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麽鬼，我臉上有字是幾個意思？」

    店長聽得黃小凰這麽開口，臉上頓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呃，臉上……那個…火爺你難道看不到嗎？你臉上的那些文字？」

    黃小凰愣愣的看著店長那張臉，或者說是投影在店長麵容前的那些浮空的文字，下意識的用手指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臉，猶豫著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被黃小凰稱作火爺的店長聽得黃小凰這樣說，表情頓時變得納悶起來，言語中還帶著一些狐疑，懷疑的問道。

    「嗯？你這不是廢話嘛，我自己當然看不到臉上的字……不過我臉上真有字？你確定沒逗我？」

    說著店長還下意識的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臉。

    黃小凰這時候還在傻傻的看著店長，盯著那些飄在眼前的文字一臉懵逼的樣子，簡直就像忘記了眼球的運作方式，直到麵前的店長的聲音問起，這才反應了過來，開始向店長解釋道

    「我騙你做什麽…真有很多字…各種各樣的文字…像立體影像一樣浮在你周邊，一大堆像這樣大小的文字……」

    一邊說著，黃小凰還有些困惑的的比劃著。

    「呃…難道說火爺真的看不見嗎？」

    黃小凰說著說著連自己都愣住了，再一次向店長確認著這件事。

    說實在的，就算是這樣跟店長說明了，黃小凰自己都覺得這些話實在是有些荒唐和缺乏說服力。

    關於出現在自己視野中的文字連黃小凰自己都是一頭霧水的情況，哪裏可能夠解釋的清楚，包括事物在放大的感覺也是同理，都是一堆說不清楚的事情。

    有誰會相信有大堆文字會像是立體投影一樣飄在半空？剛才店長問起的時候黃小凰就已經猜測到了，店長可能是真的看不見這些浮在半空的文字。

    年輕人如今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早上與店長打招呼的時候，店長身邊還沒有這些文字，這些文字全是直到剛才店長向自己打招呼的時候，才突然跳入自己眼簾的，也正因為這樣才嚇了黃小凰一大跳。

    聽到黃小凰這般奇怪的解釋，店長皺著眉頭轉身到店裏的鏡子麵前確認了一下自己的麵孔，仔細盯看了一眼，這才帶著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轉回了黃小凰身旁。

    「什麽鬼……小凰你是不是睡昏頭了？」

    店長盯著黃小凰，表情變得略微嚴肅了起來，格外清晰的麵龐愈加增添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呃……火爺你果然看不到那些東西嗎？」

    黃小凰頓時訕訕的尷尬道，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是好。

    看著麵前還在流著鼻血的黃小凰，倆rén miàn麵相覷了一會，半響，還是魁梧的店長首先歎了口氣，像是突然失去了興趣的樣子。

    「算了算了……搞不懂你在胡鬧什麽，你自己隨便了，我先把我這邊剩下的工作做完。」

    趙火烈衝黃小凰擺了擺手，轉過了身去繼續著自己沒有完成的工作。

    關於黃小凰今早出現的異常趙火烈其實在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畢竟年輕人的表現很是明顯——在整理商品的過程中，黃小凰時不時的就會盯著手中的商品出現發愣的狀況，像是遇到了某些不能夠理解的事物，所以神色有些失常的樣子……偶爾還會死死的看著眼前的商品露出一種困惑和奇怪相交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表演著什麽行為藝術。趙火烈剛才在一邊旁觀著還隻是覺得奇怪，心想這貨又在搗鼓些什麽，隻是沒想到這貨擺弄著手辦好好的，突然就開始往外噴鼻血了，這才特地走過來詢問了一下，看起來這貨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這才安心了一些。

    是的，和往常一樣，一樣的逗比。

    趙火烈之所以決定放棄追究下去，最主要原因是就是因為很早就已經熟悉眼前了這家夥的作風，早已經放棄了去考慮這家夥腦子裏平時在想些什麽。

    黃小凰是個很有趣的家夥這件事，趙火烈一直都是知道的，就是有趣的有點過頭了，用一句話形容的話就是格外能折騰，擁有特別的作死天賦，自打自己認識黃小凰以來，這死宅就沒少折騰過這些幺蛾子的事兒——像是偶爾執手電筒，以電光為劍開始大聲呐喊揮舞劍招；拿著掃把當方天畫戟使，一定要先揮舞幾下才去幹活的習慣；又或者是逛超市路過大米和豆類的桶，突然就開始練習鐵砂掌什麽的……

