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出海暗湧(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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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飛揚聞言撇嘴道:“你好像在說你自己。”

    “去你的!”柳絮然伸著大長腿去踢他“不管怎麽樣,我賭安至誠。”

    最後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沈猶烈寒身上,鳳棲梧看到沈猶烈寒那似笑非笑的眼睛的時候,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麽,趕在沈猶烈寒開口前,她突然道:“等等,我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誰?”麥萌被她一驚一乍的嚇了一跳,下巴從高梓萱肩膀上滑了下去,口中還不忘發問。

    鳳棲梧和沈猶烈寒對視了一眼,就在眾人覺得這倆人撒狗糧簡直喪心病狂的時候,就聽他二人一字一頓,異口同聲的道:“太後。”

    “我去!”柳絮然猛然坐直了身子,看著寒雨和寒墨“我們是怎麽把這個老女人排除在外麵的?”

    “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她太安靜了吧?”寒雨傻傻的道。

    的確,自從上次打傷鳳棲梧,被沈猶烈寒打傷以後,太後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甚至一直監視他的暗探都沒有看到她招什麽人進宮過,也難怪眾人會集體遺忘了。

    “如果真的是太後操縱了這一切的話,那這一切不合理的就都有解釋了。”寒雪有些忐忑的道:“寒霜的母親流落到寒江城之前可能跟太後有過交集,時間太久遠,起初也沒想到要去查她,一時半會兒查不清楚,但現在”

    寒雪平時向沈猶烈寒回報事情的時候比寒風和寒雨都要利落,可是這一次說的卻是斷斷續續的,寒墨和寒雨寒風甚至是柳絮然也都格外的沉默。

    他們幾個除了寒雨之外,其他三人**歲的時候就跟著沈猶烈寒了,柳絮然稍微晚一點,但也共事有五六年了,寒霜那時候流落在寒江城,也是寒雪把她帶回王府,求著沈猶烈寒訓練她,成了王府的暗衛,後來還成了沈猶烈寒身邊的五大護衛之一,掌管著寒江王府外麵的大部分暗殺等行動,幾個人的感情也是沒話說的。

    “王爺,讓屬下去審她吧?”寒雨主動走了上來。

    本來刑訊是柳絮然負責的,但是他們幾個這樣子顯然不適合去,於是寒雨主動請纓。

    他來到沈猶烈寒的身邊才四年,本來隻是跟著師父給沈猶烈寒治病而已,最後卻因為照顧這個病人而被沈猶烈寒的氣度和人品折服,自願成為五大護衛之一,要說起對寒霜的感情,他比寒雪幾人淡的多。

    “不用。”柳絮然站了起來“這是我的責任,我自己去。”

    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寒雨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

    鳳棲梧突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平時在哪兒說話都要擔心隔牆有耳,今日在這寒江上飄著,說話倒是安全得很,終於可以暢所欲言了!”

    “還是借你的光,我們的船比他們的快了許多,不然,安至誠和楚伯肇那兩個不怕事情大的隻怕會跳到咱們的船上來做客。”柳絮然離開,沈猶烈寒貼心的附和鳳棲梧的話,看著精神卻不怎麽好。

    鳳棲梧走過去拉著他的手將人拽起來“累了,去休息會兒,下來就可以吃香噴噴,熱乎乎的飯菜了,廚師可是雲姬專門替我們找的,狀態不好,都對不起為我們死去的那些雞鴨魚。”

    沈猶烈寒知道她是想讓自己休息,也不點破,點點頭道:“好,休息。”

    高梓萱和柳絮飛見眼下她們再待著也不合適,給了麥飛揚一個眼神,將不在狀態的麥萌拖走,少時,甲板上除了一些船員和不周山拉出來考核的充當侍衛的人員之外,就隻剩下寒雪幾個了。

    “去看看吧。”沉默半晌,寒墨開口了,畢竟是將近十年的夥伴,戰友,突然遭遇背叛,誰都心情不好。

    寒風和寒雪,寒雨點點頭,無聲的朝船艙裏最下麵一層走去。

    柳絮然進來的時候,寒霜就知道自己在沈猶烈寒那裏再也沒有回頭路了,不,準確的說,她從一開始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怎麽,這麽快就來審我了,看來你們也不是太傻,老早就開始查我了吧”壓下心底的恐懼,寒霜臉上掛上一副漫不經心的笑容,猛地看上去,的確無懈可擊。

    柳絮然走過去,沉聲道:“你知不知道,如果寒風沒有發現指南車被做了手腳,等到出海的時候,我,寒雨,寒墨和寒雪,寒風甚至王爺,都有可能會命喪大海?”

