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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空中的男子對大笑的老婦彎腰行禮，“恭喜姥姥破塔而出。”

    老婦轉過頭，讚賞的點點頭，“做的不錯，姥姥重重有賞。”

    男子低著頭，彎著腰，“能救姥姥出世是我的福分，不敢討賞。”

    老婦麵帶微笑，伸出幹枯如老樹枯皮一樣的手指對著男子“指指點點”，“姥姥我賞罰分明，是功就應該大賞，你接著就是。”

    男子身上的傷口鮮血凝住，他更是感覺到體內多了一道雄厚如大江的法力在幫自己療傷。

    男子心裏狂喜，趕緊道：“謝姥姥。”

    老婦點頭，然後低頭看向底下的蘭若寺，露出狠厲表情，罵道：“一群死禿驢，關我一千多年，讓我在那暗無天日的鎮妖塔內受盡折磨，我發誓，待我出塔之日，一定要殺光天下所有禿驢！”

    說完，她看著早就破敗如廢墟的蘭若寺，突然笑了起來，“死得好，死得好……”

    她笑得暢快至極，不過下一刻，她的笑聲就戛然而止了，因為她看到了坐在一片廢墟中依舊念經的那十幾位幸存僧人。

    老婦勃然大怒，指著在她眼中如一群螻蟻大小的僧人喝道：“他們怎麽沒死？！”

    男子立刻臉色發白，頭冒虛汗，然後小心翼翼的道：“我們的上千妖兵都被斬殺殆盡了……”

    男子伸手指向燕赤霞，“就是他幹的，我也是被他所傷。”

    老婦眼睛微眯，閃爍著冰冷寒芒，就像是一個惡婦盯著自家不討喜的媳婦一樣，“小小的陸地劍仙而已，就能將你傷到如此境地？”

    男子戰戰兢兢的道：“他有一把兩寸飛劍，厲害非常。”

    “哼！都得死！”

    老婦冷哼一聲，寬大的黑衣衣袖一甩，數十道粗如手臂，尖銳如槍的樹枝憑空出現，射向地麵上的十幾位和尚。

    “大膽妖孽！”

    燕赤霞怒喝一聲，右手短劍在空中一劃，立馬幾十道劍氣激射而出，切開空氣對著如破城箭矢一樣的樹枝斬去。

    劈裏啪啦。

    劍氣如閃電，閃爍在夜空之中，瞬間就將樹枝都斬斷了，並且就連其中隱藏的數股陰狠妖氣都一並斬成了幾截。

    “找死！”

    老婦勃然大怒，對著燕赤霞就是一掌拍下。

    一個黑色手印憑空浮現，帶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暮氣，朝著地麵砸來。

    燕赤霞右手短劍劈出，一道泛著刺眼亮光的劍氣衝天而起，對著手掌斬去。

    劍氣衝入黑霧凝聚的掌印之中，發出一聲悶響，黑霧手掌瞬間破裂，四散消失，而劍氣也迅速變小，消失不見。

    然而在那掌印之後，一團藍色火焰卻衝了過來，速度之快，風馳電掣！

    “妖孽受死！”

    燕赤霞眼神冰冷如森寒劍氣，眉心的兩寸小劍破空而去，如一道流星，帶著長長的流光尾巴，射向火焰。

    火焰瞬間四散，變成火星，消失不見。

    短小飛劍速度不減，威力更甚，直直的射向老婦。

    “雕蟲小技！”

    老婦輕笑一聲，竟然伸出右掌想要握住。

    身邊男子臉色大變，驚呼：“姥姥小心，此劍威力不俗！”

    然而卻是慢了，飛劍已經透過了老婦的手掌，帶起一道鮮紅血跡。

    地麵之上，燕赤霞臉色蒼白，額頭滲出細密汗水，右手作劍指，指揮空中飛劍。

    飛劍破空離去，卻調頭而回，朝著老婦再次飛來，直刺老婦心頭。

    “得寸進尺，不知死活！”

    老婦鮮血淋漓的右手一握，一把龍頭拐杖出現在了手中，她揮舞著砸向激射而來的飛劍！

    叮！

    飛劍刺在龍頭拐杖上，發出一聲脆響。

    “破！”

    老婦被強大劍氣逼退兩步，變成雙手緊握龍頭拐杖，大喝一聲，一道雄厚如奔流大江似的妖氣順著拐杖湧向飛劍。

    飛劍猛然旋轉起來，森嚴劍氣如雨，激射而出，粗細如手指，長短如小臂。

    哢嚓

    龍頭拐杖開始一寸寸崩裂，而那些順著拐杖湧向飛劍的妖氣也被劍氣射散，根本不能靠近飛劍。

    “啊！”

