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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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早,陳靈恬便火急火燎地從家裏趕來,連早飯也顧不得吃,風塵仆仆的,發揮平日的女王氣質,一腳踹開獨狐玄家大門,張口便叫:“獨狐玄?”
卻見頭上頂著個大包的獨狐玄正嘴裏含著個麵包,一臉驚愕的看著她。
“那個,我隻是過來看看你死了沒。身為你的主公,總得為你收一下屍嘛!”陳靈恬捋了捋淩亂的頭發,解釋道。
獨狐玄愣了一會兒,竟指著她拍著桌子大笑起來:“主公,你沒事吧?這一身乞丐造型很貼切嘛!臣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加了丐幫了?哈哈哈哈!”嘴裏剛咽進一半的麵包別噴出,四處亂飛。
陳靈恬強壓心中的尷尬,坐在桌前,道:“這不是關心我的玄兒嘛!”這一下,弄得獨狐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由做嘔吐狀:“主公,你就別惡心我了!”
卻看陳靈恬,一臉黑線,右手猛地一拍桌子,竟震得桌上的玻璃杯碎開,杯中的牛奶流了一桌。不待獨狐玄投訴,已一聲吼出:“你小子,告訴我,昨天晚上到底怎麽回事,要死沒死的!害我白擔心了一個晚上,今天早飯都沒吃就趕來了!”
“哦?主公你還沒吃早飯?”獨狐玄卻一拍腦袋,“倒是臣的失職了,待臣再去備一份來,與主公同食!”話音剛落,陳靈恬再看時,獨孤玄的位子上已經空空如也。不一會兒,廚房裏便傳來鍋碗瓢盆的樂章,眨眼間,陳靈恬麵前便出現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餐——一碗玉米粥,一盤西紅柿炒蛋,一份包子饅頭。雖然簡單,但貌似挺搭配的。
獨孤玄那笑眯眯的臉已經貼在了桌邊:“主公,嚐嚐臣的手藝,五星級早餐呢!”陳靈恬臉上雖現出不屑一顧,但心中卻有些歡喜。輕抿一口,不由讚道:“不錯,真的不錯,看不出來,平時你這啥事都吊兒郎當的人也能有這樣的好手藝!”
獨孤玄重新取了一杯牛奶,邊喝邊道:“好吃就慢慢吃,等下你再把你那頭發啥的重新打理下再去學校,免得別人說我照顧不周。”
陳靈恬抬起頭來:“什麽意思?什麽你照顧我?”獨孤玄連忙擺擺手:“沒,沒,你慢慢吃。”陳靈恬那淩厲的目光,看得獨孤玄心中直發毛。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快說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陳靈恬倒記起來了。
獨孤玄摸摸頭上哪個大包,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不過昨天被砸昏之後,耳邊不知是誰一直在那叫,說什麽讓我去秦始皇陵救誰,早上約莫六點,我才晃悠悠地醒過來,身邊就放著那本《太虛劍行錄》。”獨孤玄說著,轉身從櫃子頂上取下那本書。
“這就是那《太虛劍行錄》?”陳靈恬伸手接過來,翻了翻,臉上驚疑愈盛,“這就是一本白紙嗎!”
獨孤玄也是萬分奇怪:“我也很奇怪,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我看的時候還有一句話,現在怎麽就沒有了?”“哪句話?”陳靈恬眉頭一皺。“諾,就是這句話。”獨孤玄拿來一張紙條,“剛剛我順手就把它記下了。”
“帝劍封於秦皇陵,玄靈二帝須前去。”陳靈恬輕聲念著這句話,猛然想起昨夜耳邊的輕喚,不由臉色大變。
“主公,怎麽了?”獨孤玄以為陳靈恬身體不適,關切地問道。陳靈恬光潔的額頭上已滲出密密的細汗:“昨夜,我耳邊也不時有人在說去秦始皇陵救誰,我本來隻當是太擔心你了,出現的幻覺。現在看來,這件事有些詭異呀。”獨孤玄敲了敲腦袋:“要不,去學校找半仙兒卜一卦?”“嗯,如今也隻有半仙兒有能力弄清楚這件事了。”陳靈恬略微遲疑,心下騰升一絲不安。
“哇,玄哥,今天你竟然沒有遲到誒!怎麽啦,拜倒在我們美麗大方的陳老師的石榴裙下了?”見到二人並肩入場,猴子叫出了聲,誇張的語氣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少廢話!我今天可沒有心情和你們開玩笑。”獨孤玄一眼瞪來,嚇得猴子連忙轉過頭去,閉口不言。
“哎哎,玄哥莫生氣,本人已經知曉二位的來意了。”另一邊,半仙兒搖頭晃腦地站起來,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緊不慢地說道,“隻不過此事不宜宣揚,可否讓我們尋個清閑之地,咱師徒三人坐下慢慢聊?”看著他笑吟吟的樣子,獨孤玄不再多說,轉身出了教室門。陳靈恬猶豫片刻,道了句“自習”便緊跟著出去了。隻留下滿教室的同學們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議論紛紛。
且看獨孤玄三人,走進陳靈恬的辦公室,小心地將門鎖好。對門的老師都驚疑:這三人不會要幹什麽壞事吧?
