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飛機去帝都，段雨最初還是有點擔心的，不是怕未知的危險，畢竟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擔心的是鍾雲渺藏在木匣子裏的那把劍。

    帶著一把劍上飛機，估計安檢都沒過去就得被jǐng chá叔叔給按在地上。雖說鍾雲渺一直表示木匣子上附有封印，不會被察覺，但封印是否能抵擋科技，段雨表示很是擔憂。

    在過安檢的時候，段雨整顆心都懸著，好在上天保佑，封印的確起了作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瞧把你嚇的。”鍾雲渺發來信息，下麵跟了一張［偷笑］的表情，再看她本人一雙眼睛彎的像是月牙。

    段雨沒直接說話，而是回了條［（=口｀=）］的表情。

    鍾雲渺今天穿著一身鹿皮絨連衣裙，裏麵搭著一件純白t恤，一頭長發隨意披下，背後背著永不離身的木匣，看起來哪像是去驅靈，反倒是像是去旅遊。

    段雨側過頭，望著身邊的女孩。即使前路茫茫，可在看到鍾雲渺臉上綻放的笑顏時，一切的不安、恐懼便全都煙消雲散。

    上了飛機，飛機起飛時氣壓變化，嚇得鍾雲渺閉上了眼，兩隻小拳頭緊緊攥著，直到進入平流層，機身逐漸平緩，她才悄悄睜開眼。

    “瞧把你嚇的。”段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鍾雲渺白了他一眼，掏出巴掌大的筆記本，唰唰寫道：“我才不怕呢，我……隻是不習慣坐在一堆機械零件裏飛，小時候都是奶奶帶著我飛。”

    “你奶奶會飛！”正在喝水的段雨差點直接噴出來。

    鍾雲渺點頭，繼續寫道：“當然，她是上一任的巫女，飛行對她來說很簡單。我小時候是跟奶奶一起生活，那時我不聽話，討厭學法術，討厭練劍法，每當這個時候，奶奶就會帶我去飛到天上去數星星，她告訴我，隻要我努力修煉，早晚有一天能夠自己飛到天上。那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後來呢？”段雨問。

    “後來……奶奶就走了，家裏人告訴我隻有努力修煉，成為下一任巫女，就能把奶奶從鬼域帶回來。可再後來，我就知道一切都是騙人的。憑我自己的努力，即使修煉百年也不可能飛上天；而即便我抹去自身的意識，成為巫女，也不可能深入鬼域，將奶奶帶回來。”

    段雨注意到一個問題：“等下，你奶奶她有自己的意識？不是說一旦成為巫女，自身的意識就會消失嗎？”

    鍾雲渺寫道：“成為巫女自身意識就會被抹去，但也會在特殊情況下恢複意識。在1999年的第一次末日戰爭中，奶奶受到了靈魂本源的重傷，先祖之力幾乎完全消耗殆盡。因為受傷，她恢複了自身摸意識，但也因為受傷，在2012年第二次末日戰爭，她就早早離世。”

    第一次、第二次末日戰爭……

    段雨越聽越玄幻，1999年和2012年都有世界末日的謠傳，但事實證明，末日並沒有降臨，一切不過是虛假的謠傳。反倒是最近幾年，有不少人戲稱自己參加過2012年的世界保衛戰，有的還寫的有理有據，真像是那麽回事，段雨之前看到就權當是短篇去看，結果現在聽鍾雲渺說，那些年竟真的發生過不為人知的戰爭？

    1999年的時候鍾雲渺還未出生，2012年時她尚且年幼，兩次末日戰爭都沒有參加，隻是從家人前輩的言語中感受戰爭的慘烈。

    鍾雲渺印象裏第一次戰爭帶走了她最親近的奶奶，第二次戰爭家裏一半的長輩就沒有再回來。

    段雨不敢相信她這麽小就要麵對如此多的生離死別。

    “我們的敵人……是誰？外星人？”

    鍾雲渺一副“你傻嗎”的神情寫道:“怎麽可能會有外星人，又不是騙小孩子的故事。”

    其實我覺得外星人比鬼怪更靠譜。

    “鬼蜮。我們的敵人是鬼蜮，末日降臨，鬼蜮大門打開，無窮盡的惡鬼從鬼蜮中爬出，而我們驅魔人要做的就是把惡鬼擋在現世的入口前。”

    簡簡單單的文字，段雨卻仿佛能看到無數驅魔人，他們揮灑熱血，獻出生命，為了守護世界與惡鬼拚殺，卻永遠不為人知。

    第二次末日戰爭結束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年，世界看似一片安定，可沒有人知道下一次戰爭會什麽時候爆發，而到時候，鍾雲渺也將步入戰場。

