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夢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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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風鎮木家獨孤玄接函,著三日收拾完畢,赴火風鎮與方鶴、秦鸞兩位師兄、師姐共赴方寸學院。”木家之內,木力正與幾名長老商量推薦人選,忽聽屋外一聲長喝,忙出門看。卻見那半空之中,一個中年人踏著劍禦風半空中,手中拿著一封古樸信函。一絲不苟地念著。看那服飾,應是方寸學院的人了。
木力拱手道:“在下木家家主木力,請將錄取通知書交給我,代為轉讓。”來人冷哼一聲:“獨孤玄呢?叫他出來接函!還未入學就這麽大架子麽?”木力再行了一禮:“獨孤每次目前不在木家。木力恐耽誤了前輩輩辦正事,故此請求。”“也好。”來人將手中信函一丟,抽身便走。
“好大的架子。”木家一長老搖頭道,木力製止他道:“人家是內院導師,自然眼比天高。休要多言,免得被他聽了去。”那長老悶哼一聲,不說話了,隻是麵上仍是不平。
“家主,這獨孤玄是何人?我記得木家沒有這一個後輩啊。”木家一位掌管人事的長老疑惑道。木力瞥了他一眼:“我不跟你們說自有我的道理,你們以後不要再問了,還有,”他舉起那信函,“這件事也不要提起,尤其是外人,更是容家人,但我可以給你們保證的是,這個人到來,容家會栽跟頭。”
“哦?”一眾長老都驚奇道,“莫非家主已與他聯手不成?”木力默認。
“能進內院,自是好的,可要弄垮容家,他一個人幫助不太很大吧?”一人有疑議。木力道:“那就等,等他個三年五載,也就有幫助了。來人,備車,我去趟火風鎮。”又嘟囔道:“還是我親自去比較安全。”
“這個方鶴!”獨孤玄將信函往桌子上一拍,“人而無信,真不知其可也!”張小寶揮揮手:“小李,給大哥端杯菊花茶,消消火。”獨孤玄一飲而盡:“三天後我再去找他算賬!小李,再來一杯!”
夜晚,獨孤玄躺在張小寶的院子裏,那片草地不久前才被丹無極掃蕩了一次,如今還是光禿禿的,草梗紮得人有些疼。“主人。”帝靈兒站在一旁,“你真的要去內院?”“不去。”獨孤玄道,“當年在現代時就受夠了這種變相的歧視。本以為這裏人人均可修煉,全無天賦好壞之別,隻有實力早低之分,沒想到,跑出個方寸學院又搞這一套。說不去就不去,我還是跟普通大眾接接地氣。”
“可是,外院有許多是家族的紈絝子弟,品行不及,更是無法忍受。”帝靈兒道。獨孤玄笑起來,“正是這樣,我才要去外院。外院之人人脈較廣,混熟之後可以托他們找一找主公的線索。再者,並非所有人都不學好,有些迫於家族競爭壓力更會努力。畢竟此間各家族少則數百人,多則上萬人,子弟一大堆,不像我們那邊,個個都是獨生子女,生下來一切就非他莫屬,那才叫真正的紈絝子弟!”
帝靈兒有些黯然:“主人這麽久了還沒放棄恬姐姐嗎”獨孤玄看向她:“從未真正找過,何談還沒放棄?”“可是恬姐姐都沒來找主人,她都放棄了,你又為什麽要死纏爛打呢。”帝靈兒埋下頭。
獨孤玄隻是笑:“主公心思深沉縝密,找我一事必定已經規劃周詳。隻是我現在默默無聞,劍靈大陸之大,想找到我無異於大海撈針,至於說死纏爛打。”他頓了頓,“隻有死纏不放才有一絲機會喲。”這句疑有所指的話,讓帝靈兒心髒驟然一頓,又猛烈地跳動起來。
“隻是……主公現在一定會好好的,天靈在她身邊,定會保她無恙。”獨孤玄說著,眼中的憂慮卻是掩飾不住,叫帝靈兒看見,更刺得她眼睛發酸。“今夜且就著星光安眠。”獨孤玄閉上眼。
恍忽間,神思似乎離體而去,輕飄飄地飄向了那無盡的天空。而後靈台一震,轟然清醒,四下視之,卻見正處於一片虛空之中,四周有數百根晶瑩剔透的玉柱,高高聳起,直達霄漢。
“這是何地?”獨孤玄心中訝異,忽聽一陣鐵鏈擊打的乒乓聲,那玉柱正中光芒一閃,一把鋒利長劍現身,劍身上卻是覆蓋著無數奇奧的符文,一直蔓延開,直到那些連接在玉柱上的鐵鏈上。“封印?”獨孤玄下子明白過來,“不過為何封印一把劍呢?”
