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別盜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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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衛在衛府搜了大半夜,都沒能找到黑衣人。墨華心想林采晏定是逃走了,此時怕也追不著了。

    先前墨華不慎吸入一口毒煙,略有頭暈耳鳴,他決定回家調息去毒。此時,衛絳已經在他房裏了,半天等不到人回正焦急萬分,剛想出門尋他,他恰好跌撞幾步入了院子。

    衛絳見墨華唇色泛紫,心裏一驚,連忙伸手扶住,關切問道:“你受傷了?”

    “沒。”墨華莞爾,深掩痛楚。衛絳不再多問,攙扶他進房,再拿來藥箱,端上盆熱水。

    墨華氣虛短促,從藥箱裏取出紫砂瓶服下三粒,約過半炷香的功夫,臉色稍有緩和。衛絳猜他是中毒了,她心想林采晏手法陰毒,為何不多個心眼讓墨華小心?

    衛絳不禁懊悔,早知如此就不應該告訴他被人偷房之事,也不應該讓他冒險。

    墨華看出她的心思,不由輕笑起來。墨爺是何等厲害人物,她這番擔心倒是有點小瞧了他。其實即便她不說,他也猜到之前夜闖香閨,定與林采晏有關。

    雖說此人神姿清冷淡漠,儼然一副富貴公子的架勢,但他看見衛絳刹那,便露出破綻了。林采晏無論怎麽掩飾,終究難脫平安的影子。墨華見他舊情猶在,就擔心夜深他還會摸到衛絳房裏,故設下陷阱等他上門,可惜隻差一點就能取他狗命。

    “他被我打傷了,必定消停段日子。你隻要安心等著我娶你就成了。”

    墨華邊說邊握上她的手,可見她的憂心比他身上的傷還重要。

    聽他這般說,衛絳稍鬆一口氣,想到婚期臨近,她不由自主笑了,羞答答的,嬌俏無比,一雙翦水秋眸更是淨澈無邪,仿佛靈智初開,尚不諳男女之事,然而眼波流轉間,又露出幾縷風流嫵媚。

    墨華心猿意馬,眼下就想先把洞房上了,可手剛伸出就被她打了回去,於是他作勢往榻上一歪,手捂胸口裝出疼悶模樣,哼哼唧唧叫喚。

    衛絳把熱巾拍他臉上,不屑輕哼。

    “別裝了,你騙不了我。”

    墨華聞聲便不裝了,順手捏住她的腕將她拉到榻上,再反身一壓。

    “你早上答應過我,把沒做完的事做完……”

    他眯起眼,笑意盈盈,像極了狡猾的狐狸。還沒等衛絳答應,他已把衣衫褪去,光溜溜的不知臊。

    果然,墨爺還是那個墨爺,一點兒也沒變。她一朝黏上手,兩輩子都沒甩掉。前世是劫,今生是緣。

    半推半就,她順了他的意,像隻貓兒輕咬住他下顎,舌尖打著轉兒舔起顎上粗糙的胡茬。墨華情不自禁閉眼,喉嚨滾動,發出一聲愜意的歎。他不由伸手探入她衣襟,摸上溫軟香玉,揉捏把玩。

    舌兒相弄,指尖輕撩,卻叫他更加饑渴難耐,輕喘之間嗓音都變了啞。他忍不住,急促地掌著她的手,操縱起自己。她使壞,突然抽、離了他。他便咬牙切齒,追著過去,報複似地咬上她鵝頸輕虐。

