賈盈煙搖搖頭,慈祥的笑容刹那消散,嚴肅道:“無論值多少錢,我勸你別碰。從什麽地方來,就送回什麽地方去。”
麥玉芝見到賈盈煙的麵容,聲音有些發顫道:“這笑兒爺,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賈盈煙將扇子遞還給麥玉芝,語重心長道:“這扇子上有你看不見的血!雨剛停的時候,錦衣衛僉事葛天儀來過我這一趟,而他正在尋找一把玉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