“哈哈,這把劍可不是普通的劍。”身後有人爽朗一笑,獨孤玄回頭一看,卻見一個身火紅的男子大踏步走來。對他和煦一笑,男子又開口道:“這把劍用是上古的三大虛劍之一。其名焚寂。”“虛劍焚寂?”獨孤玄猛然想起當日初來此地時,在那時空遂道之中,自己曾見《太虛前行錄》自行翻開一頁,顯現出的把劍的圖像,而那旁邊的注釋,正是“焚寂”二字。隻不過當時還有兩句詩一並顯現,自己倉促間沒看清,伸手去抓《太虛劍行錄》,卻隻是撕下了一頁白紙。如今那張紙正在自己收天囊裏靜靜躺著。
“正是焚寂。”那男子盯著獨孤玄,“它被封印此地三萬六千載,孤獨寂寞,今日總算見到了一個活人。”“被封印了三萬六千載?那真是太慘了。”獨孤玄道,“不過既已成虛,又有誰可以封得住它?”火紅外衣男子指了指頭頂:“雖說成虛之後天下無敵,但也僅是天下罷了。”“那倒是。”獨孤玄明白他所指何物,“隻不過我不明白的是,它為什麽老是對劍虛出手呢?前有火元劍虛子,後有焚寂虛劍,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啊。”
“因為……”男子正要開口,卻聽上頭一陣轟隆隆的雷鳴,因而笑道,“喲,你瞧,上頭的小娃娃不太高興了。被人要抖出老底可真不開心。”“那便不講了吧,你可能挨那一下劈吐口血就算了,我挨一下可就灰飛煙滅了。”獨孤玄道。“那倒是。”男子頗不客氣地點頭稱是,“不過,焚寂待了這麽多年也乏了,想出去走一走。”獨孤玄嗬嗬一笑:“上頭封印的它,它怎麽走?”“你來。”男子道。獨孤玄笑笑,後退一步,“我力量綿薄,怕是力有未逮。”
“那我助你一臂之力。”男子一手抓來。獨孤玄往旁一閃躲過來:“你想幹什麽?”“借你之手,破開封印。我碰不了那些符文,一碰我會被三千道雷擊打。”男子眼睛泛紅,露出邪魅笑容,一掌探出,便揪住獨孤玄衣領,把他提過來,一股強悍的凶戾之氣撲麵而來。獨孤玄大驚:“原來,原來你就是焚寂劍靈!”
“答對了,但沒獎勵。”焚寂劍靈將獨孤玄靠近被鎖住的劍旁,將他脖子向劍刃上貼去,道:“一個小小的劍師,竟是擁有如此不匪的帝之本源,真是浪費,今日就讓你以你的血解開封印,放出我本尊,給你的人生升華吧!”獨孤玄的脖子已被劃開輕微的小口,一粒血流出,立刻被焚寂劍吞噬。焚寂劍發出一陣歡鳴。“看來它很喜歡你的血。”劍靈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獨孤玄呼吸有些困難:“這,這是什麽妖劍!竟以吞食人血為樂。難道要被上天親手封印!”“妖劍?哈哈哈,說得好,就是妖劍!等我這把妖劍破開封印,就能去找那家夥報仇了!三萬六千載,今日我焚寂終於可以重見天日,再展我萬年前的雄風了!”男子哈哈大笑。
“不要給朕得意忘形了!”獨孤玄眉心紅芒再次顯現,一股極強的氣脈,衝開男子的手,而後合掌為拳,在男子驚駭的目光中,一掌將他轟開百丈。“咳!”男子吐一口血,目光滿是驚駭,“這,這是……”
獨孤玄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脖間的傷口迅速愈合,冷聲道:“所謂的虛劍,不過如此。”
“你究竟是誰?”男子擦去嘴角的血跡,冷聲道,他是劍靈之軀,傷勢恢複起來比人類要快許多。“乖乖被封印著好了,不要老想整什麽幺娥子。”獨孤玄撕開空間,“今日乏了,睡覺去了,就不計較你搶我一滴血的罪過,再見了。”獨孤玄正要進去,眉心紅芒迅速消退,人一歪,昏倒過去。
