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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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匹買賣的店鋪隻負責xiāo shòu,店裏有幾個老夥計專門賣貨。
陳敬濟接手這個生意後,需要每兩個月跑一趟外地,采購本地熱銷的布匹。
去外地采購不能空手前往,一般都會攜帶目的地需要的東西,西門慶為他準備了一批上好的藥材及貨物。
他出門的方向是濟南府,距離陽穀縣有七日的行程。
陳敬濟的商隊有八輛大車,他與保鏢頭領坐在最後一輛車裏。
幾個保鏢是從天下鏢行招募而來,由於這趟路程大多行走在官道上,所以請的保鏢基本都是三四流的角色。
請保鏢壓車隻是製造聲勢,其實行走官道很安全,基本不會遇到劫道的賊人。
行至第四天,商隊走到一個岔路口,陳敬濟瞅見路邊有個酒房。
他朝著保鏢們示意停下休息,貨車停在酒房門前,他與保鏢頭領走進酒房。
酒房的主人是個三十幾歲的漢子,長的眉清目秀,裸露的右胸上刺著一條沒有尾巴的青龍。
“客官要點什麽?”漢子上前詢問道。
“你們有什麽酒菜都端上來。”保鏢頭領插話說。
漢子點頭轉進後廚,不一會兒端著熱乎乎的酒菜走出來。
陳敬濟看見保鏢頭領從酒壺倒出的酒水渾濁不清,他對當地自釀的米酒不怎麽喝順口,所以沒有碰。
保鏢頭領與幾個保鏢吃得很豪爽,陳敬濟皺著眉頭放下筷子,他在外麵吃飯不習慣不忌口的狂塞。
一口酒水沒喝,一口熱菜沒吃,陳敬濟主動走出酒房,與外麵站崗的保鏢調換,他臨時負責望風。
半個時辰過去,屋內的保鏢們仍然沒有吃飽走出來,陳敬濟很是不高興,但他還需要這群人繼續押解貨物,所以就把壞情緒強行忍住了。
陳敬濟席地而坐的時候,酒房裏的那個漢子端著一碗水走出來,他熱情的說:“這位客官,外麵的天熱,你喝口水涼快涼快吧!”
水質不清,碗裏飄出酸梅湯的味道,陳敬濟擺了擺手說:“謝謝,我不想喝。”
“不喝不好吧?”漢子隨口道。
陳敬濟立刻警覺起來,他好奇的發問道:“這是什麽水?”
“加了**的水。”大漢一臉誠實的回答道,“你的同伴們都倒下了,我希望你也乖乖的倒下。”
“這裏是黑店?”陳敬濟終於明白過味,他遇見傳說裏的盜賊,“你家主人是張青還是顧大嫂?”
後世知名的黑店就那麽幾個名人,陳敬濟希望這次也能蒙對,省的被打劫要受到損失。
“他們倆是誰?”大漢嘿嘿一笑說,“我叫劉唐,這間鋪子的上一個主人就在後廚房裏躺著,你想去陪他嗎?”
劉唐?赤發鬼?
陳敬濟發現他的記憶真的很好,能及時記起諸多的人物,隻是不知道眼前的人能不能開恩赦免他。
“我大哥是鄆城縣的宋江。”陳敬濟胡謅道,“你聽說過及時雨嗎?”
“宋押司喜歡借錢幫助別人。”劉唐頓了頓又說,“可惜現在他不能借錢給我,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你需要多少錢?我可以借給你!”陳敬濟急忙說道。
“我不要錢,我隻要你喝下這碗有**的水。”劉唐拒絕道。
陳敬濟歎息著,他知道不能說服眼前的主兒,劉唐已經掏出刀子,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隻好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將下了**的水喝幹。
**的滋味真的是酸酸的,像酸梅湯一樣爽口,可惜一碗下肚的陳敬濟還沒有感覺,就昏倒在地。
一覺醒來,陳敬濟看見床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她的身形苗條而凸凹有致。
女子轉過頭看他的時候,陳敬濟不由得驚呼起來,女子竟然是住在武大郎家旁的鄰居孫金蓮。
“你醒了?”孫金蓮輕聲的問道。
陳敬濟點點頭,他小聲的反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孫金蓮長話短說,向陳敬濟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西門慶送給陳敬濟的這批貨是從孫家騙來的,藥材與貨品都是打算送給濟南府的楊戟。
楊戟、童貫、蔡京和高俅是大宋朝有名氣的四大能臣。
孫金蓮的父親孫文龍在陽穀縣做賭場生意,年初上供不小心得罪楊戟,賭場的買賣也因此一落千丈。
西門慶聽說後主動shàng mén,他告訴孫文龍能擺平楊戟,但孫家要準備一批上好的藥材及貨物。
孫家按照西門慶的要求準備妥當後,貨物及藥材被西門慶接收,但楊戟依然沒有放過孫家。
孫文龍入獄,孫金蓮找到西門慶,希望其退還當初孫家的貨品。
西門慶不承認貨物還在手上,說已經上供給了楊戟。
孫家私下徹查,才摸到陳敬濟押運貨物及藥材北上,以西門慶的名義送禮給楊戟。
事情真相大白,被貪的貨物及藥材追回,因為孫金蓮認識陳敬濟,所以才留他一條小命。
“萬幸啊!”陳敬濟暗自高興,沒想到送出的糕點竟然救了他一命。
“以後你怎麽辦?”
