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可憐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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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內,幔影翩翩,紅燭綽綽,黃銅炭盆將屋內烤得溫暖如春。
一對小夫妻,分坐床兩頭,相對無言,李醒盡管心意拳拳,但作為一個小處男的他還是有著一些小羞澀。
時間一點點過去,房內安靜得可以聽見外麵風吹樹葉的婆娑聲。
“娘子,我們歇息吧。”
李醒鼓足勇氣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說著就要去掀新娘的紅蓋頭。
“額——”牛翠茹條件反射般的往一旁躲去,“我現在還不困,再坐一會兒,你先睡吧。”
這是怎麽回事?不願意嗎?還是說隻是想裝一裝矜持?
“那我陪娘子一起,”李醒有些尷尬,收回了手,往中間挪了挪,使兩人的距離又近了一點。
這次牛翠茹沒有躲閃,她頭側過來了一些,透過蓋頭望著李醒,盡管這樣看出去,什麽景致都會被蒙上一層紅色,但並不妨礙她將他大致看了個清楚,其實說句良心話,她這新郎官還是頗為好看的,五官分明,劍眉星目,有著刀刻斧鉞般的俊美,隻是臉色稍顯蒼白了些。
她本身對李醒也並不討厭,她們從未見過,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恨上一個人,隻是這場婚事並不是她心甘情願的,這對她來說隻是個交易,單單就這一點讓她對他就沒什麽好感。
真正說起來,她一個妾仕生養的女兒,怎麽可能被留在府上招婿,當初和李家指定娃娃親的是她大娘的女兒牛錦茹,她從小就知道了此事,府上的人也從來都是當著她們的麵從小談到大的,她們不但拿此時調侃她同父異母的姐姐,有時也拿此事打趣她。
一直一來她都是一個不起眼的存在,她小時候挺羨慕她姐姐的,能被這麽多人關注。
原本她太婆和她奶奶對她們娘倆還算不錯,隻是後來因著聶家在她父親落難時的冷眼旁觀,連帶著府中上上下下包括她太婆都對她們母女倆賤看了好多。
直到她母親第二胎生了個男嬰後,在府中的待遇才好了些,不過也真是應了那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古話,孩子長到三歲多時不知怎麽就掉到了府中的鏡湖裏淹死了,等發現時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了,看護孩子的老媽子也早已逃之夭夭。
眾人沒急著去抓捕老媽子,而是反過頭來責備聶芷英,所謂愛之深恨之切,荊老太太都對她動上手了。不僅如此,還以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不配當媽為由,將牛翠茹從她身邊帶走。
就這樣,喪子之痛加上骨肉的分離,將聶芷英逼成了現在的瘋癲模樣。
小時後想著法子希望府中的人接納她,長大後卻隻想尋找機會逃離這看似歌舞升平的嗜血場。
這就是牛翠茹的人生狀態。
她原本是想著等年紀到了,去求求她太婆,能幫著她去選個自己滿意些的夫君,不求榮華富貴,也不管下不下嫁之類的,隻期望能找個老實點的,對她好的就行,這樣說不定還有機會有朝一日把她娘接到身邊來照顧。
隻是沒想到心心念念的一點小願望卻被一個意外給打斷了。
原先和李醒定下婚約的牛錦茹在錢相府中的一個花會上認識了高使司家的三少爺高麒傑,兩人私相授受,暗通款曲,沒多久就攪到了一起。
對於這件事,高府和牛府都很是惱怒,但這種敗壞倫理道德要浸豬籠行徑,兩家也隻有秘而不宣替其隱瞞,就近選了個日子,一切儀式也化繁從簡,草草的將兩人的喜事給辦了。
既然牛錦茹已經嫁人,但和李家訂的娃娃親婚期又迫在眉睫,付老夫人的打算是派人去李家要回婚書,解除這場婚約,不過荊老太太卻不讚同,李家對牛家早已過世的牛老太爺是有過一飯之恩的,雖說不是什麽大的恩情,但人不能不知恩圖報,況且當時簽訂婚約的時候她也在場,這種過河撤橋為人所不恥的事情她做不出來,權衡之下做出的最有利的決定就是讓牛翠茹代替牛錦茹去和李醒完婚。
在荊老太太眼裏,翠茹這丫頭論長相和心性還似乎要比錦茹高上一籌,李家這小子是吃不了虧的。
隻是荊老太太和付老夫人都沒想到,這在她們看來是牛翠茹求之不得的事情,她卻不樂意了,最後答應她婚後讓她把她娘接過來一起居住才將她說動。
這場婚禮她是抱著功力性的,兩人之前也沒有過任何交集,自然對李醒也沒什麽期待和感情,反而因著之前是和牛錦茹訂下婚約的關係,讓她對他有些無需理由的討厭。
“我是不會和你同房的。”牛翠茹有些突兀的說道,說完之後連呼吸都加重了好多,好像說這句話費了她很大的力氣。
“什麽?”李醒這句話隻是表達疑惑,並沒有質問的成份,他向來是尊重女性的,她還沒想過要霸王硬上弓,這樣做和禽獸又有什麽區別?
牛翠茹幹脆把頭蓋揭了下來,“我是不會和你同房的,”她把之前說過的話再重複了一遍,“我知道這麽做是我不對,你要打要罵我絕不還手,隻是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死給你看!”
她說著就抱著床柱,腦袋作勢要往上麵去磕,李醒望著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她由於呼吸的急促而不停的起伏胸部。
這也不能怪李醒邪惡,因為此刻她的臉被正被床柱擋住了大半,想看也看不到,而她的胸部剛好又是離除了她臉之外離他視線最近的地方。
“你就不怕到時候一下沒死成,會留下疤?”
“啊?”牛翠茹沒想到他關心的重點竟然是這個,一下子語塞了,心下道:‘果然是個討厭之人,說話都這麽不正經,我的生死可以不顧,居然關心我會不會容貌受損?他這是懷的什麽心思?’她越想越覺著羞得慌,‘看他生得一表人才的,沒想到卻是個登徒子。’
“這不要你管!”牛翠茹轉過臉來對他怒目而視,話挑明了,她反而沒之前的緊張了。
李醒這一刻目光確是停留在了她臉上。
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用一句俗套點的形容詞,還真是眉如遠岱,目若辰星,生氣時微微撅起的嘴角讓她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愛。
“我當然要管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你現在都是我娘子了,你若是真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大不了你娘再苦一點也就是了,我憑著秀才的身份再娶個平常人家的女兒也不難,你如果沒死成,而因此破了相,變醜了,那事情就大了,世人會怎麽說我,說我娘子是個醜八怪,那我這臉還往哪擱。”
“要臉?要臉你就不會答應入贅。”牛翠茹譏諷道,她剛說完就覺得自己有些太過份了,但是一想到他剛才的討厭相,心裏也就坦然了。
“入贅怎麽了?再說這事又由不得我選擇,伯爵府你以為誰都可以進來嗎?這裏的老太太還不就是看中了我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嗎?”
李醒沒想到作為一個shàng mén女婿,在如今這個朝代是如此的地位低下,連自己的老婆都瞧不起自己。這種觀念怎麽行,以後他還怎麽在她麵前樹立威望了,看來這小妮子要好好調教調教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