    “是嘛?”寒霜笑看著柳絮然,眼神空洞的可怕,語氣裏卻帶著奇怪的笑意“我倒是不知道,那區區一塊磁石,竟然有這般強大的力量?”

    “我們一起長大,在你心裏,難道這麽多年的感情還不如一個空洞的命令重要嗎?”寒雪從後麵虛掩著的門裏走進來,聲音發苦。

    她隻是麵冷,可是寒霜卻是心冷,直到這一刻,她仍然不願意相信寒霜是因為太後的命令做出這般瘋狂的事情,哪怕因為嫉妒鳳棲梧得到沈猶烈寒全部的愛而變得瘋狂,這兩者之間,結果並沒有什麽不同。

    “感情?”寒霜哈哈大笑的看著寒雪“你跟我說感情?”

    她突然麵容扭曲的嘶吼道:“你幫著鳳棲梧那個賤女人調查我的時候怎麽不說我們多年的感情?你幫著鳳棲梧那女人把王爺從我身邊搶走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我們之間的感情?你”

    她一樁樁,一件件的數寒雪的不是,想一個質問出軌的丈夫的苦命妻子一般,歇斯底裏,寒雪眼底卻漸漸泛起失望,到最後,那原來的心痛都被失望遮掩,原來,寒霜看到的從來都隻有別人的錯。

    失望透頂,寒雪反而冷靜了,語氣平淡的道:“王爺對你,和對我,甚至寒風寒墨他們都是一樣的,隻有同僚之請,沒有男女之愛,即便沒有鳳大xiǎo jiě,王爺依然不可能和你有什麽,再者說了,你口口聲聲說鳳大xiǎo jiě是賤女人,我試問,就算真的把鳳大xiǎo jiě有的那些資源都給了你,你又能做到像她那樣成功嗎?”

    “我”寒霜聞言,啞口無言,是了,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告訴自己鳳棲梧之能像今天這般建立自己的勢力,開店,都不過是因為出身好,可是寒雪的話卻像是給了他響亮的一耳光,將她從夢中打醒。

    寒雪見狀,繼續道:“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你做不到。”

    看著寒霜麵色僵硬,不願承認卻又無力辯駁的樣子,寒雪又下了一劑猛藥“當然,這一切都不重要要,鳳大xiǎo jiě初見王爺的時候出了伸手還不錯之外,可算得上是一無是處了,你所看到的這些都是後來才擁有的,所以,王爺會喜歡鳳大xiǎo jiě也絕不僅僅是因為她能力出眾。”

    “夠了!”寒霜打斷寒雪“你不必跟我說她有多優秀,那跟我無關,你到底想說什麽?”

    成功的讓寒霜崩潰,寒雪漫不經心的搖頭道:“我沒想說什麽呀,就是想告訴你王爺喜歡鳳大xiǎo jiě,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理由,而他不喜歡你,也不過是因為你不是鳳棲梧而已,明白了嗎?”

    話說完,寒雪根本不給寒霜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寒雨才不管寒霜怎麽樣,連忙跟著出去。

    翰墨和寒風盯著寒霜看了許久,方才寒霜那執迷不悟的話他們都聽得清楚,也都明白這種事情多說無益,最終,寒墨沉沉歎了口氣“大家同僚一場,你不要讓墨然太為難了。”

    寒風的是非觀是最直白的,在他眼裏,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就算眼前的人是一起長大的夥伴,他也隻撂下一句“好自為之”就跟著寒墨出去了,到最後,房間裏隻剩下柳絮然和幾個守衛看著寒霜。

    鳳棲梧和沈猶烈寒回房以後沒過多久都睡著了,倆人還是被柳絮飛給叫醒來的,鳳棲梧在房間裏洗了臉才磨磨唧唧出來,抱怨道:“絮飛,火燒屁股了啊,這麽著急?”

