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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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不是這兩天沒睡好的原因,第二天李醒較平時起得晚了些,剛起床,就聽見秋眉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對他說:“大公子屋裏的丫頭死了。”

    “誰?死了?”李醒正準備漱口,聽到秋眉的話,一口水差點沒咽下去。

    “就是那個春桃,說是昨晚突然發急病,沒救過來,”

    “也是個苦命的人,說從小就沒了父母……今早她舅母過來了,管家給了她一筆錢,然後領著,領著……,千恩萬謝的走了,唉,全然沒點傷心的樣子,”夏荷淚窩向來就淺,說起這事來既也是有些戚戚然。

    李醒隻“哦”了一聲作為回應。

    他知道,這事肯定和自己有關,他昨天在梅園壞了牛昊天的好事,以至於他的變態**沒得到滿足,回去後還指不定會怎麽折磨春桃。昨天隻想救她眼前脫困,沒想過會留下更大的隱患,現在看來,他的一片好心,倒是辦了件壞事。

    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就沒一個人出來主持公道,而府裏就是賠了點錢了事,窮人的命就如草芥,看來無論在哪個朝代都一樣。

    他之前雖未覺得府中的人都是正人君子或都正義感爆棚,但也沒想過一個個會如此的道貌岸然,看來這府中所藏的汙納的垢遠不止這些,自己以後得謹慎行事才事。

    “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要發表自己的看法,難過也好,傷心也罷,都憋在心裏吧。”

    夏荷打量了一下李醒,“奴婢知道了。”

    她感覺他家公子自從來到李府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若是以前,他一定會義憤填膺的痛訴這種行為的種種不是,就算說經曆了一些事成熟了,但這成熟的也太快了點吧。

    其實他們哪知道,這個骨子裏有些燒包的小青年,隻是兩世為人,對這個社會的黑暗麵有了一定的了解,訊息的高度發達,讓他看透了這些權貴的險惡。

    春桃的死在府中沒引起一點波瀾,若說有的話,也隻是tí gòng下了人們之間閑聊時的一點談資罷了。

    這種事算不得稀奇,之前也發生過兩回,府中的下人們隻是在心裏默默地為她們祈禱一番,祈求這種事不要降臨在自己的頭上外,心裏都比之前淡定了些。倒是付老太太難得的動了惻隱之心,午膳後特意把他那寶貝孫兒留下來,與其說是教訓,倒不如說是責備了兩句,“你下手怎麽就……就不知道輕重,你看看她那身上……好在她舅舅一家都是愛財的主……已經第三次了,這些事你爹和太婆都還不知道,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麽責罰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有你在我怕什麽,沒其他事我就下去了……啊……好困,”沒等她說完,牛昊天就不耐煩的揮揮手走了。

    …………

    除了這件事情外,這些日子對於李醒來說倒是平靜了不少,胡大夫開的藥還是每天送到書房來,不過都被他倒在了後花園裏。

    從那時起,雪一直都沒停過,紛紛揚揚的下了到現在,都有小半個月了,路麵上積雪難除,出行多有不便,李醒也就沒了出門的興致,況且出門還要向牛錦茹請示,到時候還得編排一大堆理由搪塞她,也是麻煩得很。

    他在府中倒是很意外的和黑子碰到過兩回,他不在內院當值,雖說生活在同一個府上,卻也不是隨意可以見到的,有一回是在外院,在那庫旁邊遇到過一次。

    他也是閑來無聊,在書房裏翻到一支笛子,一時興起,趟著雪想去弄張笛膜,小黑正巡邏到此,瞧見他對著一片竹子一籌莫展,問明了情況後,從旁邊的護院手裏抽出樸刀,手起刀落,給他砍了一截。

    還有一次則是在內院,他也是臨時起意的想去看那立在裏院門口正中間的刻在影壁牆上的碑帖《臨江仙》。

    “古有仙人,臨江而立……”他正感歎這詞的空洞平庸,小黑不知所為何事從那經過,他竟有些出乎意料的主動叫了他一聲公子,還隱晦的說下次他若有事出府,他依然可以充當護衛。

    李醒也自是覺著有些好笑,這種天氣隻有推脫的份,哪有攬活的理。他當然是知道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這怕是看自己好糊弄,想借機去見小桃紅才是心裏所想吧。他也不拆穿他,隻是說是有好些日子沒出過府了,不過他最近沒打算出去,等雪停了再作打算。小黑說不出有沒有失落,至少臉上沒表現出來。說了句告退之後就轉身出去了。李醒看他走出裏院,看他一臉嚴肅的和兩個巡園歸來小囉囉說著些什麽,從他們畢恭畢敬的態度來看,小黑在外頭有相好的這件事,怕是很少有人知道的。

    胡大夫這期間來給他複診過一次,先給他切了脈,然後再仔細的詢問了一番後,給他重擬了個方子,說老夫也隻能盡力了,這‘隻能’的意思已經夠能說明一切了,就是你自求多福吧。

    胡大夫給自己診治的時候牛錦茹也是全程陪同,等他給開完藥方後,她把他請到了一邊,兩人說了好一會悄悄話,他們說了些什麽沒聽到,但猜也猜得到是和他的病情有關,期間隻看到胡大夫搖頭又歎氣的,牛錦茹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兩人談完後,付了診金,牛錦茹又命府中的轎夫把胡大夫送了回家中,她並沒有像平常那樣留下來陪他開解他,推說有些頭痛,要金珠和元寶扶著她回房休息了。

    自那以後,她似乎對他冷淡了許多,他每次從書房看完書回去後她已經躺下了,有時候看得出來是在假寐,但她都不願轉個身和他說句話,李醒向來睡眠就淺,很明顯的能感覺到她這些天幾乎是整晚的在不停的輾轉反側,有時候她也會從背後抱他一下,抱著僥幸的心理探一下情況,但接下來的失望就是讓她更加的躁動不安。

    沒了沒完沒了的鼾聲折騰後,李醒倒是清靜多了,有時半夢半醒間有種回到天朝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