    段雨第一次覺得驅魔人的世界比想象中還要殘酷，有那麽一瞬間，他產生了“或許這個世界需要巫女的存在”的想法，但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就被深深地藏於心底。

    段雨到底還是自私的人，世界、全人類、未來，這些高尚的詞匯，段雨自認跟自己完全不沾邊。

    比起整個世界，身邊的女孩對他來講更為重要。

    飛機徐徐升高，魔都逐漸在視線中縮小、消失，越過山巒與大河，兩個小時後，緩緩降落在帝都機場。段雨和鍾雲渺都是輕裝出發，沒有排隊等托運行李的過程，早早就出了機場，打了一個的士前往預定好的酒店。

    在車上，段雨跟三叔報了個平安，又拿出三叔臨走前給的號碼，撥打過去，一直是沒人接通的狀態，到後麵就直接關機了。段雨猜對方可能在忙，發了條信息，說明自己身份，就不在管他。

    此次帝都行花的都是段雨自己小金庫的錢，這都是之前他打算畢業後開書店的“養老錢”，平日裏這錢他都是花的仔仔細細，恨不得一分錢掰兩半花。可考慮到這回來帝都，極有可能沒法活著回去，他也就不再想畢業後“養老”的事情，直接定了個帝都有名的五星級酒店。

    到了酒店，段雨對端莊秀麗的前台xiǎo jiě說：“之前預定了兩間房。”

    這時，一旁的鍾雲渺拉了拉他的衣擺，豎起食指。

    嗯？

    段雨愣住了，轉而回過神，有點結結巴巴的問：“你、你說就開一間？”

    鍾雲渺點點頭。

    撲通……撲通……

    段雨頓時感覺心跳加快，又注意到前台xiǎo jiě的視線，一張老臉刷一下就紅了，頭頂似乎冒出了蒸汽。

    “一間？”前台姑娘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跟段雨確認，瞧見段雨僵硬的點頭後，迅速的bàn lǐ好入住手續，推過來房卡和**，柔聲說：“願您在我們酒店過的愉快。”

    愉快……不行，不行，雲渺還是個孩子，不對，她已經十八歲了，隻是看著像個初中生……

    段雨搖搖腦袋，他在想什麽啊，跟一個處男似的……等等，他好像就是處男。

    忽然，他瞧見走在前麵的鍾雲渺，嘴角似乎忍著笑，一下就明白了是女孩在戲弄他，“氣急敗壞”的走過去說：“你不怕我半夜夜襲？”

    “你見過老鼠夜襲貓的嗎？”

    對比戰鬥力，誰是老鼠誰是貓，一目了然，段雨哭笑不得，撓了撓臉，見女孩即將走遠，趕緊跟了上去。

    按下21樓，觀光電梯緩緩上升。

    “說真的，你選擇一間房，應該不光是為了戲弄我吧？”段雨問。

    “現在的帝都很危險。”西方一縷餘暉，穿過層層樓宇落在鍾雲渺的臉上。“剛抵達這座城市，我身體裏的先祖靈魂就出現反映，也就是說這座城市裏有足以讓先祖警惕的存在。”

    “我們是為了張傳仁事件而來，即使還未去張家拜訪，冥冥之中也沾染了這份因果，我無法判斷讓先祖之靈警惕的存在和張傳仁會不會有關，但兩個人在一起，總歸是要安全一些。”

    巫女到底有多強，段雨沒有直觀印象，僅僅是從鍾雲渺和桑桑的隻言片語的了解中，巫女就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神仙。能讓先祖之靈都警惕的存在，段雨應該說不愧是帝都古城嗎？他現在隻希望隱藏在帝都中的大佬，不要跟張傳仁的事情有關，否則……

    叮咚——

    電梯打開，兩人同時走出，突然段雨停下腳步。

    “如果。”段雨斟酌語氣問：“我是說如果，如果隱藏在帝都裏的那個令先祖之靈的存在是我們的對手，你能解決嗎？”

    鍾雲渺微微側過頭，背後電梯門尚未關閉，一縷縷夕陽從縫隙中映在她長發上，就像是給她繪上了一圈霞紅。

    她露出笑容，明眸皓齒，用力拍了拍段雨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是再說：小鬼，別擔心，有大爺罩著呢！

    人小鬼大。

    段雨狠狠揉了揉她的頭發，忘卻所有擔憂，就在這時，diàn huà鈴聲響了，他掏出diàn huà一看，是三叔給的對接人的號碼。

    “你好。”

    “……”

    話筒裏一片安靜，沒有說話，隻有輕微的窸窸窣窣聲音，就當段雨即將掛了diàn huà時，話筒裏忽然傳來陰森的笑聲，隨後啪的掛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