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是黑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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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天氣清朗,正是開窯取瓷的好時機。陶陶原想等瓷器驗收無誤後再拿去給西夏小皇帝看,誰曾想沒藏訛龐早早帶著小皇帝坐等開窯。
    小皇帝滿臉期待:“若是我西夏土地真能燒製出瓷器,真可謂百姓之福。”
    沒藏訛龐不動聲色的說道:“宋人多狡詐,最擅巧言令色,皇上莫要被騙了。”
    好一個陰陽怪氣的老登,陶陶麵帶微笑,腦子裏早已翻了無數白眼,比起這個老頭,沒藏惠蘭可是有意思多了,還好不隨她爹,穩了穩情緒,高聲喊道:“開窯!”
    一聲令下,瓷窯被打開,借著外部的光線往瓷窯中看,隻看到漆黑一片,當下一眾人麵露難色。陶陶心中也覺得不妥,但她還是故作淡定的走上前,親手拉出窯車。
    “好一個大宋使臣!口口聲聲為兩國和平來!卻如此羞辱我等!來人,把陶陶給我拿下!”沒藏訛龐隻瞧了一眼瓷器便怒火中燒,暴跳如雷!
    “怎麽會這樣……”眾瓷匠一臉茫然,瓷土是好瓷土,燒製過程嚴格把關,怎麽會燒出如墨一樣黑的瓷器呢,這……這可如何是好。
    “慢著!”一直沒有說話的穆望舒從窯車中取出一件瓷器,細細觀察起來。
    這件瓷器雖然黑如煤炭,可質地細膩而均勻,釉麵光滑如玉,表麵呈現出一種特殊的潤澤感,顏色雖重,卻給人一種溫潤的觸感。
    “世人皆知,我西夏以白色為尊,此等羞辱,王爺莫不是下包庇?”
    麵對沒藏訛龐的挑釁,穆望舒淺淺一笑:“沒藏大人還是老了,守著這一方土地,固步自封,夜郎自大,真信了這世上非黑即白?”
    “你——!”
    “但凡對瓷器稍有了解就該知道,瓷器種類繁多,宋朝尚簡,多喜白瓷與青瓷,然各地瓷土不同,燒製出的瓷器也千奇百怪,一個小小的黑瓷竟令大人如臨猛虎,當真是少見多怪!”穆望舒將瓷器遞給一旁的蘇大人,又讓在場所有人傳閱一番,繼續說道:“物以稀為貴,本王作為一個商人,願出高價采購這一批黑瓷!不知這錢是給大宋使臣,還是西夏王朝啊?”
    “在我西夏產出,自然是歸我西夏所有!”到底是年輕存不住氣,小皇帝一聽有錢賺,慌忙說道。
    “皇上英明!”在陶陶的示意下,眾人連連高呼,聽的小皇帝好不得意。
    “皇上!黑瓷一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有辱西夏啊皇上!”沒藏訛龐仍做掙紮。
    “那就罰陶陶使臣,一個月之內,燒製出純白色的瓷器,將功折罪!至於這黑瓷的錢,有勞表哥早日結清。”
    沒藏訛龐當然知道,西夏天災不斷,百姓民不聊生,若是有一筆錢能及時填充國庫,對西夏來說簡直是久旱逢甘霖!
    一群人還在那討價還價,而陶陶的腦子裏已經被小皇帝出的難題難住了。燒製瓷器她是沒有經驗的,好好的瓷土,怎麽就搞出黑色的瓷器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硬著頭皮答道:“多謝皇上,一個月內,若燒製不出白瓷,陶陶自當受罰,絕無怨言!”
    “好!那就一言為定!”
    眾人散去,陶陶繼續端詳瓷器,穆望舒說的沒錯,除了顏色,這批瓷器的質地堪稱佳品。隻是沒藏訛龐說的對,西夏尚白,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想在西夏建立瓷窯,隻怕舉步維艱了。
    “你真要收購這一批瓷器?就不怕是個賠本的買賣?”回大帳的路上,陶陶問起穆望舒。
    “做生意就是要敢為人先,越是稀有,就越是貴重!再說了,夫人都要被抓進大牢了,為夫出點錢有什麽關係?”
    “這麽說,不管是為了西夏還是為了你,我都要盡快找到燒製白瓷的方法。最好是隻有這一批黑瓷,才能讓你大賺特賺。”
    “夫人聰慧!一點就通。”
    話雖如此,可陶陶眉間的愁緒卻沒有散開,一個月,時間太緊了。穆望舒見狀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此事急不得,你這些天太辛勞了,這兩日先歇一歇,凡事有我。”
    陶陶點了點頭,擠出一個微笑,她知道可以相信穆望舒,隻是關於瓷器的事,她更想親力親為。
    正要進帳,一個小小的身影攔住了他們,卻原來是霜兒。
    “大哥哥……霜兒有一事相求。”
    “哦?霜兒不妨直說。”
    “我今日在草原同其他夥伴玩耍,他們說西夏人每人都要有一把短劍,我……”
    “是我疏忽了!”穆望舒自小就有屬於自己的短劍,這麽多年沒回西夏,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短劍?”陶陶摸了摸腰間,沒藏惠蘭給自己的那把短劍不就可以,正要取下來給霜兒,卻被穆望舒攔下了。
    “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帶霜兒去挑選,如何?”
    陶陶不明所以,見霜兒滿心歡喜,便也沒說什麽。待霜兒走後,這才問起。
    “你為什麽不讓我給她?”
    “西夏人的短劍,輕易不送人的,你既然拿了她的短劍,斷不可再送給別人人。更何況,霜兒有權選擇自己喜歡的。”
    “真是這樣?”
    “真是這樣。”
    自從被穆望舒派人綁來,陶陶就沒再回自己的大帳,眾人皆知這個大宋使臣與西夏王爺關係不一樣般,至於多不一般?據傳言二人乃知己好友,同吃同睡,不分你我。
    入夜,床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穆望舒一個轉身環抱住陶陶:“夫人,你既然這麽喜歡孩子,要不咱倆生個親生的?”
    “你好不知羞!這種事,怎麽好問出口。”陶陶一下子羞紅了臉。
    “你我夫妻,有什麽不能問出口的。”
    穆望舒作勢要親上來,陶陶轉過身去,壓著嗓子說道:“困了,困了。忙了一個多月,差點為國捐軀。”
    “好好好,困了就歇息,不鬧你。”穆望舒總算消停下來,抱著陶陶,再無其他動作。
    半響過後,不知為何,陶陶腦海中突然想起初見時,穆望舒為她要十兩的事情,腦中一個念頭閃過:
    “穆望舒,你不讓我送短劍,該不會是因為那把短劍價值連城,你不舍得吧?”
    差點睡著的穆望舒被陶陶這一問題逗合不攏嘴:“嗯,是……夫人說的是……”
    “你果然是個奸商!”
    “那你願不願意為奸商生孩子?“繼續逗她。
    “困了困了,睡著了,我睡著了。”
    陶陶閉上眼睛再不說話,這些天,她確實太累了,這麽多年,她追查母親的瓷器從未覺得累,可在西夏短短一個月已經精疲力竭,不同的風土人情,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算計,一步一步都有難關要過,說服一群人,團結一群人,可比自己這麽多年來,單打獨鬥辛苦多了。
    穆望舒當然知道她的辛苦,買下這批黑瓷,一是為陶陶解圍,二是他真心希望西夏與大宋能夠打破隔閡,和平共處。至於那批黑瓷,他已安排人不日送往海上,交由龍爺在市場上試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