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西澤醒了，展顏比誰都激動開始，那是自然的。

    畢竟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還在給他做全麵檢查，確定了沒有其他內在隱患。

    多餘陪著展顏來的，她很能理解展顏此刻的心情。

    唐西澤醒了，她便不會再責怪自己。

    “西澤，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

    唐西澤淡笑搖了搖頭，他沒事，在這裏躺了這麽久，現在隻想下床活動活動筋骨，不然隻怕都要癱瘓了。

    “還好你醒來了，不然我……”

    “不然你會怎麽樣？”

    他是明知故問，她咬唇不語。

    “不過，在昏迷的時候，我倒是聽見了一句話。”

    “……”

    展顏抬眸，看著男人，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那天，在他耳邊呢喃的話。

    他，聽到了？

    “不知道，還算不算數？”

    “當然。”

    她說出去的話，就沒有想過收回來。

    “等你出院後，身子好一些……”

    “你答應了他什麽？”

    一道凜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展顏身子微微一怔，回過頭看到那與她之前還在莫名“冷戰”的人也來了醫院。

    慕夜白暗著眸色，狹長的眸光落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恢複得差不多了。

    而唐西澤自然也察覺到了那抹冷意，是針對他的。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慕總雖然現在是顏顏的丈夫，但也該尊重你妻子的隱私。”

    隱私……

    這不說還好，說了這話，倒顯得她和唐西澤之間有什麽似的。

    唐西澤才醒來，就和慕夜白之間形成了這樣針鋒相對的陣勢，讓多餘和展顏都有些錯愕。

    “其實沒有什麽事，就是我答應西澤，若是他醒來後，就帶默默跟他去相館照一張正式合照。”

    以前也不是沒有照過，隻是不太正式。

    唐西澤很喜歡默默，那些年來也希望能成為默默的爸爸。

    如今，是不可能了。

    但留一張照片作紀念，也不是不行。

    可似乎，她這麽說了以後，慕夜白的臉色更難看了。

    “懷著我的孩子去跟別人照全家福，嗯？”

    什麽……

    展顏語塞，她沒想到，慕夜白是這麽想的。

    “不是……你怎麽會這麽想。”

    一張照片而已，有這麽嚴重麽。

    別忘了，唐西澤若非是為了保護默默，也不會受這次的傷。

    “顏顏，若是慕總真的介意，那你的承諾，可以不作數。”

    這時，tax來了，看到唐總醒了，欣喜萬分。

    “唐總，你總算是醒來了！”

    見人來了，展顏也就再多繼續說下去，但多餘看得出，這夫妻兩，隻怕矛盾又升級了。

    本來唐西澤好不容易醒來，是好事，現在怎麽鬧成這樣了。

    這可算是所謂的夫妻吵架呢？

    有些幼稚，卻也耐人尋味。

    不過——

    多餘又想到了自己，看到展顏這樣，她不由在想，是不是自己和裴聽風爭論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呢？

    這陣子，因為喬嫤，她沒少給裴聽風冷臉色看。

    說不上來為什麽，明明告訴自己，沒什麽好在乎的。

    反正都是隱婚，大不了各自好聚好散。

    可是一想到，喬嫤和裴聽風在一起的樣子，自己就恨不得牙癢癢。

    難道——

    她心裏，還在乎不成？

    還以為，早就忘記了，對裴聽風當初那份執念呢。

    這不是什麽好事，她可不想變成癡男怨女中的一員。

    殊不知，在她和裴聽風領證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注定了，是他這輩子認定的，唯一的人。

    ……

    “喬安，你還好吧？”

    sun的住處裏，她看著女人沉默不語的樣子。

    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半夜裏喬安來了她的家。

    論理說，現在喬安是薄太太了，應該都是住在薄家的。

    莫非，是和薄先生發生了口角爭執？

    夫妻之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怎麽能離家出走呢。

    這讓薄家的人，怎麽看她啊。

    會不會說她，耍大牌耍到家裏來了呢？

    sun也勸過她，可是對方根本不為所動。

    而通常，薄先生早就會打電話來問她的下落的，這次也是例外的沒有任何消息。

    “喬安，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sun，你別再叫我喬安了。”

    良久，沉默了一晚上的女人終於緩緩開了口。

    卻是說的第一句話，就讓sun怔住了。

    不叫她喬安，那叫什麽呢？

    “我不叫葉喬安，過去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

    “真的？！”

    sun聽到這話的確很意外，畢竟她和喬安認識都有幾年了吧，一直未曾見她對過去有任何的印象。

    而現在，她都想起來了，也就是——

    “那你知道你叫什麽了，你的家人，你原本住的地方？”

    sun臉上的笑意，是真心的。

    可女人卻苦笑一聲，輕輕點頭，而後每一個字，都那麽的輕細，卻又無比清晰——

    “我叫……薄小小。”

