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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怎麽會這樣！”席晨瀚無法接受的低吼一聲。

    一直護理席老太太的護士也慌了神，“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本來老夫人確實很好的，可是今天我推門進入老夫人的房間，發現老夫人昏倒在地上，送來醫院就已經快不行了。”

    所有人都跟著默默掉眼淚。

    “剛剛醫生出來下達病危搶救書的時候說，老太太身體的各項器官都在急速衰竭，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了。”楊雪茹哭著說。

    “晨瀚，你也別太擔心，老太太肯定會沒事的。”

    席晨瀚看見楊雪茹的臉就滿心厭惡，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還來這幅母慈子孝的樣子！

    正好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席晨瀚趕緊衝上去。

    “我奶奶怎麽樣了？”

    醫生看見席晨瀚黑沉沉的一張臉，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

    “你倒是說話啊，我奶奶怎麽樣了！”

    醫生無奈的搖搖頭，“我們已經盡力了！”

    “你胡說！”

    席晨瀚一把揪緊醫生的衣領，“你趕緊給我滾進去搶救！奶奶有什麽事，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晨瀚！別胡鬧！”

    楊雪茹嗬斥一聲，“你清醒一點。”

    醫生從席晨瀚的手裏掙脫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老夫人已經九十多歲了，年紀太大了，身體的各項功能都在急速衰竭，不是搶救就可以有辦法的……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

    “現在老夫人已經醒過來了，想說什麽話，家屬們就快些說吧，珍惜最後的一點時間吧。”醫生急匆匆說完，便往後退，生怕席晨瀚打自己。

    “你胡說什麽！我奶奶不會有事的！”席晨瀚低吼一聲。

    席晨瀚根本接受不了事實，一直愛護他的奶奶竟然就要離他遠去了！

    “晨少，你快些進去吧，不然連最後一麵你都見不到了。”有人提醒道。

    席晨瀚隻覺得遠遠的幾步，好像走了幾個世紀一樣漫長，這一條路，經曆了生死。

    席老太太躺在手術床上，眼睛微合，好像一夜之間衰老的更加厲害，本就枯槁的皮膚更加鬆弛，已經包裹不住她臉部的輪廓。

    “奶奶……”

    席晨瀚聲音顫抖，不敢去碰她的手指，生怕自己碰到的已經是一具屍體。

    他不敢過去。

    “晨，晨瀚……”

    老太太的聲音氣若遊絲，“你來了？”

    “奶奶，你不要說話了，你留著力氣，你不會，你不會……有事的！你好好養著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傻孩子，奶奶什麽都知道，奶奶這一輩子，什麽都享受到了，對的事錯的事，奶奶都做了很多，這一輩子，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不，奶奶你聽我說，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席晨瀚慌亂的攥著老太太的手，“你不是還想見你的重孫嗎？你還沒有見到他呢。”

    “奶奶沒那個福分了，本來以為還能活兩年，但老天不許了。”

    席老太太費力的擠出個笑容，抬眼看見了一旁抹著眼淚的楊雪茹，就是不知道這眼淚裏有幾分真。

    “雪，雪茹。”

    “媽，您想說什麽？”

    楊雪茹趕緊撲過來，“您說，我都聽著呢。”

    “你，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單獨和晨瀚說說話。”

    “媽！”

    楊雪茹心裏不是滋味，怎麽這老太太都要死了，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就不能如了我的心思？”老太太虛弱的說。

    “那我先出去了。”

    楊雪茹麵上悲痛欲絕，出去的時候卻狠狠的瞪了老太太一眼。

    這個老不死的，總是要死了。

    隻是不知道這個老不死的要和席晨瀚說什麽？

    該不會……

    “奶奶，你想說什麽？”席晨瀚終於鼓起勇氣，攥緊奶奶的手。

    “奶奶就想告訴你……以後奶奶沒了，你和你媽媽之間的關係肯定越來越僵硬。”老太太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一雙渾濁的眼睛望著席晨瀚，充滿了不舍和擔心。

    “有我在，你們不敢怎麽樣，但我不在了，你們肯定連表麵都維持不住了。”

    “奶奶……”席晨瀚的眼淚掉了下來。

    席老太太握著他的手，手指正在不住顫抖，“奶奶最喜歡的就是你，你聽奶奶一句話，等我死了，你也不要和你媽媽扯破了臉，就權當是為了奶奶了，席家不能散！”

    “你能答應奶奶嗎？”老太太大力的張著嘴，眼中的擔憂，讓席晨瀚一時間看不透。

    “奶奶！”

    席晨瀚聲音哽咽，“我答應你。”

    “這才是奶奶的好孫兒。”

    老太太摸摸席晨瀚的臉，“她怎麽說也是你法律上的母親，奶奶也對不起她，這就當是我最後的遺願了。”

    “若不是奶奶當年讓她受了委屈，她現在也不至於這個樣子，至於你的親生母親……”

    “當年奶奶不是想害她，隻是希望她能安分一點，這樣才能護住你！不然楊雪茹容忍不了，一個不是自己所生的孩子，繼承席家的大業。”

    “奶奶那樣做，也是想保護你，你能明白奶奶的苦心嗎？”

    席晨瀚不住點頭，眼淚不住往下掉，“奶奶，我能理解，真的能理解……”

    “還有奶奶死後不希望大操大辦，隻家裏人知道就可以了。”

    “奶奶，你不要再說了。”

    “晨瀚，奶奶希望……穆雲詩的事，你想好了再做……有些人有些事不能逼急了，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你能明白奶奶話裏的意思嗎？”

    “奶奶你告訴我，你怎麽會忽然發病？你最近的身體一直很健康，怎麽會出這種事……”席晨瀚不相信奶奶是忽然病倒，可是老太太不肯說。

    “穆雲詩的肚子你想好了再做……”

    老太太長長吐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奶奶不能陪著你了，奶奶要去見你爺爺了……”

    席晨瀚覺得握在掌心中的那一雙手越來越涼，漸漸地沒了溫度。

    “奶奶！”

    席晨瀚無措的搖著老太太的身體，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奶奶！奶奶！”

    那一雙蒼老的手，緩緩的滑落，不留一絲遺憾。

    席老太太叱吒風雲的一生，就這樣隕落了。

    呼啦一下，一幫人闖了進來，楊雪茹，席慕涓，宮世瑾……各個遠親近親全部湧了進來。

    他們全都大聲痛哭，好像真的很為老太太傷心似得。

    席晨瀚泛紅的目光從這一張張哭得滿麵淚痕的臉孔上走過，突然覺得可笑。

    奶奶就在最後一刻，都在為席家著想。

    而這些人呢？

    每一個都在想著怎麽從席家撈好處，掙地位，不死不休。

    “媽———”

    楊雪茹異常高的音調響起，撲倒在老太太的身邊，哭得泣不成聲。

    席晨瀚閉上了眼睛，一顆眼淚在眼角緩緩的流過。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愛他的奶奶了。