    激射而出的劍氣射向四周，男子來不及躲避，被兩三道劍氣射中，頓時身上多出來幾個透體窟窿，鮮血汩汩。

    老婦麵前多了一麵銅鏡，大小如盾牌，激射而來的劍氣都被擋了下來，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音。

    終於，飛劍威力大減，不似之前威猛如龍。

    哢嚓

    老婦麵前的銅鏡碎裂，變成一堆碎渣掉落下來。而她手中的龍頭拐杖此時也隻剩下不到一半長短了。

    飛劍顫抖幾下，猛然飛回地麵，鑽入了燕赤霞的眉心之中。

    “噗。”

    燕赤霞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一個踉蹌，跪倒在地，麵如金紙。

    “燕叔叔！”

    李玄大驚，趕緊上前站在燕赤霞的身前，全身氣機瘋狂流轉，手中的桃木劍嗡嗡作響。

    燕赤霞咳了幾下，又吐出一口鮮血，這才用短劍支撐著站起身子，對李玄道：“我沒事。”

    夜空中，老婦臉色變換，陰晴不定，最終狠狠地瞪了一眼地麵的燕赤霞和李玄，對男子吩咐道：“我們走。”

    全身浴血，且血流不止的男子臉色慘白如雪，跟著老婦飛向天邊。

    “妖孽休走！”

    燕赤霞見兩妖要逃，腳尖點地，身子拔地而起，提著短劍就追了上去。

    李玄看著三人身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之中，收了桃木劍來到了大雄寶殿之外。

    布滿裂紋的大佛不知何時變成了泥塑佛像。

    一位渾身是傷的僧人上前對李玄行禮，“多謝施主援手。”

    李玄還禮，道：“大師折煞小道了。”

    僧人道：“施主趕緊下山去吧，以防那妖魔去而複返。”

    李玄想了一下，燕赤霞追妖而去，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自己還是先回客棧吧，便道：“大師也盡早下山吧，如今的蘭若寺已經變成鬼寺了。”

    僧人滿臉傷感的環視一周，入眼處都是廢墟一片，鬼氣森森，他歎了口氣，道：“謝施主掛懷。”

    李玄不再停留，辭別僧人便下山去了。

    等李玄回到客棧剛要進門，就感覺到了一股漸弱的劍氣逼向自己。

    他轉過身，胸前一片血跡，臉色蒼白的燕赤霞站在麵前。

    李玄趕緊上前扶住他，問道：“那兩隻妖魔死了？”

    燕赤霞搖頭，“男子被我一劍刺破心髒，老婦則逃入了這郭北縣之中，我體內氣機不支，便回來了。”

    “那我扶您回房療傷吧。”李玄道。

    燕赤霞點頭，“嗯。”

    “劍仙？！”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驚呼響起。

    李玄轉頭，手拿鐵劍的劉三正目瞪口呆的看著燕赤霞，震驚不已。

    李玄沒有理他，扶著燕赤霞上樓，然後自己整夜坐在房外為燕赤霞護法，以防逃跑的老婦偷襲。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早早的就離開了郭北縣。

    驢車搖搖晃晃走了五六日，幾人終於在這日天黑之前，來到了離江南已經不算太遠的三公府。

    進城之後，找了客棧下榻，傷勢還未好的燕赤霞嚷著要喝酒，於是李玄便讓王成帶著他去買酒。

    王成在這裏求學已經半年，又是喜歡遊玩的好動性子，自然對城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當即便帶著李玄往城裏最有名的酒肆走了去。

    王成邊走邊說，“這十裏香酒肆的招牌酒不是寫在牌匾上的十裏香，卻是名字晦澀的“墨薤”，此酒色如陳墨，卻醇香濃厚，深得名流雅士的喜愛。”

    酒肆不遠，兩人走了一會兒，就到了。

    李玄剛要進店，卻見王成突然停了下來，看向了癱坐在酒肆門口的一位老人。

    老人麵色潮紅，胸口起伏，醉的不省人事。

    王成走過去，蹲下身子輕輕搖晃老人，輕聲喚道：“納蘭先生，納蘭先生……”

    李玄著實吃了一驚，他怎麽也不會將這個醉酒老人聯係到羽扇綸巾的儒家夫子身上。

    王成喊了一會兒，老人終於悠悠醒來，他打了個酒嗝，睜著迷離老眼，先是看了一眼李玄，這才轉頭看向王成。

    老人先是一愣，然後疑惑問道：“你是……”

    王成尷尬不已，自報姓名，“學生王成，求學於三公書院。”

    “哦……”

    老人語氣上揚，然後驟然降落，“沒見過。”

    王成本來尷尬的幹笑僵硬在臉上……

    李玄在一旁憋著笑，覺得這個老夫子“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