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風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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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後,紫陽山。

    自魔教與紫陽門大戰後,江湖已經沉寂了十多年。

    魔教中黑火王失蹤,士氣大減,人心渙散,無力再發起對中原正道門派的大規模進攻。而天下正道各派,趁此機會勵精圖治,紛紛壯大自己的勢力。

    這其中,天龍門發展的勢頭最迅速,由天龍門掌門沈玉龍帶領創立的“仙劍聯盟”,幾乎快要將天下各派收歸囊中,隻有剩下寥寥幾個門派,誓死不肯加入聯盟,紫陽門便是其中之一。

    紫陽門在那次大戰中,包括掌門玉真子在內的大部分弟子戰死,實力損失殆盡。這十多年來,在新任掌門嶽明陽的帶領下,又新加入了一批弟子,實力漸漸得到恢複。

    今年江湖傳言,魔教總部黑火城突然陰火連空,赤焰橫飛,像是有某種邪惡勢力蘇醒,天下頓時人心惶惶。

    經曆了十多年的安定日子,人們幾乎忘了盤踞在西南偏僻之境的魔教,當年是如何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風血雨,而那個傳說中的魔頭黑火王,又是如何令天下人聞之色變。

    自魔教血洗紫陽門一戰後,江湖各派在仙劍聯盟的倡議下,每三年舉行一次仙劍大會,加強天下正道各派之間的交流,據此表達對魔教的同仇敵愾之心。

    今年仙劍大會的舉辦地,則落到了與魔教最接近的紫陽山上。

    這日天氣晴朗,陽光照得紫陽山玉虛宮廣場一片白晃晃的光,廣場上的紫陽門眾弟子,正在灑掃庭院,準備迎接明日舉行的仙劍大會。

    玉虛宮廣場自上次魔教進攻時被破壞得麵目全非,曆經十幾年的修複,現在已是煥然一新。廣場換上了新的地磚和欄杆,玉虛宮的屋簷瓦片也得到了複原,唯一沒有損壞的是玉虛宮頂層上的望蟾閣,此時陽光打在望蟾閣上,升起了一片淡淡的紫氣。

    這是紫陽門的吉祥之兆,眾弟子打掃累了抬頭看著這縈繞著的紫氣,心裏便安定下來。

    廣場上的兩尊石獅子,在與魔教大戰中分別被削去了一隻耳朵,左邊那隻被削去了左耳,右邊那隻被削去了右耳,看上去竟有某種詼諧的對稱,正是如此,掌門嶽明陽一直堅持不肯修複這兩尊石獅子的耳朵,說是要留著作為與魔教戰鬥的象征,時時刻刻提醒諸弟子不可掉以輕心。

    門中的弟子卻覺得這兩尊缺了耳朵的石獅子很是別扭,看起來不像是威風凜凜的獅子,倒像是害了病的貓。當然眾弟子隻會在心裏嘀咕著,沒有人會當著嶽明陽的麵說出來,他們覺得,這十幾年來,掌門的脾氣已是越來越古怪,他們寧肯摸著這石頭做的病貓,也不肯去惹掌門人這頭壞脾氣的老虎。

    嶽明陽當然不會知道眾弟子心裏所想,此時他正站在玉虛宮大門前,遠眺著前方,旁邊站著的,是他的四師弟淩肅風。

    時光變遷,兩人都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弟子,現在的他們,都已做了他人的師父。

    嶽明陽手捋著胡須,沉默著,仿佛思考著什麽,他的胡須更長了,中間夾雜著稀稀拉拉的白色。

    淩肅風變化更大,臉色冷峻,眼光銳利,指甲發黑,若不是身上穿著的紫陽門道袍,人們幾乎會以為他是魔教之人。淩肅風性格沉默古怪,門中的弟子幾乎不敢靠近這位紫陽門中地位僅次於嶽明陽的師叔。

    “天龍門那邊什麽情況?”嶽明陽突然向淩肅風問道。

    淩肅風將道袍裹緊了一下,道:“對於這次的仙劍大會,天龍門好像並不放在心上,我暗地裏打聽到,這次的仙劍大會,天龍門掌門沈玉龍沒打算親自來,估計會像往屆一樣派出幾個弟子作為代表參加,至於其他各派,大部分都加入了仙劍聯盟,恐怕會看沈玉龍的臉色行事。”

    “哼,”嶽明陽將手一甩,“都是些牆頭草,欺負我紫陽門無勢,近幾年的仙劍大會,已漸漸流於形式,都成了那沈玉龍的聯盟大會,我天下正道大業,怎會墮落如此,被那魔教之人恥笑!”

