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朕身處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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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把祖父殺了?”莊柔充滿警惕地看著他,隻要有任何不對勁,她就把莊策從樓上撞出去,抱著他砸到底。

    到時他不死,也得摔個半殘,輕功都別想使出來。

    看著她劍拔弩張的樣子,莊策不屑地說道“你當我是什麽,還沒喪心病狂到這一步,祖父是在天牢中被仇家害死的。”

    “過幾天,我便找個由頭,把他們滿門抄斬,把仇家都弄死,以後就可以輕鬆些了。”

    這是下了多大的一盤棋,真是不敢想象。

    聽著就覺得頭痛,莊柔不想再說莊家的事,反正與她無關。

    使勁折騰吧,全家弄成流民的時候,討飯到她門口時就大方地賞一口好了。

    於是,她把話頭給引開來,“你到底想讓我幫什麽忙,說清楚些,別摳摳搜搜地不說清楚。

    莊策手拿折扇虛空畫了個圈,微微笑道“我要救下唐元廣下令殺的人,除了驅蟲,還要你從中幫忙。”

    “像你這樣的強者,一時半會我可找不到,有你在的話,我們的死傷會特別的小。”

    莊柔挑眉道“就是給唐元廣找麻煩?這個我喜歡,整天光驅蟲實在太無聊了,我又不是大夫。”

    她早就對驅蟲膩了,整天要麵對那些顫抖還特別不信任你的人,瞧著他們的眼睛裏爬出惡心的蟲子,根本就不是她願意做的事。

    現在多了搞事,那驅蟲也開心多了。

    她用手肘撞了一下莊策,笑嘻嘻地問道“今天有行動嗎?有你們在搞事,孝列帝要是有一天不幹點壞事,都對不起你們。”

    莊策無語地看著她,從剛才的拒絕到現在的主動,隻不過是多了個要搞事,早知道就不和她說什麽謀劃了,她根本就不在意。

    不過有她出手的話,很多救人的行動可以提前了,這人又死不了。

    莊柔一臉快給我找點事的眼神,興奮地盯著他,就等著他開口了。

    “有個將軍,人被我們找死囚替下,但他的家眷已經被關了起來。”莊策想了想說道。

    “男的充軍發配時我們可以在路上搶人,女眷全部要罰入教坊,分散後救起來太麻煩,今晚我派人接應你,把人全部搶出來。”

    莊柔說道“聽你這口氣,關的地方就不是天牢。”

    “怎麽,你隻想做難度大的事,這種瞧不上?”莊策打算激她一下,省得她嫌事小不願意動手。

    莊柔搖搖手,解釋道“怎麽會瞧不上,做是沒問題。但我劫了人,錦龍宮總得去查是誰幹的,你們要是查不出來,不是顯得很廢物。”

    “然而你們並不是這種無能的人,那不就會被懷疑,是不是故意瞞報,連唐元廣那種笨蛋都會懷疑了。”

    莊策是有應對此事的辦法,替死鬼多得是,但他也想聽聽莊柔的意思,這人鬼點子多,容易說出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來。

    他說道“說出你的想法來聽聽,要是好就用你的。”

    “你直接上報說是我做的不就行了,最好弄得全城都知道此事,反正你們都打不過我,就算查到我也捉不到人,這很合理。”

    莊柔興致勃勃地說道“這樣不止可以洗掉你們的嫌疑,你還能把對我們不利的人派過來送死,一石一窩鳥。”

    “這麽想出風頭,你為何不去唱戲?”莊策越發得肯定,她和莊猛是同類魯莽的人,隻不過她比莊猛更狡詐。

    莊柔不滿地切了聲,“我隻是討厭唐元廣罷了,對你這麽有利的事,你還有意見?”

    “不敢。就這麽定了,我帶你去商議一下晚上的事。”莊策在窗口看了看,意示她看不遠處的一道角門,“看到那道門了嗎?我會讓馬車停在那,你看到就下來。”

    “記住,別讓人看到你,不然我又得被祖母盤問了。”

    莊柔嗬了一聲,“她應該活不到我哥哥登基那天。”

    莊策斜眼瞧著她說“我說過了,我沒這麽喪心病狂。”

    “哦,那你還不趕快去叫馬車?”莊柔心裏嗬嗬兩聲,鬼信你。

    莊策是做大事的人,遇到莊柔這麽討厭的人,他也忍得住,甚至因為謀劃的事可以進行得更順利,心情變得很愉悅。

    當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角門處,莊策出現把下人支走,莊柔便閃出佛塔,一路衝到角門麻利地鑽進了馬車。

