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秋後算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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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有辦法的。”沈猶烈寒語氣平淡,卻極其篤定的說道,他不說我會幫你,因為將近半年的相處足夠讓他了解到自己心愛的人不是一個隻願意站在男人身後,享受男人保護的小女人,她也的確有那個能力做自己想做或者需要做的事情。

    果然,鳳棲梧聞言笑的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小鼻子一皺,得意道“那當然,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誰?”

    和她臉上表現出來的一樣,比起那種大包大攬的“我幫你”,鳳棲梧更享受沈猶烈寒無條件的信任,這半年來或許在外人看來沈猶烈寒幫了鳳棲梧不少的忙,可是除了最開始的那兩萬兩黃金之外,鳳棲梧接受的外人眼裏所謂沈猶烈寒的幫助無一不是沒有回報的。

    借用沈猶烈寒的暗衛做自己勢力的教練,鳳棲梧自己在執行之前花了幾個日夜逐字逐句的寫訓練計劃,完了又親自訓練最初的三個暗衛成為合格的教練,並以訓練試驗成功後替寒江軍做整體訓練為報酬借用了寒雪和寒風,而這中間鳳棲梧幾次三番幫沈猶烈寒擊退刺客不說甚至有兩次拿自己當了人肉盾牌,當然沈猶烈寒也是幫了鳳棲梧不知道多少次,這樁樁件件,誰又能清楚的說出誰欠誰的?

    到最後也不過一句剪不斷,理還亂罷了!

    雲姬做事和她人一樣利落,隻消一炷香的時間,她便親自帶著店裏的夥計端著飯菜上樓了,見鳳棲梧沒去然字號雅間,反而趴在欄杆上發呆,不禁笑道:“主子不過要離開些許日子而已,莫不是舍不得了?”

    “是舍不得啊,這měi nǚ如雲的地方,誰舍得啊?”鳳棲梧走過去順手摸上雲姬美美豔的臉蛋兒“尤其是你雲姬美人兒,這一走,可是叫xiǎo jiě我好生掛懷!”

    動作嫻熟的猶如流連花叢的風流浪子一般,看的沈猶烈寒不禁皺眉,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伸過去,將鳳棲梧在雲姬臉上揩油的爪子扯了下來“不是餓了嘛,去吃飯。”

    “哦!”撇撇嘴,吐出一個無趣的單音節,鳳棲梧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小屁兒,不情不願的被沈猶烈寒拽著走,眼睛還看著雲姬,後者擠眉弄眼,用口型道:“王爺吃醋啦!”

    鳳棲梧見狀,微微一愣,而後看向板著臉的沈猶烈寒的側顏,果然,戴著miàn jù是最方便裝逼的“你吃醋了?”

    四個字不加掩飾的說出口,然後認真的瞪著兩隻烏溜溜的眼睛準備觀察那人的反應,不知道是想看到什麽樣的景象。

    被鳳棲梧瞪著眼睛觀察的人先是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頭也不回的道:“你想多了。”

    鳳棲梧無趣的撇嘴,手上微微使勁兒想要掙脫那束縛著自己的手,卻聽那人頭也沒回的道:“隨隨便便見個人就動手動腳不是好習慣。”

    “好吧,知道了!”鳳棲梧眨眨眼“那我以後隻對你一個人動手動腳好不好?”

    那人嗆了一下,似乎被鳳棲梧大膽的語言給嚇到了,就在她以為那人不會回答自己這般無厘頭的話的時候,卻聽那人低聲道“嗯。”

    鳳棲梧頓時樂了,所以,還是吃醋了?連個女人的醋也吃,還吃的如此與眾不同,果然是個悶騷的醋壇子啊!鳳棲梧忍不住偷笑。

    雲姬在後麵默默看著兩個人秀恩愛,莫名覺得肚子撐的緊,心道今晚的晚膳可以省了。

    這一頓飯,說是午飯,時間已經是申時了,若是晚飯,又有點早,不管怎麽說,拜某個悶騷的醋壇子所賜,鳳棲梧心情不錯,搞得食欲也好了,比平時多吃了小半碗飯,撐得出來的時候坐不下馬車,隻能步行消食。

    寒墨和半夏兩個看著眼前撐得扶著肚子慢慢往前挪的鳳棲梧和小心翼翼替她擋開來往的行人的沈猶烈寒,莫名覺得甜蜜,半晌,寒墨暗戳戳道:“你有沒有覺得大xiǎo jiě這樣非常像是那些懷了身孕的女子?”