“耍我!”男子伸手要把獨孤玄抓回來,後者身軀正迅速隱去在空間裏,他可不想錯失如此破封良機。不料,虛空之中劍光一閃,將他震得又是一口老血噴出來,看著那道浮現出的人臉,男子目光陰沉:“炎玄,你又多管閑事!”炎玄秀發一甩,粉顏微微一笑很傾城:“當年虛老先生給你占卜過,非得四萬七千載方得脫身。如今才是三萬六千載,怎麽,三萬年都等了,剩下一萬年熬不過去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男子將牙咬得吱吱響。炎玄道:“虎沒落平陽之時,犬可不敢欺,但你沒被封印時,我也不懼與你比劃幾招,怎可用這句不貼切的話?”“不跟你呈口舌之利。”男子後退回劍中,“今日你占偷襲之利,我不與你打。但你記住,這個仇我一萬一千載以後再報!”“隻怕你出不來嘍。”炎玄聳聳肩,看向獨孤玄下落之地,縱身飛下去。這片空間再次被封印。
男子嘴角揚起笑容:“隻是這人的一滴血已生效,隻怕用不了一萬年吧?”那劍身上,印文已有一處斷裂,而那斷裂之處,下是獨孤玄方才鮮血滴下之處。“有時,天算還真不如人算。”焚寂劍靈大笑之聲久久回蕩。
“嗯?”獨孤玄驀地睜開眼,天已大亮,卻是適才做了一回黃梁之夢。夜裏露水重,獨孤玄的外衣沾濕了不少。“少睡多夢,是不祥之召。”獨孤玄晃晃腦袋,自顧自地說,“隻是不知怎麽會夢到這等凶戾之事。”好在獨孤玄心大得很,不多時,便將其拋在腦後忘得個一幹二淨。
“獨孤先生,木家派人來說,晚上在木家為你舉行宴會踐別。屆時柳家家主也會秘密到訪。”小李道。獨孤玄笑了笑:“麻煩你和那傳話的夥計帶句話,說我白日裏收拾妥當,晚上必定會到場。”小李又退下了。“唉呀,此間事快要了結,到了方寸學院又會有怎樣一番奇遇,真是讓我期待萬分。”獨孤玄昂視天空。
晚上呼嘯而至。
“踏踏踏。”馬蹄在青石地麵上蹬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音襯托得青風鎮的夜晚分外靜謐。但越往裏去,漸漸便有隱隱約約的談笑聲傳來,而後觥籌交錯的乒乓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聲。“這是已經開始了?”獨孤玄愕然,“我們來晚了?”
木家門口一個小廝已看見了靈算館的馬車,慌忙跑進進去報告,不多時,木力攜幾個長老笑容滿麵地走出來迎接。獨孤玄下車:“木大哥,我這來的還不晚吧?怎麽已經開始了好像?”木力笑道:“你來的還真不晚,隻是柳暗那家夥和我們一幹人等肚子餓得早了點。”獨孤玄臉一紅,好在夜色下並無人發覺。
“請!”木力將獨孤玄迎進去,“柳暗,看看誰來了?”迎暗扭頭,將酒杯舉起來:“這麽晚了,主角終於來了啊!”獨孤玄接過來,一飲而盡,將酒杯倒轉過來:“讓諸位久等,先自罰一杯。”柳暗指著他笑起來:“還是獨孤小友懂規矩,不像某個家夥,虧還是一家之主,點規矩都沒有。”木力知他在怪自己沒有派人去接獨孤玄,心中理虧,就默默挨了他這一刀子,隻是笑著。
“來,為獨孤小友即將入方寸學院修行,幹!”木力舉起酒碗,他生性豪邁,喝酒嫌杯子太小家子氣,從來隻用半鬥大的瓷碗。“木家主好酒量。”柳暗晃晃手中的小玉杯,“這牛飲我是受不了的。幹!”瞬間隻剩喝酒的嘟嚕聲。“哈哈,痛快!”眾人皆大笑起來。
“來,獨孤小友,這是方寸學院的信函,你的錄取通知書。”木力從袖袍裏摸出一張古樸信函,塞到獨孤玄手上,又不懷好意地笑起來,“不過你想進外院似乎又不太可能了。沒辦法,誰叫獨孤小友人中龍鳳,天資卓絕呢?”獨孤玄笑道,“這不過是一個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罷了。今晚先不作理會,改日我再去找那些自以為是的老家夥談一談。”夜色映襯下獨孤玄分外的邪魅。
木力打個哆嗦,幹笑一聲:“不談了,來,喝酒!喝!“獨孤玄舉起酒杯與他碗沿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