    平日裏這人就沒少幹這些外人看起來特別丟人的事兒，相熟了這麽多年自己也已經習慣了這貨突然發作的本領，中二病嘛，愛玩鬧也是正常的，隻要不給其他人添麻煩的話倒是無所謂了，像這次估摸著也是同樣的原理——要不是看著這貨突然就開始流鼻血了，才不會特地過來和這二貨打招呼的，萬一這家夥身上的中二病傳染給自己了怎麽辦？既然現在看起來沒事兒，自己還是離這家夥遠點比較好……

    趙火烈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繼續追究了比較好，畢竟中二病的世界自己不懂，誰知道這貨這一次又是在折騰些什麽。

    揭過了這一茬，作為店長的趙火烈繼續開始了剛才手頭沒有完成的工作。仔細的用軟刷和細布處理著排列在櫃上的手辦展品，選擇合適的擺放，一邊順手記錄著商品xiāo shòu量，不算粗獷的臉龐此時完完全全的被專注填滿——從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趙火烈對於眼下這份工作還是相當滿意的，類似這副全神貫注的模樣，明顯是對待自己喜歡的事物才會擁有專心致誌……終於，半響過後，用洗耳球吹掉了手辦上的浮塵，完成了這一側的最後一項工作之後，魁梧的店長看自己努力工作的成果，那強迫症一樣整齊的擺設，緊鎖的眉毛終於漸漸的舒展開來，換做了心滿意足的表情。

    而一旁的黃小凰早早的草率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為了不幹擾到趙火烈的作業，正百無聊賴的在一旁等待著店長工作的完成……店長雖然平日裏看上去像是一個做事一板一眼的家夥，但實際上能夠每天像這樣把不忙不閑的工作做的出色，把不鹹不淡的生活過得精彩，自然也有其詼諧幽默的一麵，不然倆人也不會成為莫逆之交。說實在的，外人一般都很難想象，做事嚴謹，沉著穩重的店長與行事輕浮的黃小凰居然會是這麽多年的死黨，這果然隻能說是孽緣吧，畢竟相熟了這麽多年，即使性格迥異，倆人之間小小的默契都已經成為習慣自然了。

    一直等到趙火烈完成了手頭的工作，黃小凰這才站起了身來，衝著一旁的店長打著招呼，問出了自己心中按捺了許久的那個疑問。

    「呐呐，火爺，工作稍微停一下，有一件事我想跟你確定一下……今天我是不是看起來有哪裏和以前不一樣？」

    黃小凰直視著趙火烈，一臉嚴肅的模樣向趙火烈確認著這件事情。

    麵容硬朗，棱角分明的趙火烈在聽完黃小凰的問話之後順手拍了拍粘有灰塵的褲腿，上下打量了黃小凰一眼。

    「嗯，對，今天看起來比以往更傻了……」

    店長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呃，好吧……」

    黃小凰頓時被懟的回不了嘴，嚴肅的表情也跟著垮了下來，自己也覺得這問題實在有點扯淡，隻得無奈的收住了聲，在稍微感到一點安心的同時，心中某個隱約的猜想也是漸漸浮上了心頭。

    「那火爺昨天晚上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過夜空中照耀過一陣子很奇怪的藍色光芒？」

    黃小凰雖然是這樣詢問了，但是聲音中明顯還帶著某種不確定的試探。

    「嗯？小凰你說的什麽意思？藍色光芒？我沒有聽懂你的意思，什麽樣子的藍色光芒？能不能跟我講得仔細一點？」

    趙火烈奇怪的看著眼前的同伴，有些疑惑的模樣。

    「誒…果然嗎……那就沒辦法了……」

    黃小凰聞言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打消了心中那個奇怪的猜想。

    按理說昨晚看見的那陣子光芒明明是某種廣域的光學反應，擱現在這個信息漫天的網絡社會早該流言四起了，或者新聞鋪天蓋地了才對，可偏偏自己早上起來的時候外界卻靜悄悄的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塊地區的人們也還是一如往常的生活著，談論中也沒有用出現過那種奇怪的現象，這就實在是有些詭異了，除非所有人都沒有看見過那陣子詭異的光芒？

    看樣子那個猜測是合理的，昨晚自己看到的那陣子藍光果然具有一定蹊蹺，莫不是是自己睡糊塗了產生的幻覺吧？

    黃小凰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頓時有些一籌莫展的感觸，不論是昨晚的藍光也好，現在如今產生的文字幻覺也罷，到現在一丁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這可真的有些束手無策了。