    “你胡說什麽?”半夏停下腳步瞪他“我家xiǎo jiě還沒有出閣呢,你莫要胡言亂語壞了她清譽。”

    半夏話說的非常嚴肅,眼睛卻忍不住悄mī mī挪到鳳棲梧身上,隻見她家平日裏優雅高貴,走路帶風的xiǎo jiě如今卻一隻手扶著腰,一隻手扶著肚子,那樣子還真是像極了那個女人懷著身孕時的樣子,眼神微暗,心裏卻覺得自己方才對寒墨說的話有些讚同。

    狠狠甩兩下腦袋,把腦子裏不靠譜的想法全部都甩出去,恨恨的瞪了寒墨一眼,一定是這人胡說八道拉低自己的智商。

    “我也就說說,再說王爺巴不得xiǎo jiě懷著身孕呢!”寒墨表示他很委屈,明明說了實話還要被人瞪。

    鳳棲梧走著走著,就有點不想走了,想坐回馬車上,卻被沈猶烈寒拉著不讓走,“剛吃完飯坐著不動對身體不好,何況你還吃了那麽多。”

    若隻是說說也就算了,他說著居然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鳳棲梧吃的溜圓的肚子,這可就過分了。

    鳳棲梧一手插著腰,一手扶著肚子瞪他“就知道你們男人都一個臭德行,說吧,你是不是嫌我胖了?”

    沈猶烈寒頓時汗涔涔,有點摸不準怎麽就扯到這上麵來了,有些無奈的道:“哪兒有,你就算胖了我也斷不會嫌棄你的,再說你也不胖啊!”

    突然躺槍的寒墨不明所以,卻莫名其妙的被塞了一嘴的狗糧,這會兒他似乎有點能夠理解柳絮然和麥飛揚所說的被狗糧撐到的感覺了,很想捂臉不去看眼前這個不經意間就把這麽肉麻的話說出口的沈猶烈寒,懷疑的心聲在咆哮“您真的是我家那個鐵麵閻羅的王爺嘛,這麽狗腿,這麽肉麻的王爺我們不要啊”

    偏偏鳳棲梧卻是個不解風情的,別人聽沈猶烈寒這話怎麽也得感動一下下,她倒好,下巴一仰,跟個女王似的“你倒是敢嫌棄試試?”

    一副你敢說嫌棄,我就要你好看的樣子,像是故作凶狠的貓咪,可愛的讓人忍不住去擼一把卻還不自知。

    被鳳棲梧的貓咪屬性刺激出癡漢屬性,沈猶烈寒寵溺的搖頭“不嫌棄,不嫌棄。”說著執起鳳棲梧扶在腰間的手自然的伸手環著她的腰,兩個人猶如連體嬰一般行走,一向不怎麽喜歡在外rén miàn前膩歪的鳳棲梧不知道是不是被沈猶烈寒難得不口嫌體正直的溫柔給感動到了,竟然也沒有掙紮,就那麽乖巧的依偎在沈猶烈寒懷裏,徐徐前行。

    到底是犯懶,沈猶烈寒最後還是被鳳棲梧各種撒嬌賣萌騙上了馬車,到護國將軍府的時候已經快酉時了,平時連半個時辰都不用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們走出了一個時辰,想到罪魁禍首,鳳棲梧又瞪了沈猶烈寒一眼。

    下車的時候,沈猶烈寒還是和在南郊別院一般,躲在馬車裏不想下來,鳳棲梧一下車,卻聽那門房冷嘲熱諷道:“喲,這誰啊,大xiǎo jiě,端華郡主?”

    另一個門房也陰陽怪氣的道:“不是說攀上了寒江王,還賞了郡主府嘛,怎麽,被人家趕出來了,不要了?”

