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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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住手啊”
剛出轎子的胡原麵對近在咫尺的左右兩柄利劍,嚇得是亡魂大冒。
胡原向著右手邊的劍士,帶著顫音道:“這這位一定是葛大人吧!”左手邊的佟林他是映像映像及其深刻的,斷不會是葛天儀。
葛天儀手腕翻轉,長劍歸鞘,利落中透著幾絲優雅。雙手負背側身而立,並不與胡原正麵對立,傲然道:“錦衣衛僉事葛天儀!”
胡原躬身施禮,卑微之態十足,隻聽他言道:“下官剛剛接到大理寺的急報,說大人來此尋訪著有公幹。我等未曾遠迎,還請大人海涵!”
guān chǎng上的人就沒有不怕錦衣衛的,哪怕你是勳貴閣老,隻要被他們找上了門,那也就離敗亡不遠了。就算是現在如日中天的東廠,論及恐怖程度來,拍馬也是趕不上的。
“不用客氣!”
葛天儀嘴上說著客套話,卻不曾多看胡原一眼,就好像是一頭大象永遠注意不到腳下是否會有一隻螞蟻。
他現在眼中隻有那孤狼一般的傲然身姿,這才是能與他平等對視的人物,或許勉強也稱得上英雄相惜吧。
胡原也是注意到了場上波譎詭異的氛圍,有心打破僵局,忙道:“外麵亂。下官的意思是請大人到衙門歇息如何?”
“不必驚動衙門,本座外麵朋友多。”葛天儀左手一抖披風,手插腰間,說不出的一股霸道威儀騰然而生。他看了一眼佟林,繼續道:“悶了找個人過過招,走動走動。”
“承讓,”佟林是不願再和此人多做糾纏,又向胡原一拱手道:“佟某向大人請安。”說完轉身就走。
“佟壯士佟壯士,”胡原說,“如果你有空不妨做個陪,與葛大人一同飲酒。”他不知其間種種,隻以為二人乃是舊相識,故有此邀請。
“佟某正在搬屋子,下次再討饒大人。”佟林出於禮貌的回轉身子客套了一句。
一聲輕哼,葛天儀道:“不是怕喝醉了,是怕丟了你那把劍吧!”他臉上滿是那種以己度人的譏諷笑意。
“劍不是係在我腰間,而是係在我心裏。劍動心動,它離不了我,我棄不了它。”佟林也不與他多做理論,說完不再停留,腳步邁動就入了悅來客棧。
大觀廳。
長城下。
佳肴一席。
在那種雄闊蒼涼的意境下,別有一番談笑風生中揮斥方遒的豪邁之感。
隻可惜‘慷慨悲歌之士’廳中一個也無。
葛天儀和胡原各坐一側,於翰東、程咬銀、雷大力如同護法金剛站立在胡原身後,木餘竟也赫然在列。
雖然剛見麵,胡原卻已深刻認知到這位葛大人的不好招惹,多一個人就多一分膽氣。
身在體製內,就要受管製,木餘現在是體會的格外深刻。掀桌子拍拍屁股就走人,又有幾人能像孫猴子般肆意。
胡原臉上滿是那種迎合上官的假笑,再次拱手施禮道:“大人駕臨古北口,又為邱月娥一事懸賞兩百兩,不知這其中又因為什麽?”
木餘不由得豎起了耳朵,他昨晚已聽聞這個消息,不過這個邱月娥一案處處透著詭怪。他又有些慶幸上得樓來,或許能聞得一些個中內幕。
葛天儀站起身來,來回度了幾步,似是在考慮要不要說明情由。
隻聽刷的一聲,葛天儀將扇麵展開,輕搖兩下,斟酌道:“這邱月娥是宮中的一名司禮女官,她帶走了劉祖公的一樣好東西,據說她打算從這出關去,所以我便奉命追了過來。”輕歎一聲繼續道:不料她遇了事,身上的東西也無從到手。”
木餘隻聽得內心一陣搖曳,了不得啊,這還牽扯上宮內秘聞了。
劉祖公?應該是劉瑾吧!
胡原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不知是什麽東西啊?”
葛天儀啪的一下將折扇閉合,沉聲道:“一把玉折扇!”
玉折扇?
木餘臉上不起絲毫波瀾,心下已是波濤起伏。他昨天晚上用餐時,麥玉芝來找海棠,隱隱就提起了要為一把玉折扇尋找買主的事。
會不會就是這把?
邱月娥借用一百兩銀子,所以才用玉折扇抵押。隻不過她們二人還不知道已經惹上了天大的麻煩了,一但與宮內的事務牽扯上,殺頭都是輕的。
葛天儀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討論,轉而問道:“這個姓佟的是怎麽回事?”
胡原頗有些詫異,他不是你的朋友嗎?隻不過這句話是萬萬不能問出口的。老老實實回答道:“他是浙江鎮撫司的。”
“他倒是當差的好材料。”
這句話到底是讚賞,還是貶低,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啊,”胡原說,“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吩咐。我料想他不會推辭的。”
葛天儀走到敞開的窗口處,看著一樓大廳熱鬧的景象,誰又能想到古北口已經是暗流湧動了。他頭也不回的說:“如果我要他每天為我捉一百隻雞,炒香尖。他能辦得到嗎?”
他說的很是認真,其餘人聽得也是很認真,不過都被他這天馬行空般想法弄得呆住了。
“這這”
胡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哈哈哈哈”
葛天儀的笑聲一起,眾人算是鬆了一口氣。
一張一弛,一緊一鬆,葛天儀輕鬆的便將眾人的情緒玩弄於鼓掌之間。
程咬銀不愧是八麵玲瓏的剔透人,馬上附和道:“這個人特別愛管閑事,讓他捉兩百隻雞也不多。”
於翰東道:“佟爺手上有兩下子。肚子裏與小的一樣沒有什麽墨水,說話挺衝人的,您別見怪。”
葛天儀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隻是輕輕一嗅,又放到桌麵上,“他到貴寶地有何公幹?”
胡原據實以答:“據說是找一名女子,叫做曹翠鶯的。”
“何以知道這個曹翠鶯不是邱月娥呢?”
胡原聽得一怔,“這個這個,下官倒不曾想到過!”
“你要是想到了,就不會窩在古北口這麽多年,隻能搬弄墓地了。”
這句話似是他無意中的感慨,但到了胡原耳中不啻一聲驚雷炸響,三魂立時跑了兩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