    不過黃小凰仔細想了一想，其實店長又不是什麽外人，自己身上的情況也不是什麽必須瞞著的狀況，考慮了一下，黃小凰毅然的放棄了這份獨立思考的作業，改向大佬低頭。

    「火爺…有一件事我覺得還是現在跟你通下氣比較好……」

    黃小凰撓了撓後腦勺，一邊對店長說著，語氣中稍微還帶著點猶豫。

    趙火烈聞言挑了挑眉，微微頷首，示意著黃小凰繼續說下去。

    黃小凰考慮了一下，斟酌著語言解釋道

    「那啥……其實自從昨天晚上看到過一陣詭異的光芒之後，我就覺得我身上可能遇上了一點點情況。」

    「今早過來的時候也恰好驗證了這一部分……」

    黃小凰開口向趙火烈解釋著，一邊的比劃著，將早上到現在出現的各種異常狀況向趙火烈講述了一遍。

    ——口述比黃小凰想象中的更加累人一些……

    「……大致就是這麽個樣子……火爺你覺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黃小凰說完之後，一邊心頭揣揣的望著趙火烈舔了舔嘴唇，等待著眼前火爺一個比較靠譜的推論。

    趙火烈杵在櫃台邊認真聽完黃小凰的講述之後，雙手交疊在身前，手指在下巴摩挲著，考慮了一會，終於慢慢的沉吟開口了。

    「我覺得吧，你這回的設定倒是挺有趣的……」

    「嗯？」

    黃小凰瞪大了眼回應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這中二病明顯都已經病入膏肓了，白日裏都能產生幻覺……這已經是分不清現實和遊戲的晚期了吧？」

    趙火烈故作一臉痛心疾首道。

    「哎…我這次沒跟你開玩笑……」

    黃小凰頓時換做了一臉黑線，表情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我這不是在認真跟你講這些異常嘛……你就這反應？」

    黃小凰頓時有些無奈了。

    「對呀。」

    轉過頭繼續擺弄著手裏的手賬，明明還未步入中年，隻因為長相比較成熟就被朋友們戲稱為火爺的趙火烈頭也沒抬的說著，明顯的是在敷衍著黃小凰的語氣。

    「反正你這家夥腦袋有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這裏又不歧視精神殘疾人。」

    趙火烈一邊說著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商品，順勢衝另一頭的收銀台小妹招了招手。

    「乖乖，準備煲藥膳，喂我們黃公子吃藥！」

    乖乖是店裏收銀台小妹的昵稱。

    趙火烈熟練的應對著黃小凰突如其來的發病。

    「別鬧了火爺，這次壓根就不關中二病的事兒。」

    黃小凰看著趙火的舉動，擺了擺手，無奈的歎氣道。

    趙火烈頓時挑了挑眉。

    「嗯？不是中二病？那是你的精神妄想症嗎？問題終於已經擴散到了整個腦域了嗎？」

    「呃，雖然多少有點，但現在說的不是這個問題的時候……」

    黃小凰卡了殼，重申道

    「你認真聽我說一次好不好，這回是真的出問題了！」

    「嗯？」

    趙火烈疑惑的看向黃小凰。

    這混蛋的言外之意難道是在說以前的發生的那些個破事兒其實都是這貨在無病shēn yín嗎？

    「呃…怎麽說呢…很難形容……一下子跟你也解釋不了那麽清楚。」

    黃小凰伸出手想比劃著什麽，糾結了一會又皺著眉頭把手放下了，慢慢與趙火烈解釋道。

    「事情應該是從今早上開始的，早上起床開始我就隱約感覺到了，眼睛裏看到的所有東西都和印象中不一樣，原先還隻是東西變大了的那種感覺，但是自從剛才你過來打招呼之後，情況又不一樣了。」

    「我現在能看到你周邊飄著多文字，就這樣在我的視野中像是彈幕一樣來回滾動……」

    「而且除了你周邊有這些文字以外，物體上也開始有字了，亂糟糟的一團，什麽樣的內容都有，各種文字就像是擋在視網膜上一樣，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像這樣子……這樣的大小規格和模樣的信息。」

    黃小凰一邊描述著一邊開始比劃。

    「有點像飛蚊症一樣的東西，但是遠比那更加清晰，直接印在視網膜上，怎麽眨眼都擺脫不掉……」

    「……我覺得可能跟昨晚出現的那道藍光有關……」

    「雖然現在看東西都切換成了1080p的高清畫質是很好沒錯，但我現在看什麽東西都tm帶水印了……這就實在有點不能忍了……」

    「呃…我說這麽多火爺你能理解嗎？」

    年輕人一口氣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停下了比劃，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店長。