    鳳棲梧倒也不怒,隻是冷聲道:“把流螢和似火叫來。”

    自京兆府伊分開後,那兩人提前回來了,不過現在,鳳棲梧倒是覺得那兩個管家似乎差了點什麽。

    “跟誰說話呢你,流螢管家是你想見就見得嘛?”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誰,廢物一個!”

    “你求我們啊,求我們就”

    “閉嘴!”隨著一聲嗬斥,那兩人汙穢的言語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兩聲慘叫。

    “屬下管理不當,請大xiǎo jiě責罰!”流螢走到鳳棲梧麵前彎腰抱拳,態度誠懇又認真。

    把兩個口出穢言的門房打飛在地上的似火也走上前道:“屬下參見大xiǎo jiě,這兩個人不知要如何處理?”

    那兩個門房見前幾天把管家和幾個管事嬤嬤折騰的服服帖帖的兩個年輕管家對鳳棲梧如此恭敬的樣子就是再傻也明白這兩人是為誰做事的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道:“大xiǎo jiě饒命,小人們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求大xiǎo jiě饒命”

    “饒命?”鳳棲梧冷聲道:“誰說我要你們的命了?”

    腳步輕移,已經走上了門前的台階,清脆的聲音道:“流螢,集合全府人到前院。”

    鳳棲梧進門,沈猶烈寒看這裏一時半會兒也結束不了,便跟著進去了,進去之前叫了一聲“寒墨。”

    寒墨當即道:“是,王爺。”

    一時間門外隻剩下寒墨,半夏,車夫和那兩個門房。

    半夏疑惑道:“王爺讓你做什麽?”

    寒墨並不直接作答,而是冷然道:“你以為,如此侮辱大xiǎo jiě的人,王爺會讓他們好好活著?”

    如果是流螢和似火的恭敬讓那兩個門房驚慌失措的話,那麽,沈猶烈寒的出現就足以讓他們絕望了,以至於寒墨說著如此明顯帶著危險的話語時,他們還呆愣在那裏。

    鳳棲梧進府以後就看得出來,這兩個月流螢和似火的確把將軍府打理的不錯,所有的事情井然有序,甚至那些下人見了流螢和似火都會像見了正經主子一般彎腰行禮,至於沈猶烈寒因為今日被鳳棲梧惡作劇換了個miàn jù,那些人並沒有認出來。

    隻是當走到前院的大廳裏,那些下人們都隻向流螢和似火行禮的時候,沈猶烈寒的怒氣再也壓不住了,麵色鐵青,手上青筋暴起,寒聲道:“兩個管家倒是記得清楚,這是你們的大xiǎo jiě,您們難道都瞎了,看不見嗎?”

    還有,沈猶烈寒眼露寒光看著流螢和似火“我讓你二人跟著她是保護她,不是替她當主子,這些人瞎了,你們也瞎了聾了嘛?”

    沈猶烈寒此刻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心疼,區區下人也敢無視鳳棲梧這個堂堂的嫡出大xiǎo jiě,門口那兩個門房那般侮辱,鳳棲梧也是早已習慣的模樣,如此虎穴,之前的鳳棲梧是怎麽過活的?她很難想象如果不是那一次無憂散的意外,是不是自己還沒來得及遇到她,她就先在這狼窩虎穴中含恨而死了?

    說寒江王不穿官服,不帶那鐵miàn jù有人認不出來,話會所到這份兒上還能不認識嘛,大大小小的下人密密麻麻跪了一院子,顫顫巍巍道:“參見王爺,見過大xiǎo jiě。”

    鳳棲梧伸手握住沈猶烈寒因為憤怒而顫抖的手,心裏微暖,有這麽一個人為你的歡喜而歡喜,為你的委屈而委屈,還有什麽值得奢求的。

    饒是心裏思緒諸多,鳳棲梧麵上卻是掛著諷刺的笑容:“喲,諸位還記得我鳳棲梧這個大xiǎo jiě啊,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年孝順你們的二夫人和二xiǎo jiě孝順的都忘了這護國將軍府姓什麽了呢?”

    “大,大xiǎo jiě說笑了,您是大將軍的嫡女,鳳府的嫡出大xiǎo jiě,奴婢等怎麽能忘啊?”一個年紀四十來歲,卻穿的頗為講究的模樣討好的說著。

    鳳棲梧在一眾家仆裏麵穿來穿去,走到那摸摸麵前“是嘛,張嬤嬤還記得我呀,這衣服,錦繡閣的料子吧,還有這玉鐲,我怎麽記得嗎在我娘的房間裏見過啊?”