    打掃的下人都不知道,佛塔裏還藏了這麽個人,那些扔在塔頂的被褥,也隻當作是抄家後這家無處可去的下人,暫時落腳用的。

    下人把被褥收起來一扔,便再沒人知道這裏有過什麽人。

    莊策那邊早已經準備好,現在加上莊柔這個好的變數,隻要把時間提前便可。

    當晚,城西一處臨時被征用,拿來當牢房的宅子,被人襲擊了。

    闖入的人沒有蒙麵,手持紅黑色大盾,半截斷刀,在宅子裏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

    隻不過是看守家眷,一群老弱婦孺哪用得著多少兵,也沒人想到,有人膽敢在天子腳下劫獄。

    臨時抓來當看守的士兵,哪擋得住這個闖入者,沒過一會就全被掃翻在地。

    等到支援來時,整個宅子裏關著的三家家眷,足足三十多人,全被劫走了。

    看著自家地道裏那三十多個驚恐的婦孺,莊策深吸一口氣,就怕自己忍不住罵出口。

    他就隻準備好安置十幾人,沒想到莊柔把其它兩家的人也給帶了出來,雖然也是被迫害的官員家眷,可那兩家沒有這麽大的價值。

    但人已經救了回來,莊策也不能把人殺掉或是放了。

    而莊柔此時還叉著腰,對那些已經認出莊策而瑟瑟發抖的婦孺說道“大家不要害怕,這人已經不做壞事了,現在正在救被蠢皇帝迫害的官員和家眷。”

    “這堆皇帝想弄死莊家,所以他們要給皇帝點臉色看看,不然還真是反了天,不知道青梁是誰說了算。”

    “……”眾婦孺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太大逆不道了,讓人懷疑這是不是錦龍宮給她們下套。

    莊策快被她氣死了,吩咐手下把官員家眷先帶走。

    他們修了密道,布置了很多藏身點,足可以藏下這麽多人。

    送出城的話,也得等風聲過掉,分批往外送。

    人全部被帶走後,莊策說道“下次帶回我們要的人就行,其它的不要帶回來,我們救不了這麽多人。”

    莊柔不服氣地說“她們也是官員家眷,救回來就算官員掉了腦袋,也還有同窗好友和親戚,他們會記得我們的好,依舊會感謝你。”

    “雖然嘴上不說你的好話,心裏多少也會記著這份人情。”

    莊策冷哼一聲,“沒這個必要。”

    “好心沒好報,知道了,下次我少撿幾個回來。”莊柔隨口答應道,根本就沒往心裏去,人救回來可就由不得他了。

    接下來的日子,莊柔過上了充實的生活,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唐元廣整個人瘋了一樣,總做匪夷所思的事。

    任命的官員時常不過一個月,新屋子都還沒住熟,就被他給打發回家種地。這還是好的了,有時候直接就下了大牢。

    宮裏的太監宮女也是,犯點小錯就會被拖下去活活打死,就算沒犯錯,也會被唐元廣懷疑是別人安排過來的刺客,殺之而後快。

    宮裏宮外,滿朝上下,被唐元廣折騰得夠嗆。

    人人如履薄冰,就怕他一時不高興,就發瘋殺人。

    唐元廣比大臣還要顫顫巍巍,莊柔在城中肆意妄為的劫獄,闖法場搶人,有一次他就在現場,一隻弩箭直接就插在了他的金冠上。

    要不是當時他嚇愣了,絕對得當場尿褲子。

    唐元廣很害怕,雖然他的兄弟都死得差不多了,但他還是感到很害怕,有一個強大的對手,正在對他虎視眈眈。

    那就是忽悠欺騙了百姓的聖太子唐溯,他用卑鄙的手段,奪得了那些愚蠢百姓的心。

    “皇上。”

    一句輕聲,把唐元廣從呆滯中喚醒,他回過神來,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向了說話的人,身穿玫紅色宮服的江子倉。

    江子倉關切地勸道“皇上,飲酒傷身,還請保重龍體。”

    唐元廣看了眼手中的酒杯,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有些恍惚地把酒杯放在桌上,卻因為顫抖打翻了酒,灑在了龍袍上。

    江子倉趕快掏出手帕,擦拭著龍袍上的酒漬。

    “算了,就這麽由著它去吧。”唐元廣擺手道。

    江子倉說道“皇上,讓人進來換件衣裳吧,這天寒可不能著了涼。”

    “不!”唐元廣一把抓住江子倉的手腕,滿臉驚恐地說,“那些宮女太監全想害朕,他們都是唐溯派來的。”

    “剛才劉美人竟然敢在身上用毒,想謀害朕。她一靠近朕,就有香味撲麵而來,如果不是想殺朕,怎麽會用如此濃鬱的香粉。”

    “朕就知道,她送參湯過來就沒安好心,知道在吃食裏下不了毒,就在身上用毒,好狠的心,死士都跑到宮裏來了!”