    淩肅風道:“天下修真門派魚龍混雜,難免有些濫竽充數的異類,誰不想抱著仙劍聯盟這棵大樹好乘涼呢?”

    “可是,我怎麽聽說這幾年越來越多的門派都加入了那個聯盟,沈玉龍究竟做了什麽,令這麽多門派對他死心塌地的呢?”嶽明陽抬頭看著遠處,憂慮地說道。

    “師兄,”淩肅風壓低聲音道,“我暗地裏打聽到,其實有一部分門派本不想加入聯盟,後來不知沈玉龍抓住了這些門派掌門的什麽把柄,才被逼迫加入。據說,有幾個小門派因不肯屈於天龍門的淫威,被滅了門……”

    “有這等事,可有證據?”嶽明陽道。

    “沒有證據,江湖上的人傳言是魔教幹的,但我通過魔教那邊的情報來看,並無此事,我估計八成是沈玉龍幹的好事……”

    “師弟,”嶽明陽打斷淩肅風的話,“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等無憑無據之事,你我之間知道就好,不可向第三人說起,否則,不僅有損我紫陽門威信,更會招致無端的禍害。”

    “是,師兄說得對,我也是一時糊塗。”淩肅風說完就要跪下謝罪。

    “哎呀,我並沒有怪你,”嶽明陽扶起他,“以我對沈玉龍的了解,此人做出這種事不奇怪,我現在倒要為紫陽門擔心了。”

    淩肅風道:“這麽說,這次仙劍大會,沈玉龍不來是因為我們沒有加入聯盟,他要給我們紫陽門一個下馬威?“

    “哼,”嶽明陽冷冷道,“我紫陽門曆經千年風雨,豈是受他人脅迫就範的門派?十二年前的魔教,都不能令我紫陽門倒下,他沈玉龍,難道要賭上整個天龍門弟子的性命,與我紫陽門決一死戰嗎?”

    嶽明陽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想著的是紫陽山後山,還珠洞裏的那個大秘密。當初玉真子等人啟動驚天法陣,召喚出了那顆奇怪的珠子,嶽明陽這十幾年間查閱古籍,發現竟是上古神物“火龍珠”。那火龍珠暗含神秘的力量,隻是嶽明陽花費了十二年的時間,也沒能掌控這股力量為己所用。

    淩肅風見嶽明陽沉默不語,道:“師兄不必太過擔心,隻要我們小心提防,沈玉龍就不敢對我紫陽門怎麽樣,畢竟那天龍門作為天下正道第一大派,沈玉龍的臉麵才是最重要的。”

    嶽明陽歎了口氣,道:“唉,天地崩壞,劫數已臨,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我小心為上便是了。”

    風吹起嶽明陽有些花白的胡子,嶽明陽顯得有些落寞地道:“當家才知柴米貴,自從師父死後,我接管了紫陽門,這十多年來,我隻感到心累,有些事,真的是隻有站在了高處才看得清,卻又是高處不勝寒,人在江湖,有時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師兄,”淩肅風鼻子一酸,哽咽道。

    嶽明陽拍了拍淩肅風的肩膀,又道:“還好,有你在我身邊輔佐我,對我又是忠心耿耿,丘師弟已犧牲,萬師兄醉心修煉不問門中之事,陸師弟又……”

    說到“陸師弟”,嶽明陽轉頭看了看問道宮的方向,對淩肅風道:“陸師弟,還是那樣?”

    淩肅風咬了咬牙,點了點頭。

    嶽明陽自言自語道:“自柳師妹死後,陸師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天抱著柳師妹的靈牌躲在房子裏不出來,我也是毫無辦法,正好藏經閣缺少人手,我便叫陸師弟去守藏經閣,一守便是十幾年,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

    “唉——”嶽明陽歎了一口氣,好像想起了什麽人,眼裏閃過痛苦的神情,又道:“修真之人,堪破了千千萬萬的修煉大關,卻堪不破一個‘情’字,外人終究不會理解,隨他去吧。”

    “隻是,”嶽明陽環顧了四周,“陸軒這孩子哪去了,整個上午都不見人影,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也不幫忙打掃一下廣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