陳靈恬坐下,小心地說道:“半仙兒,我們想請你幫忙卜一卦,看看吉凶如何。”半仙兒徑自撿了張椅子坐下,擺手阻斷了獨孤玄正要做的解釋,麵帶微笑地說道:“不用作過多解釋,鄙人已知曉兩位要問什麽了。應該是昨晚天降流星雨,《太虛劍行錄》現世之事吧?”
“不愧是半仙兒!”獨孤玄搓了搓手,歎口氣道,“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個,而是……”“而是《太虛劍行錄》上所寫‘帝劍封於秦皇陵,玄靈二帝須前去’一句話,以及老師你與玄哥昨夜耳邊不時傳來的呼喚?”半仙兒接下他的話頭,一語道破玄機。
陳靈恬已是信服不已,連連點頭:“不錯,但希望你解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半仙兒取出一大堆卜卦專用的儀器,整齊地碼在桌上,道:“莫要擔心,待我占卜一二便知!”隨即有條不紊地做起法來,口中念念有詞,很是正經。
獨孤玄看著滿桌的儀器,不由驚訝,悄聲對陳靈恬道:“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帶在身上的!”陳靈恬心中暗歎算命的還兼修魔術,但見半仙兒那認真的模樣,便輕輕揮了揮手,示意獨孤玄閉嘴。
不多時,半仙而已解讀出卦象,沉聲道:“此乃大凶大吉之象呀!”
獨孤玄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吉大凶從何說起?”“卦象上說的是——玄武拒屍。卦辭為‘二帝初探凶陵墓,秦皇破關遭此劫’。怎麽解釋呢?玄哥本命獨孤玄,玄武拒屍,其中‘玄’指的就是玄哥,那‘武拒屍’即指以一人之力戰敗皇陵血屍。由此看來,卦中說的是你們兩個呀,應該去秦始皇陵,打敗秦始皇,破了此劫。後續卦爻則是‘得天子劍一夜暴富,市拍賣行勇斬劫徒’,說的則是度過此劫後的事情了。”半仙兒徐徐說道。
“去秦始皇陵打敗秦始皇,和一個死人打,在逗我麽?”獨孤玄暗自嘀咕。
“如果是這樣,我們應該怎樣度過呢?”陳靈恬問。
半仙兒卻捂住了嘴,嘟噥著:“天機不可泄露,該說的我都說了,怎麽渡劫就看你們自己了,再多說一點,我會遭天譴的!”仿佛為了應證他的話,天空一個驚雷炸響,驚得半仙兒從椅子上跌下來,忙跪在地上虔誠地磕了一陣響頭,嘴裏連說對不起。好一會兒,半仙兒才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慶幸道:“躲過去了,躲過去了。”
“不會吧,真遭天譴啦?”獨孤玄被這奇異的一幕震撼了。“什麽不會吧,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就被劈了?要不是為了你們,我會講這麽多呀?”半仙兒一陣埋怨。
“好了好了,多謝半仙兒同學!”陳靈恬安慰道,“你先回去吧,我和玄兒再商量一下。”“好好,辦完事了就趕人,果然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呀!”半仙兒嘀咕著走出去。
獨孤玄見了這一幕,不念笑出聲來。“玄兒,你要去秦始皇陵麽?”陳靈恬問道。其實,此刻她的內心也是挺糾結的,去吧,皇陵又太凶險;不去吧,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麽稀奇古怪的事?一時間陳靈恬也拿不準自己想要獨孤玄做出什麽回答。
獨孤玄此刻內心也頗為迷茫,他何嚐不知道此事的凶險?況且半仙兒那句“打敗秦始皇破劫”在他看來本身就是一句笑話——何人不知秦始皇已經死了兩千多年,和一個死人打,難道是鞭屍嗎?但半仙兒有幾時會撒謊?他們一時進退兩難,如何抉擇都成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去吧去吧,唉,如今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還是去了,看情況再做打算吧。”獨孤玄萬般無奈,但骨子裏年輕人那股闖勁還是占了上風。
“嗯,後天就是模擬考,考後會有兩周假期,我訂一下火車票,你也適當收拾收拾,具體時間,到時再說吧!”陳靈恬作出打算,獨孤玄點頭同意。
夜晚,登上qq,已是一大堆的人頭在跳動。
“玄哥你今天怎麽會和老師一起進來的,是不是你在街上閑逛被抓了?”