    江子倉輕聲安慰道“皇上,沒事了,劉美人已經死了。”

    在禦律殿的地板上,躺著一名心口插著匕首的宮裝女子,旁邊有打翻的參湯,大門處有掙紮著想逃出去的宮女屍首。

    地上的血跡已經半幹,守在殿外的太監和侍衛,卻都不敢入內把屍體拖出去。

    江子倉輕拍著唐元廣的手,輕聲說道“皇上,沒事了,奴才喚人過來把屍體拖出去,防止她們身上帶著死後便散開的毒。”

    唐元廣頓時驚慌地說“對,朕怎麽沒想到,人死了香粉還在。快,把屍體拖下去,燒了!把她住的宮殿也給朕燒了!”

    “皇上,奴才馬上去辦。”江子倉安撫著唐元廣,終於叫人進來收屍擦洗地板。

    太監們低頭不敢言語,輕手輕腳地收拾,不敢做多餘的事,恐被皇帝懷疑是想刺殺他。

    大家都知道,孝列帝已經瘋了。

    等太監們把禦律殿收拾幹淨,全部退下後,唐元廣拿出了一份密函,交到了唐元廣的手中。

    “皇上,密探又查出了一批與三江郡有來往的官員,他們暗中與假太子密謀,企圖謀反。”

    唐元廣打開密函,越看越心驚,能站在朝廷上的人,一半以上都在名單中,有不少還是才效忠他不久的人。

    他氣得渾身發抖,這些人明明一副貪婪無恥的走狗樣來投靠自己,除了自己誰還能給他們富貴,竟然也轉頭投了敵。

    這些人送進宮的女子,還封了嬪妃,如此恩典還喂不飽這些狗東西!

    “他們就這麽想讓朕死嗎!”唐元廣憤怒地把密函砸了出去,正好砸在了江子倉的身上。

    江子倉深吸一口氣,便控製不住激烈地咳了起來,捂住嘴的手指縫中,流出了一絲血跡。

    “子倉!朕不是故意傷到你的,明知朕在氣頭上,為何還要站在正前方。”唐元廣急得站了起來。

    江子倉繼續咳了好一會,才緩解了許多,開口說道“皇上,奴才無事。隻是扯到了前些日子受的傷,並無大礙。”

    聽他這麽一說,唐元廣這才鬆了口氣坐下,憤然地說“那可惡的唐溯,還在民間放出謠言說不爭搶皇位,卻不斷派人來刺殺朕。”

    “子倉已為朕擋住刺殺八次,這唐溯不殺死朕必不會罷休,朕總不能繼續束手待斃,一定要把投靠他的人全部鏟除幹淨才行。”

    唐元廣露出猙獰的神情,他已經忍無可忍,從他登基後就沒過一天安寧的日子,幾乎每天都有刺客。

    全靠江子倉的機警,幾乎全被他擋了下來,但還是有八次,要不是他舍身救駕,唐元廣覺得自己早就駕崩了。

    光下毒江子倉就擋下過兩次,飯菜中有毒被試出來,就改放在了蠟燭中,灑在盆栽裏,簡直無所不在。

    其它六次是直接擋的刀子,尤其是上次江子倉傷得最重,現在還時常咳嗽不止。

    這不,剛才隻是被密函砸到一下,便咳出血來。

    唐元廣現在最信任的人,就隻有江子倉了,這是對他最忠心隨時可以付出性命的人。

    想到無孔不入的刺客,還有密函上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他失去了最後的理智。

    “心不在朕,那還要他們做什麽,此事交給你去查辦,凡是對朕有二心之人,全部殺掉。”唐元廣咬牙切齒地說道。

    “朕倒要看看,他們有多不怕死!”

    江子倉領命後,捂嘴輕咳著退了出去,禦律殿外布滿了守衛,除非是一支軍隊打過來,不然連蒼蠅都飛不進去。

    防守如此嚴密,看起來刺客幾乎不可能出現,但他們就是接二連三的來了。

    深夜。

    寧陽城中依舊有人在縱馬疾馳,那是奉旨出宮辦案的江子倉和他的手下。

    這群比錦龍宮更讓人憎恨的太監,停在了禦所門口。

    江子倉翻身下馬,握著馬鞭吩咐道“這裏也要查,但客氣點,不要讓大昊借機尋事。”

    “是!”眾太監便湧進了禦所,門口的守衛完全不敢阻擋,眼睜睜看著他們闖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