    薄小小……

    薄小小！！

    sun嘴角的笑意在聽到這三個字時想，先是遲鈍了幾秒，隨即就是震驚！

    薄小小，那不就是……薄家的千金，薄少東家的……妹妹！

    “很可笑是吧，我是薄小小，卻嫁給了自己的哥哥為妻。但更可笑的是……我身上流著的，並非薄家的血脈。”

    “你說什麽？！”

    sun有些承受不住，這一時間，變化太多了。

    信息量太大，她需要緩一緩。

    而後幾個小時裏，她從薄小小口中，知道了那些過往。

    原來，喬安的過去，會是這樣的。

    “所以，你覺得我存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就是個笑話啊？”

    薄小小自嘲笑了笑，卻是那笑意，太過苦澀薄涼。

    “怎麽會呢！你的親生母親生下你，就是賦予了你生命的意義。她是愛你的，如果她還活著，一定會守在你身邊。”

    “所以呢……”

    “相反，我覺得你是幸運的。薄家的父母那麽疼愛你，視你為己出。至於薄先生……”

    提到薄言琛，sun就注意到薄小小眼中那抹黯淡，卻又透著幾許波瀾。

    “你愛他，他愛你，這不就足夠了麽。”

    “可我們相愛，本來就是一場錯誤。”

    “但你們並沒與血緣關係！”

    若是以前，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sun可以理解，愛上自己的親哥哥，那種罪惡感。

    可是現在兩人之間的障礙，已經沒了。

    “如果一開始，薄夫人就把你當成兒媳婦去收養，你現在隻怕早就是他的妻子了，你還會覺得這種感情，是錯誤的嗎？”

    被sun這麽一問，薄小小竟然語塞，一時無言。

    “喬安……不，小小。如果你真的愛這個男人，就不該再繼續錯過了。”

    四年前，那場飛機失事，她沒有上飛機，躲過了那一劫。

    老天爺就是注定，讓他和她之間的緣分，沒有終結的。

    “還是，你懷疑他的感情？”

    “當然沒有！”

    薄小小立刻搖頭，對於薄言琛的感情，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也許這個世界上，再也遇不到第二個，薄言琛了。

    曾經，他為了她，衝破禁忌，隻為留她在身邊，永不分離。

    她離開的那四年裏，他更是為了留住那僅存的幻覺，不斷用藥物麻痹自己。

    sun說的對，既然兩個人相愛，那麽——

    一切就已經足夠了。

    她隻需要，把自己的身份認清楚。

    她現在，是薄言琛的妻子，是要陪他走完餘生的女人。

    “sun，我懂了。”

    輕笑著，眼中的淚滑落，小小想，這一次，她不會再錯過他，錯過彼此了。

    ……

    又過了幾天，唐西澤出院了，還在家裏休養，tax就把那些公司文件搬去了唐總的家。

    展顏有時候會接到唐西澤的電話，確定他的情況很好，沒有什麽後遺症。

    “你和慕夜白，關係還沒緩和啊？”

    多餘來看她的時候，手撫上展顏的腹部。

    三個月了，肚子有那麽一點點隆起，不過很不明顯，加上展顏又很瘦。

    “就那樣唄。”

    雖然抬頭不見低頭見，但——

    “他一向如此，占有欲強。”

    和唐西澤照一張合照，就被他說成什麽了，以後這日子還過不過啊。

    “這不挺好的麽，說明他在乎你啊。”

    可是展顏現在哪裏聽得進去這些，先是肚子裏的孩子的事，再是唐西澤的事，她越來越覺得，她的丈夫一點也不理解她。

    “被一個人這麽在乎緊張，不是挺好的麽。”

    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像展顏這樣幸福的。

    “要是裴聽風這麽對你，你也覺得幸福咯？”

    這話題一轉移到多餘身上，對方臉色就僵住了。

    將心比心，要是裴聽風也這麽占有欲強大，那多餘早就受不了，跑路了。

    “太太，喬嫤來看你了。”

    卿姨也是無意得知，喬嫤回來的事。

    以前不喜歡那女人，但現在……也沒那麽討厭了。

    聽到喬嫤，展顏也有微微的錯愕，可反應更大的，是江多餘。

    “既然她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多餘，你怕什麽？”

    麵對江多餘的反應，展顏怎麽都覺得像是老鼠見到了貓。

    “沒……就是我一個外人，不太好。”

    “說的好像，我和喬嫤是一起的。”

    外人？

    這兩個字，會不會太滑稽了。

    喬嫤進來時，見到江多餘要走，出聲喚住——

    “請留步，我有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