“我不回陽穀縣了,我打算嫁給心愛的男人。”孫金蓮微笑著說:“我在家排行第二,以後你叫我孫二娘吧!”
啊?孫金蓮就是孫二娘!
陳敬濟真的是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與女英雄這麽相識。
幾個月遇見了扈三娘和孫二娘,不知道顧大嫂又在什麽地方等著他?
貨物丟失,保鏢們也斷送了命,獨自一人的陳敬濟決定繼續前行。
西門慶送禮給楊戟,無外乎就是要巴結這位權柄重的老臣,丟失貨物的陳敬濟如何彌補過失才是上策。
濟南府很熱鬧,陳敬濟先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他需要了解楊戟的事,打聽消息最靈便的地方就是酒館和青樓。
酒館內有來自各個方麵的市井小民,信息繁雜而真假不一,陳敬濟旁聽了小半個時辰,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他起身打算去濟南府有名氣的青樓裏碰碰運氣。
濟南府名氣較大的青樓當屬瓊樓,想進去的人要先繳納五十兩銀的入門費;進入大廳坐下需繳納三十兩的茶錢;如果想參加才藝比試要交二十兩報名費。
才藝比試會與青樓的女藝人一道比拚,能入圍的人會登上二層的樓梯,進入一間比一樓大堂小幾號的房間。
入圍之後還有進階比試,符合進階資格的人方能登上三層樓,進入新的房間。
進階之後還有兩次角逐,最終取得狀元資格的人才能與瓊樓的花魁單獨攀談,陳敬濟知道自己肚裏的成色,他來瓊樓是要打聽消息,並沒有登高遠望的誌向。
他進入到三層就不再繳費參賽,剽竊後世的名作佳句讓他順利的到達三層,與普通人拉開了距離,向達官貴人們了解朝中及楊戟的事,再向上走就不是他的選擇,他可不想成為濟南府文人們的眼中釘。
楊戟與蔡京、高俅、童貫的私人關係不好,而且經常利用權勢打壓別人。
這是一個壞消息,因為最近幾年父親陳洪與楊戟家走的很近。
陳敬濟覺得楊戟要倒台,一人獨大的政治舞台肯定會被別人推到,他需要趕緊增強實力,防止家門被楊戟的倒台連累。
“兄台,能說幾句話嗎?”
陳敬濟準備離開時,一個書生扮相的年輕人攔住了他。
書生的臉十分的秀氣,白皙的膚色似乎能掐出水,陳敬濟瞅見書生的左耳垂戴著銀色的耳環,她一定是個女子身。
“有什麽事?”陳敬濟客氣的作揖道。
“兄台的文采不錯,為什麽不繼續挑戰呢?”書生認真的求教道。
“每個人都有做事的目標和尺度,我剛才有興致就發揮了一下,現在靈感不見,就不上去找虐了。”陳敬濟解釋道。
“找虐?”書生不太理解這個詞,不過她從陳敬濟的眼神動作裏悟出含義,纖細的右手抬起,捂住噗嗤一笑的小嘴。
書生的笑有種鮮花綻放的美感,陳敬濟的心一動,眼睛看著對方道:“我能知道xiǎo jiě的芳名嗎?”
“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書生詫異的問道,她沒想到會識破並說了出來。
“xiǎo jiě的耳朵上還有耳環,我想大漢的男人們應該沒有戴一隻耳環的習慣。”陳敬濟一本正經的說道。
女子的臉紅起來,她的手摸了摸忘摘的耳環,一枚銀質的耳環出現在她的手指上,她將耳環遞給陳敬濟,嗓音壓低說:“小女子名叫潘金蓮,你別忘了人家!”
女人說完話便姍姍離去,留下陳敬濟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潘金蓮?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她不是瓊樓的女藝人,也沒有變成為武大郎的媳婦,她現在又是什麽身份?
手裏的銀質耳環散發著清淡的香氣,這是陪伴měi nǚ的貼身之物。
陳敬濟有些淩亂了,他的腦子亂得如同漿糊,直到被人領入一間女子的臥室,看見瓊樓三層的一位女藝人彈奏琵琶的時候,才逐漸清醒過來。
琵琶彈奏的是一首譜寫在春秋戰國時期的古樂,渾厚質樸的音色好像在講述幾百年前的那場混亂。
臥房裏燒著檀香,小桌子上擺著素酒和點心,演奏古曲的女藝人臉上蒙著黑色的錦緞,一雙大大的黑色眼睛發出與古曲一樣堅定的目光。
陳敬濟伸手拿起酒壺,倒了兩杯素酒,他端起其中一杯,向女藝人示意了一下,便一口喝幹了。
古曲還在演繹,音樂的振動在房間內環繞,陳敬濟醉了,他被一口酒灌倒了。
臥室床邊的布簾放下,兩具彼此陌生的身體在布簾遮擋的後麵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