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原來是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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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穆望舒便帶著陶陶和霜兒是鐵鋪挑選短劍。小孩選東西倒也快,一眼相中的也就不會再換了倒也純粹。
    可陶陶在鐵匠鋪卻不願挪動腳步,火紅的玄鐵在冷水的澆灌下,瞬間變成黑色,而鐵匠的反複敲打,又讓它逐漸恢複自己的本色。
    而反複燃燒、捶打、冷卻,又讓玄鐵的顏色不斷變化,此情此景,陶陶似乎想起來一段遺忘的記憶。
    母親說過,若想燒製出上等的瓷器,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瓷土並沒有優劣之分,匠人的所有技藝,不過是把瓷土中對塑造有利的物質留下來,至於那些所謂的雜質,不過是人的一己之判,如果能妥善利用,自然能燒製出非凡之物。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鐵!我們當時是在表層挖的瓷土!是鐵!”陶陶茅塞頓開,大笑著衝穆望舒喊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找到解決的辦法了!霜兒!你真是我的小福星!”陶陶揉了揉霜兒的臉,笑嗬嗬的就想趕回瓷窯。
    穆望舒見她如此歡樂,心中也鬆了口氣,佯裝吃味的說道:“隻是謝謝霜兒嘛?”
    陶陶隻顧著高興,聽聞這話,頓時羞紅了臉,本著陶爺本色不可改的宗旨,故作淡定的說道:“自然也要謝謝王爺!謝謝王爺給霜兒買劍。”說完一溜煙上了馬,高聲喊道:“我先回了,多謝王爺!”
    一溜煙,陶陶騎馬溜了個幹淨,留下穆望舒和霜兒麵麵相覷。穆望舒完全有理由懷疑,她走這麽急,是不想付買劍的五十兩。
    “霜兒,以後若是有人問起這劍是誰送你的,你怎麽說?”
    “陶爺送的。”
    “怎麽會是陶爺送的呢?明明是望舒哥哥我付的錢。”
    “是望舒哥哥付的錢……”
    “沒錯,所以?”
    “所以是陶爺送的,陶爺讓望舒哥哥付的錢。”
    “你這孩子……”
    得,花了錢也沒撈著好,這生意是真的虧了。
    卻說陶陶快馬加鞭來到瓷窯,幾位瓷匠也沒敢放鬆,一個個捧著瓷土麵露難色,工序都是按照正常的工序走的,每一步都嚴格把關,怎麽就燒製成黑色了呢。
    “可有磁鐵?速速找一塊磁鐵給我!”一下馬,陶陶就直奔大夥兒來,待拿到磁鐵,汗都沒擦一下,就在眾人麵前演示。
    果不其然,被磁鐵滾過的瓷土,吸附著幾乎肉眼不可看的細微之物,為首的以為瓷匠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是鐵!原來是鐵!我等隻顧篩選提純,卻忘了肉眼未見之物也可影響瓷器燒製!”眾人聞言,紛紛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
    知道是何物作祟,自然就好辦了起來,怎麽的著這幾位瓷匠也是大宋數一數二的人物,紛紛提出有效的辦法。有人建議開采地下瓷土,往深處挖,越深的土往往約純,含鐵量也就越少。也有人建議減少運輸和加工過程的鐵汙染,如“土不落地”、“鞋不踩泥”等,或者用古法將瓷土在水流中淘洗,通過水流的作用將泥土中的含鐵雜質衝洗出去。或者采取過篩之法,確保瓷土的純淨度……
    種種方法,燃氣了大家的鬥誌,每個人都充滿了對成功的期待,大家熱火朝天的忙活起來,竟然比初次燒製更加投入,幾乎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整整十五日,沒有一刻鬆懈!
    第一批實驗品出窯的時候,每個人都摒住了呼吸,開窯的一瞬間,風都乖巧的靜止了。
    半響過後,一個聲音哽咽著喊道:“成了!成了!陶陶大人!咱們成了!”
    眾人將瓷器捧在手中,如獲至寶!沒有人知道這些潔白如雪的瓷器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麽!
    那是保住性命的希望!是回家的希望!是兩國友好的希望!更是開辟西夏瓷窯的希望!
    有人小聲啜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皇恩浩蕩,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此時此刻,陶陶的眼圈也紅了,恍惚間,她彷佛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在一座瓷窯前,麵帶微笑的看著自己,目光中滿是欣慰。
    原來,這就是瓷器所承載的力量。
    十日之後,另一批瓷器也已出窯,陶陶帶著數十件雪白的瓷器麵見西夏小皇帝,沒藏訛龐目光中流露出驚訝之色,卻仍不肯鬆口。
    “皇上,您也看到了,西夏的瓷土是可以燒製出白瓷的!隻要您同意,燒製之法大宋將毫無保留傾囊相授。以瓷器換取和平,勝過萬千將士廝殺喪命。”
    “陶陶使臣說的輕鬆,我西夏人個個驍勇善戰,一個小小的瓷器就想麻痹我們,卸下我們的利爪,成為養在大宋牢籠的家禽,真是好算計!”
    “沒藏大人這話真是可笑!我大宋隻是提供一種解決辦法,何時說過要束縛西夏,有人從武,有人從商,從工,有何不可?”
    “大宋從文從匠,所以才軟弱可欺,你想西夏成為第二個大宋。”
    “你!”
    “舅舅!如今陶陶使臣燒製出白瓷,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朕覺得,建瓷窯一事——”
    “皇上!燒製瓷器,說的好聽,他大宋自己的瓷器都銷不出去,如何會購買我西夏的!到時瓷窯建了,地也荒了,隻留下一堆破爛玩意兒,有何用處!”小皇帝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難怪惠蘭不願回西夏!”陶陶被氣得差點罵出一句,好你個有眼無珠的老登,可念在沒藏惠蘭的份上,終是沒說出難聽的話來。
    沒藏訛龐氣得臉色一白,訓斥到:“兩國和談,不談國事談私情,陶陶使臣好手段!”
    “我大宋有句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若是連自己的子女都不疼愛,又怎會真心疼愛百姓!沒藏大人為一己之私,執迷不悟,非要挑撥兩國關係,究竟是何居心!我等不遠萬裏,一片赤誠,帶人待物前來相授,卻屢屢受盡羞辱,說什麽西夏大國,我看也不過如此!”
    “好一個伶牙俐齒!我沒藏家忠心耿耿,若有私心,天誅地滅!別說我沒藏家的女兒,為了西夏,就是老夫這條命,也敢豁出去!”
    “好了好了!朕累了,今日就先說到這。”小皇帝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實在不知如何決策。
    “皇上!”
    沒藏訛龐還想出言阻止,卻被小皇帝打斷:“舅舅,朕真的累了。”
    大殿內一片寂靜,陶陶行禮恭送皇上,見沒藏訛龐從自己身邊經過,語氣沉穩的說到:“大人所求乃建功立業,可普通百姓所求不過是一時三餐,家人相伴罷了,還請大人三思。”
    沒藏訛龐並不接話,而是朝陶陶腰間的短劍望去,那是沒藏惠蘭的短劍,他的小女兒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