    “還說呢,這午膳都要被你吃成晚膳了,你就不覺得餓嘛?”柳絮飛看著明明洗了臉卻還是迷迷糊糊的鳳棲梧好笑的揪她的臉“趙叔那麽多飯菜都準備好了,不吃浪費了,快去吃飯,飯碗就不困了。”

    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王爺呢,不是跟你一起的嗎,怎麽沒看到他啊?”

    鳳棲梧伸個懶腰,懶洋洋的道:“鬼知道他在哪兒啊,我們沒有一起好嗎?”

    雖然沈猶烈寒偶爾腆著臉爬鳳棲梧的床,但好歹也顧忌著鳳棲梧的清譽,在人前還是有所收斂的。

    柳絮飛隻當是鳳棲梧不好意思了,也就沒有多說,隻是下樓的時候看到坐在餐桌旁跟柳絮然麥飛揚聊天的沈猶烈寒時卻是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勉強忍住沒把那句“王爺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給問出來,不然,大家一定會覺得她是個傻子。

    沈猶烈寒見鳳棲梧過來,自然的伸出手將人拉過來坐在自己身邊“昨晚不是睡得挺早的嗎,怎麽還這麽能睡?”

    鳳棲梧見桌子上的飯菜都沒有動,想著讓這麽多人等自己,有點不好意思的道:“你們可以不用等我的。”

    “我們倒是想,王爺不讓啊!”柳絮然已然恢複了元氣滿滿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來審訊寒霜是那低氣壓的狀態,比之沈猶烈寒生氣的時候也差不到哪裏去。

    鳳棲梧又怎麽會不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想看自己不好意思,幹脆厚著臉皮大蛇隨棍上“喲,那可真是不好意思,辛苦柳大公子了!”

    調侃鳳棲梧不成反被調侃,柳絮然無趣的摸摸鼻子露出一個很假的笑容“不敢不敢。”

    “我就說你別找不自在吧,棲梧那張嘴就是開過光的,你說不過她的。”柳絮飛看著自家大哥吃癟的樣子,沒心沒肺的笑。

    柳絮然故作凶狠的塞給他一個蟹粉獅子頭“吃你的吧,沒良心的白眼兒狼,枉我小時候那麽疼你了!”

    柳絮飛眼疾手快的拿勺子lán jié那一顆還冒著熱氣的蟹粉獅子頭,嬌嗔道:“還說呢,這麽燙的東西,你是我親大哥嘛,這是想燙死我還沒有人煩你了是吧?”

    柳絮然眼睛瞄到上麵冒著的熱氣兒,有些心虛,卻強辯道:“以前隻要給你吃的別說燙了,就是說有毒藥你都得吃下去,什麽時候轉性了?”

    “嗬嗬!”柳絮飛假笑“是嘛,那我可還真不知道!”

    這邊兄妹倆耍寶,那邊麥飛揚和麥萌也不遑多讓,麥萌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麥飛揚的筷子瞄準一塊菜,她的筷子立馬就能跟過去,這樣三番四次,麥飛揚怒了“你不是不吃羊肉嗎,幹嘛還跟我搶?”

    “誒?”麥萌無辜眨眼“這不是牛肉嗎,什麽時候成了羊肉了?”

    “趙叔今天就沒做羊肉好嘛?”麥飛揚烏黑的眼睛看著自家mèi mèi無比真誠。

    “砰砰砰”麥萌跑步的力道幾乎要把甲板猜穿,高梓萱傻傻的夾著一塊麥萌剛才吃的肉,狐疑的看著麥飛揚“這麽明顯的拉絲,這應該是牛肉吧?”

    “是牛肉沒錯啊!”麥飛揚歡快的夾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裏,眼睛裏惡作劇的得逞的笑意簡直要溢出來。

    鳳棲梧和高梓萱對視一眼,看看歡快的吃著牛肉的麥飛揚,再看看笨手笨腳給柳絮飛夾菜的柳絮然,齊齊雙肩一抖“幸好我們沒這麽坑mèi mèi的大哥!”