    前世今生混淆了,猶如亂麻分不清。他醉於她的溫柔鄉,享受起她的媚,一生一世就這般稀裏糊塗過去了。

    次日清早,鳥鳴聲脆。墨華睜眼醒來,枕邊人已經不知所蹤,他頓時沒了睡意,一下子彈起身,東找西尋在床下撿到一張紙箋,展開一看,是衛絳所留。

    紙箋上有書:婚期將近,忌太過親近,下不為例。

    墨華失聲輕笑,往後一仰躺回榻上,他看看紙箋再摸摸枕邊餘溫,整個人就似浸在蜜裏、飄在雲端,幸福得不可言語。

    墨華吮著其中甜意,開始打算起來,一想哎呀,還有好些東西未籌備,便起身給新房加磚添瓦。

    與此同時,衛府上上下下也都忙成陀螺,李氏擔心哪裏沒想周到,滿院子跑,這手頭事一多倒把府裏另幾個人忘了。

    “小紅,燕盞買來了嗎?”衛珍兒隔窗問,眼下就屬她院裏的人最清閑,不過李氏剛剛調派幾人去幫忙,珍珠閣裏隻留小紅一個。

    小紅今早已經跑了好多個地方了,兩條細腿都快跑斷,剛剛送來燒鴨粥,此刻又要燕盞,她隻恨自己分、身乏術。

    “姑娘,我這就去買。”說罷,她就一溜煙兒地跑了。衛珍兒見人跑遠便翕起窗戶回到內室。

    前陣子衛珍兒信起神佛,在內室建了小間佛堂,中間以紗門相隔。移開兩窗紗門,就見林采晏躺在席上,以蒲團為枕正在小睡。

    衛珍兒不好意思打擾,便小心翼翼地將燒鴨粥放至案上,剛要離去,冷不丁地有隻手抓住她腳踝,嚇得她差點失聲驚叫。

    林采晏毫無預兆地醒了,像是做了噩夢,臉上滿是驚恐。他的力氣很大,幾乎要捏斷衛珍兒的腳。衛珍兒不適地輕哼幾聲,他方才緩過神,兩眼迷茫地看了過來。

    “林公子,是我。”衛珍兒蹙眉道,腳被他捏得疼了,不由往後挪去。

    林采晏像是舒了口氣,慢慢地把手鬆開,再坐起身子。

    他的臉依然蒼白,經過幾天調養未見起色,衛珍兒不禁在想傷他的人會是誰,怎麽下如此狠手?她想問,還未開口,林采晏便開始打坐運氣,就像座紋絲不動的石像。

    衛珍兒見此略微不痛快,這林采晏落難那晚與她說過幾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搭理過她,開口也隻說自己要吃什麽、喝什麽,皇帝似地指使她去采辦。

    請神容易送神難。若一開始衛珍兒叫人逮走這位林相公,眼下也就不會如此難堪了。她看粥已涼,心想幹脆端走罷了,誰料林采晏心有明鏡般,忽然睜眼對她說:“我餓了。”

    衛珍兒摸摸碗盅,僅有丁點兒熱氣,於是便說:“這粥涼了,我再去盛碗熱的來。”

    “涼了沒關係,給我吧。”說著,他伸出手且朝她莞爾而笑,就像個要糖吃的娃子,著實有幾分可愛。

    衛珍兒被他瞧得臉紅,嬌羞扭過頭,把手中碗盅往他麵前一推。林采晏接過粥碗之後便持勺吃了起來。他盤腿坐得筆直,吃食不出聲不露齒,溫潤優雅,比雲海洲那群摳腳大漢好上千百倍。

    衛珍兒不由看呆了,目光留戀於他的五官,越發覺得他長得精致,這眉眼鼻口都恰到好處。

    墨華雖說俊逸,但他不像漢人,而眼前這位公子算得上是漢人中的翹楚,想必潘安宋玉也不過如此。

    衛珍兒芳心暗動,但她畢竟是姑娘家,總得有幾分矜持。見林采晏放下粥碗,衛珍兒便走過去伸出蔥蔥玉手收拾起來,巴望著能從他口中聽到一個“謝”字,然而等許久,林采晏沒道謝,反而吩咐道:“麻煩衛姑娘替我做件事,出衛府往南走,在土地廟邊有個乞丐,請你給他三枚銅板。”

    嗯?這是何意?衛珍兒心裏納悶,剛想要問,林采晏又閉起眼打坐。衛珍兒無奈,出佛堂之後便閉上房門,照林采晏的意思去找土地廟邊的乞丐,並扔給他三個銅板。

    那乞丐一撿到銅板就像撿到寶,傻嗬嗬地笑著走了。衛珍兒拔長脖子以為乞丐會留幾句話,沒想人跑得遠遠的,一會兒就沒了影。

    衛珍兒隻好回去了,她一進門,林采晏就從暗處現身,低聲問她:“是否已辦妥?”

    衛珍兒點點頭:“公子請放心,那乞兒拿了三個銅板後就走了。”

    林采晏如釋重負,陰沉的麵容終於有了絲笑意,他朝衛珍兒拱手揖禮,且道:“多謝姑娘照顧,您的恩德我定會報答。”

    衛珍兒以為他要走,竟然有點舍不得,忙回道:“公子傷勢還未好,眼下就這麽出去豈不危險?”

    林采晏聽著低眸一掃,隻見她的手搭上他的臂膀,抓得有點緊。林采晏暗暗嗤笑,原來這喜好狗眼看人的雲海洲第一美人竟如此輕浮,真有點看不起她。

    衛珍兒見林采晏許久不動聲色,心裏略有詫異,緩過神後方才察覺自己正抓著人家的手,一下子就麵紅耳赤,羞澀地捂上半邊芙蓉麵。

    林采晏輕笑道:“姑娘多慮了,我傷沒好,怕是還要打擾姑娘幾天,望姑娘別介意。”

    衛珍兒不出聲,微微點頭,而後情不自禁地偷瞥他幾眼,心突突跳得更加厲害了。

    過了沒多久,小紅把燕盞買來了,衛珍兒便花心思烹製一盅燕窩銀耳羹。她的手藝一向好,連吃慣百味珍饈的林采晏都讚不絕口。衛珍兒聽他說好吃,好像這金貴的燕窩入了自己口般,混著冰糖滋味一路甜到心裏。

    衛珍兒看著林采晏把所有事都忘了,忘了墨華、忘了衛絳、忘了那些對不起她的人。她覺得自己找到了一條出路,憑著它能離開這潮濕且鹹髒的小島,能去看江南煙雨,能去遊冰山雪嶺,而林采晏就是這條摸不著的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