    緋煙夫人雖然離開多年,鳳傲天卻是個長青的,整個緋煙閣徹底封閉,根本不給任何人進去的權力,可是隨著他離開的這幾年對家裏的關注越來越少,那些下人的膽子就愈發的打了起來,起初是偷了緋煙夫人的首飾去huì lù吳氏母女,後來那對母女知道緋煙閣已經被打開後幹脆自己大拿大取,也不禁止那些下人們拿,倒是緋煙閣那些放在表麵上的首飾之類的所剩無幾。

    鳳棲梧一一細數著張嬤嬤身上本不該她這個身份該具備的東西,直到說出張嬤嬤在外麵的一處四合院的時候,張嬤嬤終於挺不住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求饒道:“大xiǎo jiě,老奴錯了,是老奴太貪心,被那吳氏母女懵逼了,求大xiǎo jiě開恩哪,大xiǎo jiě!”

    那一聲大xiǎo jiě,可端的是悲悲切切,簡直是聞著傷心聽著淚流,可是,鳳棲梧卻是不買賬,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怎麽說呢,一個個的都求我開恩,當初自己怎麽就不知道積點德呢張嬤嬤?”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以一個家生子奴婢的身份欺負一個嫡出的大xiǎo jiě是不是覺得很刺激很過癮啊?!是不是覺得嫡出的大xiǎo jiě又如何,還不是被你們欺負,很驕傲很得意是不是?”

    不隻是張嬤嬤,一大部分人都被這誅心的話給刺激的微微顫抖,如何能否認,當初被吳氏母女指使著欺負鳳棲梧他們心裏也是忐忑不安的,深怕鳳傲天回來懲罰,可是一天兩天,一個月,一年鳳傲天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鳳棲梧就是個傻,如此他們還有什麽好顧忌的,鳳府的嫡出大xiǎo jiě像狗一樣被他們欺負,愚弄,這事情說出去都是倍有麵子的,扭曲的心理讓他們忽略了這個本該是他們恭敬的主子,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而已,沒有犯錯,更沒有犯罪,卻要承受比罪犯更可怕的虐待和欺淩是多麽的不公。

    如此狀況,鳳棲梧還能說什麽,懶得開口,對寒墨道:“寒墨,找人幫我把將軍府外麵的所有鋪子田產都統一起來,把蘇離叫回來,交給他。”

    轉身後對流螢似火道:“叫你們前來的時候我就跟你們說過跟了我就不要有別的心思,如今,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多說什麽,我這小廟供不起你們這兩尊大佛,你們還是好自為之吧!”

    “xiǎo jiě?”流螢驚呼。

    似火看起來也想說什麽,卻是囁喏了幾下,最終也沒有開口。

    鳳棲梧朝站在一邊訓斥了那些人後就沒再開口的沈猶烈寒伸出手“我們回去吧,我累了。”

    “好。”沈猶烈寒毫不避諱的給她一個擁抱,而後倆人像個連體嬰一般,又緩緩出府,隻是各自心思,誰都閉口不談,氣氛沉悶的有些讓人難受。

    寒墨看看跪了一院子的下人,再看看流螢似火,恨聲道:“看看你們做的好事!”

    吐槽完也不再多看他們一眼,畢竟那是寒雨的師父的童子,卻不是他的什麽人,比起這兩個人,她心底還是比較心疼那位未來的王妃,跟沈猶烈寒一般,也是難以想象那人驕傲的人在這麽一個狼窩虎穴是如何生存的下來的。

    馬車上,沈猶烈寒無聲的握住鳳棲梧的手,給她安慰,鳳棲梧朝她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他們的試探其實也不算是難以容忍,不過是我不喜歡罷了,趁早一拍兩散,省得以後事情鬧到了,讓寒雨夾在中間難做人。”

    “聽你的。”沈猶烈寒微笑道“不周山的出不訓練也結束了,趁著出海的時候讓齊峰和風藍,雪影等人多訓練些人,到時候全是你自己的人,不怕這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