    麥萌吐得天昏地暗的,休息了一會兒洗漱完了才回來,餐桌上的飯菜大部分已經動了大半兒了,柳絮飛從碗裏把腦袋抬起來,好奇道:“萌萌你怎麽一聽到羊肉就反應這麽大啊?”

    “莫不是被羊肉傷害過?”高梓萱眼睛忽閃忽閃的。

    鳳棲梧嘴角一抽,被羊肉傷害過是什麽鬼,不過“羊肉串挺好吃的呀,你在風來儀閣不是吃的挺歡快的嘛,怎麽在這兒就吃不了了?”

    “你們問他?”麥萌憤憤的手指一伸,差點戳到麥飛揚臉上。

    後者露出和方才的柳絮然一般心虛的表情,恨不得把腦袋埋進碗裏。

    高梓萱才不管他心虛不心虛,人家隻想聽八卦“麥大公子,您是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讓萌萌這個資深吃貨不得不拋棄羊肉這一種美食啊,說說唄?”

    頂著一桌子人八卦的眼神,麥飛揚終於舍得把腦袋從碗裏抬起來“你們還是讓她自己說吧,我怕我說的不齊全,她會咬我。”

    “算你識相!”麥萌甩給他一個凶狠的眼刀子,恨恨的講起了她不能吃羊肉的辛酸史“那是我才六歲的時候,娘前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本破養生書,說是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肉,多吃蔬菜對身體好,那些日子我們連續吃了一個多月的青菜,連點肉渣都沒吃著。”

    “關鍵是每次吃飯的時候還得看著我娘和我爹在那裏大快朵頤,那簡直太折磨人了。”麥飛揚被麥萌說的勾起了童年時痛苦的回憶。

    麥萌拔高了聲音怒道:“這難道就是你偷偷在我房間裏煮羊肉,把我熏到吐的理由?”

    眾人聞言眉毛一抖,鳳棲梧咂咂嘴“吃貨的辛酸史。”

    “被毀的吃貨的辛酸史。”柳絮飛加了個前綴。

    高梓萱想了想似乎沒什麽合適的詞兒了,幹脆問道:“羊肉而已,雖然味道有點重,不至於熏到吐吧?”

    不喜歡吃羊肉的人多得很,可也沒見哪個人對羊肉有著像麥萌這般的痛恨啊,這一點著實讓高梓萱好奇的很。

    麥萌卻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終於有人問我這個問題了!”她扯著高梓萱的胳膊幾乎含淚道:“你知道嗎,這個笨蛋不知道從哪兒找到羊肉,那膻味簡直能當**了,我就在房間裏睡著,硬生生在睡夢中被那膻味給熏吐了好嘛,我發誓,我八輩子都沒見過比那更熏人的羊肉!”

    柳絮然和寒雨狐疑的看向麥飛揚,寒墨替二人好奇“話說飛揚,其實我們也挺好奇那羊肉你是從哪兒找來的,如果真有麥大xiǎo jiě說的那般恐怖的話,說不定以後能幫柳絮然的忙呢!”

    “這我倒是沒想到,不過,可以試一試。”柳絮然摸著下巴認真的思考了下,點點頭,給一個吃貨吃下最難吃的東西,應該比受皮肉之苦讓人難受多了吧?

    麥飛揚沒想到自己小時候鬧的一個烏龍居然上升到了刑訊手段,不由好笑道:“那時候我才十歲,去買肉的是我身邊的小廝,我怎麽會知道那麽多,再說了那羊肉再難吃也不是毒藥,如何能用來當做刑訊手段。”

    “那可不一定,這兒不就有一個比受了刑還痛苦的例子嗎?”柳絮然笑著看麥萌,不意外的收到後者一個憤怒的小眼神兒。

    說說笑笑,一頓飯吃的差不多了,沈猶烈寒才開口道:“問的怎麽樣,有沒有交代什麽?”

    之所以說問,而不是說審,是因為沈猶烈寒太了解自己的手下了,寒月宮的每個下屬都經曆過最嚴格的反刑訊訓練,柳絮然的那些刑訊手段寒霜也很清楚,除非施以極刑,否則隻要她自己不願意說,別人說什麽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