“玄哥,今天你們找半仙兒去算什麽卦呀?你行行好告訴我唄,我好奇心好重的!”
“對了,半仙兒今天一個字都不說,太不夠兄弟了,玄哥你最好了,告訴我唄,求求你了,我發誓絕不說出去!”
“誒,那個昨天晚上有流星雨呀,天上有一個奇怪的紫光飛過,降落點好像在你家附近哦,徐昂,是不是那什麽《太虛劍行錄》啊?”
“半仙兒說此事極為凶險,不知道玄哥你要怎麽處理呢,自殺升天?”連著三個問號。
一連串的問題搞得獨孤玄都不知道該回答哪個了,心中正苦惱地感歎現在的小夥子們對算命神學的癡迷呢,半仙兒也擠了進來:“玄哥,此去秦始皇陵,你們主要目的並不是打敗秦始皇(你也打不過)而是找到劍閣,其中封印著一把神劍,威力非常,與你也頗有淵源。”
獨孤玄正想細問,卻見他的頭像灰暗下去。“怎麽回事,這麽急?”百思不解。
第二日,卻驚聞半仙兒的死訊。
“你說什麽?半仙兒死了?!怎麽死的?”獨孤玄一聽到半仙兒死亡的消息,拍案而起。“昨晚有人見到有一道閃電劈到了半仙兒的房子上,隨後就聽到了半仙兒的慘叫,鄰居進去看時,半仙兒已經倒地死亡,全身跟焦炭一樣黑。唯一奇怪的是半仙兒家的門窗完好無損,專家正在調查閃電是怎麽進入房間的。”一知情者道。
陳靈恬麵色悲戚地站在講台上,緩緩開口:“昨晚我們班的半仙兒同學在家中意外死亡。經法醫鑒定,半仙兒是被數萬伏特的電流擊殺,也就是說,他是遭雷劈而死。不過,半仙兒卻留下了一封信給獨孤玄同學。警方考慮,還是交給玄兒吧。玄兒,你看看。”
陳靈恬取出書中夾著的一封信,上麵用毛筆寫著“敬致獨孤玄收看”。
獨孤玄忙將信展開,信的內容如下:
“玄哥,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想必世上已經沒有我半仙兒這號人物了。我為自己卜了一掛,知道今晚我必死無疑,大概是泄露了太多天機了吧!不過你們犯不著為我傷心,指不定我死後玉帝念我功德無量,我羽化登仙了呢!不過時間緊迫,我隻能敬告玄哥一句,皇陵內凶險無比,萬望此去完事後,切莫久留,恐墓中有變。還有,此信內容亦係天機,萬望不要傳看,禍及玄哥與爾主公。半仙兒,去也……”
此刻,獨孤玄的眼睛已是濕潤泛紅,騰地,心中升起一片悲哀:天命不公啊!
“玄哥,信上講了什麽?”眾人問道。獨孤玄將手中的信撕得粉碎,輕聲道:“沒什麽,沒什麽,隻是半仙兒的一些廢話,不必上心。”手伸出後窗,輕輕一拋,漫天紙屑洋洋灑灑,四散而去。
見此情景,眾人雖對信中內容分外好奇,卻也對獨孤玄心中所想心知肚明,都識趣的閉上了嘴不再多問。
眾人心中都默默感傷,一整天,悶悶無語。陳靈恬平時雖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但半仙兒好歹也是她教了幾年朝夕相處的學生,平時也很熱心,不時幫大家卜個卦脫個難,況且此次半仙兒的死多半是天譴,心中更是惆悵。
黃昏,獨孤玄站在天台上,看著遠方漸漸沉淪的夕陽,不由想起半仙兒的信,喃喃道:“半仙兒,一路走好!這次玄哥可沒有泄露天機,希望你能早登極樂,莫要掛念我們。我這一生都會記得有你這好兄弟。原來是你別再為我們泄露天機了。再見!”
晚風徐徐的吹,淡淡又濃鬱的愁緒飄蕩在空中,像cuī lèi彈一樣,獨孤玄淚止不住的流,一顆顆直落下去,跌得粉碎。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獨孤玄轉頭一看,原來是陳靈恬。“主公,你怎麽上來了?”
陳靈恬卻不言語,隻看著他,良久才道:“玄兒,半仙兒的死,不好受吧?”獨孤玄艱難地點了點頭。“人各有命,半仙兒也是該有此劫,寬心便好。”陳靈恬看著那張平日裏笑嘻嘻而此刻卻異常滄桑的臉,有點兒心疼,伸手輕輕地替他拭去臉上的淚水。
“唉,此去秦始皇陵,也不知是對是錯。不過半仙兒為我們而死,我們也應該去看看,不能辜負了他一片心意。”獨孤玄道。陳靈恬默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