    場中一時氣氛比較詭異，倆人沉默對視了一會，滿懷期待的眼神與充滿同情的目光交匯，半響，趙火烈這才慢慢搖頭道。

    「不理解……完全理解不了，但我能看得出來，你今天也許真的出了點問題，我覺得有可能是放置時間太久了欠修理。」

    趙火烈若有所悟的點點頭，一邊說著挽起了袖子，攥著拳頭將關節捏的咯咯作響。

    「來來……小凰，其實我以前在廠裏學的修理技術還沒有落下，我來幫你修理下，不管你現在究竟是腦子欠抽還是身體欠抽，保證一下藥到病除，你乖乖站好，一個療程就行，保證療效……」

    趙火烈意外是行動派的。

    「火爺！火爺你冷靜點！別衝動！有話好好說，我覺得我們之間一定能夠互相理解的……」

    看見店長慢慢的逼近過來，黃小凰且說且退的抵抗著，後撤了倆步的時候還順便撇了一眼身後的收銀小妹——好吧，少女正在心無旁騖的玩著shǒu jī遊戲，場外救援怕是指望不上了。

    「火爺你別亂來……都說了沒在胡鬧，咱們可是文化人，肉搏影響多不好……」

    黃小凰一邊口胡著，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麽，倆人僵持了幾步，看著火爺玩心正起的眼神，黃小凰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了。

    看來自己確實不怎麽擅長組織語言，明明感覺自己已經解釋得很好了，但是花了這麽半天工夫依舊不能取信於對方。

    這也對，畢竟這些漂浮在半空的文字好像隻有自己才能夠看的到——而且這還是在對方明知道自己是個中二病的情況下，火爺要能相信自己才是見鬼了。

    「但我現在看到的世界確實不一樣了。」

    黃小凰梗著脖子繼續做著最後的抵抗。

    「哦？這就是你的說法嗎？你這大齡死宅的中二之魂敢情今天又重新燃起了？」

    趙火烈明顯不相信黃小凰剛才的說辭。

    「那究竟要怎麽樣火爺你才肯相信剛才我說的那些？」

    黃小凰不由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別想了，畢竟我又沒中二病，要不你把那些文字證明給我看看？」

    趙火烈完全不為之所動的模樣。

    「額……行，我現場證明一下。」

    黃小凰點了點頭，然後四顧了一番，終於還是把視線看向眼前的趙火烈，半響，看著那些浮空的文字開口了。

    「趙火烈，男，二十六歲，sc省cd市人，漢族，未婚，身高174cm，體重64kg，大學文化程度——」

    「——等等!」

    趙火烈出聲打斷了黃小凰的發言。

    「你這念的是什麽？」

    平素穩重的趙火烈一臉費解的看著黃小凰，眉毛有些糾結。

    「這就是你身邊顯示的那些文字……」

    黃小凰一臉認真的解釋道。

    「嗯？我身上的文字？信你才有鬼了……」

    「你覺得咱倆已經認識多少年了？」

    丟出抹布的趙火烈一邊說著，忍不住為同伴的智商深深歎了口氣。

    「哦，對，倒是忘了這茬。」

    黃小凰頓時也是反應過來了，順手把抹布從臉上拿了下來，用袖子擦了擦臉——剛才那些文字注釋的內容自己和趙火烈都是知道的，雖然那幾串浮空的文字標示的都沒有錯，但火爺明顯不能夠當作參照目標，自己恐怕要找點別的什麽東西來證明一下才行，黃小凰四顧看了一下，然後伸手將目標指向了不遠處正在哼歌的收銀小妹。

    「哦對了！乖乖的身體數據我也能現場報得出來——」

    正在專心玩shǒu jī的小丫頭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性騷擾發言嚇了一跳，一臉驚異的表情抬頭看向了黃小凰。

    「變態！」

    「你這是變態啊……」

    與店長的異口同聲中，少女驚得連忙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後退了三步。

    「誒…什麽變態，誰會對乖乖這種貧瘠的身體有**了，那得饑渴到什麽地步才行？就算是我也會挑食的好不好…乖乖你不要太過分了啊。」

    黃公子看著乖乖充滿警戒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連忙吐槽了出來。

    「貧瘠？！你說誰…誰…誰貧…貧瘠啦！」

    少女頓時瞪大了眼，有些窘迫反駁道，眼角似乎都還噙著淚。

    「過分的是你！絕對是！」

    個子嬌小的小姑娘似乎是被黃小凰踩到了痛腳，瞪著眼，一副相當生氣的樣子。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趙火烈在一旁歎了一口氣，jiān zhí了一次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